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前的寧靜都會讓人覺得不安,魔界一直按兵不動,天界也不輕舉妄動,雙方相互僵持著,都將彼此做為獵物一般,耐心的等候著捕獲的時機。


    天帝按當日與清淵之約帶上了孩子們一同去往昆侖山,紅音和沭方也一同前來了。


    今日的天尊著了一身銀白盛裝,頭一次穿著如此正視的樣子讓眾神見了還有些不太習慣。


    “臭丫頭,笑什麽,老頭我不好看嗎?”天尊看芙沅一直在忍著笑意沒好氣的問她道。


    “怎會不好看,隻是難得見您這般嚴肅慎重有些不太習慣罷了。”芙沅對著他討好的說道。


    天尊傲嬌的哼了一聲,隨即走去上座坐下,天帝天後坐於他兩旁,天尊時不時的看向天後,又在天後看他時連忙轉過頭去一本正經的樣子。


    “您放心吧,鳳凰酥早就已經做好了,隻是我讓月如阿黎待會兒就給您趁熱端上來。”天後知道他這是想幹什麽,不就是想問她鳳凰酥嗎,又礙於麵子不好直接說來。


    “甚好,甚好,如此還是霓婉會安排。”天尊笑嗬嗬的說道。


    “本以為是師尊想念我等了,才將我們全都叫來昆侖山,看來還是姐姐的鳳凰酥合您心意了,如此還需要我們作甚。”紅音佯裝生氣的說道。


    “可別這麽說啊,叫你們來的可不是老頭我,都是清淵自己做了主,我可請不動日理萬機的天帝來哦。”天尊最後的話明顯是在怪責天帝做為自己的弟子整日忙著不曾來看過他嘛,這話中的酸氣他們可都是聽得出來的。


    “師尊此言,都是弟子的過錯,如此便自罰一杯,望師尊切莫記在心裏了。”天帝說完端起酒杯對著他敬道,隨後一飲而盡。


    天尊對此假裝不以為意,話雖說得不好聽,但他還是很喜歡今日這昆侖殿內聚了這麽多人來,這也算是滿足了他的心願吧。


    “咿呀~咿呀……”小望安被笙七抱著看向天尊這一方笑得很是開心的樣子,天尊一見對這小丫頭喜愛得緊趕緊讓笙七給他抱抱。


    小望安在他懷中後更是開心了,一老一笑你一句我一句的,像是都能聽懂對方說的話一樣,十分有趣的一幅畫麵。


    鳳凰酥上來後天尊更是迫不及待了,拿起一塊熱乎的就急於品嚐,食入口中,那香甜之味立馬席卷了他整個味蕾,小望安也搶著要天後就將一塊不燙的遞到她手中。


    本也不好好吃的她舔了舔就開始把玩起手中食物來,見天尊看著她便往他口中遞去,引得天尊和大家一陣笑。


    “真是一番和樂融融的相聚啊,天尊竟忘了叫本座了。”紫薇大帝從殿外走進來,身後依舊跟著福澤齊天二神,她臉上似有不快,清淵見她走來立刻迎了上去。


    “這種時候想來紫薇大帝您定是會來的,便沒多做邀請,清淵也難以尋到您,不過也是留了您的位置了。”


    紫薇大帝聞言一笑,這清淵始終是懂事明理的,竟還猜得到她會來。


    “也是,天尊羽化之日,我怎會缺席,特來送送的。”紫薇大帝向來不愛說話遮掩之類,她這麽一說不知情的幾人皆是一愣,知情的也是一陣沉默。


    “咳咳……大帝您說話太直白了。”齊天在她身旁小聲說道。


    紫薇大帝不以為意,這樣的事她是無所謂的,神仙嘛,終有一日要羽化歸盡,匯入這大地山川之中。


    “不必對天尊不舍,他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於三界罷了。”紫薇大帝還是想說些能寬慰他們的話來。


    芙沅從未關注過這些,但一聽說天尊就要羽化歸盡了,心裏的不舍驟然襲來,雖說這老頭在她幼時總捉弄她,但想來自己的一半修為還是他教導修煉的,之後便是母後,且天尊一直是她的長者,尊敬他喜愛他,且不舍他。


    笙七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啊,今日之宴她便有所預感,現今紫薇大帝一說便是讓她確認了,作為神者在漫長的一生中隨時都要麵對失去,凡人總以為神仙活得長不必去在乎這些生死離別之類的,其實不然,神仙隻是比他們看過的生死多罷了,看多了也就不會像他們一般聲嘶力竭的抱怨著失去了。


    “紫薇你個臭丫頭,你說你來就來說什麽這些話讓他們這樣,你看看,好了,老頭我又不是死了,不過就是肉身消逝,歸於大地罷了,哪一代神不是如此,那些上古神也一樣啊,像紅音說的,我這半吊子的上古神也該是時候了吧,所以你們這些孩子年輕就是這樣,待日後你們就不會想這麽多了。”天尊稀裏嘩啦說出一大堆話來,眾神看著他的樣子,雖是滿不在乎實則也定是不舍他們的吧。


    “師尊說得對,他們還是太年輕了。”天帝舉杯向他,座下的幾人也同樣舉起杯來。


    紫薇大帝想自己還真是不懂他們這麽多的七情六欲,興許就像笙七所說的,自己該去人界好好走走體驗體驗,莫不要讓自己身為神的一生太過無趣了。


    宴席過後,天尊看著還未離開的他們,不知為何,他這心裏竟有一絲難言的情緒。


    “清淵……”他喚來清淵坐到自己身旁,抬頭仰望著今日昆侖山上的月色。


    他時常看著月亮,每天都是一樣的眼色,怎的今夜就覺得他似乎更亮了呀。


    “你說,嫦娥在那月宮點了多少盞燈了,怎麽今日這麽亮。”


    眾神望向那明月,好像是比平日亮些。


    “對了,昆侖山啊現下有些清淨了,你也是個幾萬歲的老神仙了,你看他們一個個的都成雙成對的,師尊可不想看你孤寂一生。”清淵聞言輕輕點頭