譚家,譚老家主久久未收到譚若的迴訊,元嬰修士的直覺告訴他,溫家和譚若那兒,多半已出事了。他當機立斷,將譚家所有的結丹修士和元嬰修士,召集到一起,重新排布了一下譚宅內各處的防衛。


    當譚老家主確保,譚家各處,不是被陣法,就是被守衛的修士,護守得極為嚴密了。才另派了兩位專門刺探消息的結丹修士——譚敬和譚泊,去溫宅秘密刺探消息。


    這時,距離譚若、穀雨和純明三人,離開譚家已一個多月。言錚一行十一位元嬰修士,都在溫宅後麵的、紅楓林的一個大山洞裏,閉關養傷。


    這個山洞,正是先前言清布下隱形陣的那個山洞。這個山洞的位置,是秦路主動告訴鄭長微的。


    一月前,言錚和雲山長老傷重,無法長途跋涉另尋地方養傷,溫家又被霞彩長老燒得一幹二淨,連塊避雨的地方都沒有。眾人缺少一個安全又隱蔽的、落腳的地方。


    鄭長微想起了秦路,他似乎對這一片較熟,便發傳訊符問他,之前他服用假死丹藥後,是在哪兒藏身的。


    秦路知道,自己立功的機會到了。他從灰岩城中那處散修聯盟的據點出來,親自到溫家廢宅那兒,領著言錚一行人,進了那個布有隱形陣的山洞。


    多虧之前言清離去時,將隱形陣的陣牌,塞入了秦路的衣袖中,秦路也是後來才發現的。


    言錚的傷情頗重,半年內他都不能出手。所以,去譚宅勘探陣法的事兒,鄭長微做主。將之轉交給了雲朗老祖,和略通陣法但修為高深的胖和尚。


    秦路毛遂自薦,在鄭長微分配任務時,主動提出要跟著胖和尚去譚家,為剿滅譚家獻出一份自己的力量。


    鄭長微聽馮猛和久離提過秦路,知曉他在布陣、破陣上頗具天賦,再加上。之前散修聯盟損失了不少結丹期和元嬰期修士。需要新鮮的血液。


    他覺得秦路是個可塑之才,便批準他同去,還叮囑胖和尚多多關照他。一定要護住他的性命。


    有時,事情就是那麽巧合。當譚敬、譚泊前往溫家查探消息時,胖和尚、雲朗老祖和秦路三人,剛好從山洞出來。途經破落的溫宅上方,將將遇上形跡可疑的譚敬和譚泊。


    胖和尚果斷出手。將那二人生擒,用殘酷的手段,逼問他們為何來此。譚敬和譚泊,受不住胖和尚的嚴刑拷打。萬般折磨,便將他們的目的和盤托出。


    得知他們的身份和目的後,那兩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胖和尚洋溢著慈和的笑意。熟練地出手震碎了譚敬和譚泊的金丹,抽出了他們的神魂。令他們當場死亡。


    雲朗老祖看著那兩人的屍體,忽地靈機一動:“不如胖前輩和這位秦路小友,扮作譚敬和譚泊迴譚家,暫時撒謊穩住譚老家主,設法將譚家內部的布防圖和陣法圖拿到手。”


    “我就偷偷潛入譚家,和你們會合。有了譚宅的陣法圖,對我們研究譚家的護宅陣法,很有裨益。”


    “此計甚妙!”胖和尚雙目放光道:“先前我還在想,我們三人目標太大,要一起不引人注目地混進防守嚴密的譚家,還是個問題。若是隻有雲朗道友你一人,行動還更安全隱蔽。”


    “秦路小友,這枚易容丹給你。”胖和尚給了秦路一枚易容丹:“服用此丹時,腦子裏想著譚敬的形貌,便能令你變成他的模樣,便是元嬰修士,也無法看破你的易容。變形可維持一月的時間,足夠我們行動了。”


    語罷,他也仰頭服了顆易容丹,變作了譚泊的模樣,同變成譚敬的秦路,大搖大擺地迴了溫家,向譚老家主交差。


    雲朗老祖一人,往自己身上貼了張隱身符,用斂息寶器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在秦路和胖和尚後麵,飛進了譚宅內部。


    一切都按照胖和尚和雲朗老祖的設想,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胖和尚和秦路騙過了譚老家主,告訴他譚若等人幫助溫家對敵時,受了頗重的傷,無法調用靈力,都被溫北韜熱情地留在了溫宅裏養傷。前去攻擊溫家的那三位元嬰修士,俱都身隕了,可惜的是,還是沒查出他們的身份。


    因為胖和尚抽出譚敬、譚泊的神魂後,對他們的神魂使用了搜魂之術,知曉了他們全部的記憶和習慣。是以,他和秦路模仿那兩人惟妙惟肖,一絲破綻都沒漏,連譚老家主這樣精明的人,也被他們騙了。


    之後,譚老家主命胖和尚和秦路,繼續巡守譚宅,防止外人混進譚家。胖和尚和秦路一路巡航,一路暗中記下了所經之處的地形、人手分布和陣法構造等。


    在譚宅巡視了半月後,胖和尚和秦路兩人聯手,繪製了一份譚宅完整的布防圖和陣法圖,並將其拓印了兩份。一份交給了雲朗老祖,好方便他琢磨怎麽破解譚宅內部的陣法;另一份通過傳訊符,發給了遠在紅楓林在鄭長微。


    之所以寄一份給鄭長微,是為了讓留守在山洞裏的幾位元嬰修士,都對譚家有個了解。這樣,日後他們攻入譚家時,好避開幾處陣法嚴密難解的地方,免得大家被陣法困住。


    雲朗老祖、胖和尚和秦路,在譚宅內又待了十日,將宅裏的陣法,幾乎研究透徹了。


    他們確定可以破除守護譚家的主陣,和幾個籠罩在丹藥室、築器室、演武場等機要重地的子陣法後,雲朗老祖便偷偷從譚宅出來,飛迴了紅楓林的隱形山洞,將他們的收獲與眾人分享。


    除了重傷的雲山老祖和言錚留下,在山洞內繼續養傷。其餘人都火速趕至譚家,同在譚宅內做內應的胖和尚與秦路配合,花去半月的時間,將輝煌了幾百年的譚家一網打盡。連練氣小修士都沒放過。


    秦路在這場壓倒性的、單方麵的屠殺行動中,充當一個旁觀者。他躲在胖和尚身後,親眼目睹了譚家上下幾千條人命,被鄭長微等人,翻手拂袖間,一一收割。


    他初次體會到了生命的脆弱,以及更加深刻地感知到自己的弱小。修士如螻蟻。生死隻在一念間。這兩個想法,時常縈繞在他心頭。


    溫譚兩家被鄭長微等人滅掉的消息,在譚家被滅兩月後。傳遍了整個北域,甚至傳到了遙遠的西海。


    柳清泉得知溫譚兩家被滅後,惶惶不可終日。因為,之前。他已將玄霖鏡與柳家的淵源,告訴了柳和風。溫北韜當年在玄霖鏡失盜時。就逼問過他,是不是他幹的。他便知道溫北韜是為了玄霖鏡才來千嶼城認親的。


    他猜想:溫家和譚家的覆滅,絕對和玄霖鏡有關。他如何倒是無所謂,大不了被殺。還可以去黃泉陪妻子一起投胎,來世再成恩愛夫妻。可兒子不能有事。


    所以,他將柳和風送到了千嶼城城主府底下的一個封閉的秘境中。名為閉關修煉,實則是在保護他。開啟那秘境唯一的鑰匙。在他關掉秘境時,已被他親手毀去。


    柳家先祖說過,那秘境裏另有乾坤,兒子躲在裏麵,說不定能保住一條命。


    **********


    譚家滅亡兩月後,秦路同言錚等人返迴了中央大陸。臨行前,他給言清發了張傳訊符,將他的所聞所見,詳細地告訴了言清。使言清能比外人更清晰地了解到,溫譚兩家是如何消亡的。


    言清收到秦路的傳訊符時,她正在飛往黑沼澤的路上。


    三四個月前,溫家被言錚等人滅掉時,言清和善法真君還在北風城。當時,他們在城裏轉了一圈,領略了當地的風俗民情後,便打算離開,去下一個城市曆練。


    誰知臨走前,兩人被北風城的城主莫問偶然遇上。莫問極力邀請她和善法真君一起去黑沼澤獵獸。


    善法真君和莫問曾經一起去秘境尋過寶,交情還不錯,他不好拒絕。而言清想起,上次她在黑沼澤,被一紅發妖修擄到了劍修前輩的藏骨之地附近,感受到的那陣奇異的召喚感,也想去探個明白。


    就這樣,言清和善法真君,以及北風城的三位元嬰修士和四位結丹修士,一起飛向了黑沼澤。


    言清看完秦路的傳訊符,唏噓了一會兒,又將它交給無聊得喝酒以助睡眠的善法真君看。


    善法真君看後,倒沒有言清那麽多感慨,他關注的是言錚和雲家形成的聯盟。還有,言錚他們殺光了溫譚兩家的人,肯定對這兩家主要的元嬰修士,用過搜魂之術,也知道另有人已知曉玄霖鏡的消息。


    不過,當時他們都易容了,言錚想查出他們的身份,也不容易。


    “不對啊,師父。”言清對善法真君道:“那時我易容成了戰寧馨,言錚他們,不會連戰寧馨都不知道吧!若他們找到真正的戰寧馨……”


    善法真君對言清的呆萌傻笨徹底無語了,他敲了言清一個爆栗,打斷了她的話:“就算找到真正的戰寧馨,又何如?不過是查出有人假冒了她的身份而已,難道言錚還能查出你我的真實身份不成?”


    “對喔。”言清揉、揉被善法真君敲疼的腦袋,倏地想到了柳清泉,她將幸災樂禍和悲催同情的表情,揉到了一張大眾臉上,使得她的表情,瞬間扭曲。


    “溫譚兩家這個主力一被滅,柳家父子的死期也不遠了。畢竟,言錚是在千嶼城城主府盜走的玄霖鏡。也不知柳家人是何時將它藏在千嶼城的?言錚解決溫譚兩家後,肯定會去西海找柳清泉的麻煩,說不定連戰家都會被他盯上。他多半還要殺人滅口,他最愛做這等事了。”


    “你管他人如何作甚?”善法真君悠悠灌了口自釀的靈酒,打了個酒嗝,才清清喉嚨對言清道:“柳家、戰家和言錚,哪怕他們鬧破個天,也不關咱倆的事。”


    “咱們飛了多久了?何時能到黑沼澤?我在這穿雲船裏,悶得骨頭都要生黴了!怎的還沒到?!”善法真君說到後麵,梗著脖子對言清大叫。


    言清淡定地用絲帕,抹去善法真君噴到自己臉上的唾沫,道:“前天我才發傳訊符,問過飛在前麵的莫城主,他說約莫還有三月的時間才能到。您若無聊,就繼續喝酒睡覺吧,到了我會叫您的。”


    “嗯哼!”善法真君冷哼一聲,抱怨道:“太慢了,煩死個人!早知如此,我就不答應他了!都怪小阿清你,當時我還有點猶豫,是你說想來黑沼澤,我才答應莫問的……”


    言清閉眼打坐,將嘟囔著不斷發牢騷的善法真君視作空氣。


    言清一打坐入定,三月的時間,就像長了翅膀一般,飛快地溜走了。等言清被善法真君提著衣領,帶出穿雲船時,她才發現,原來他們已經到了黑沼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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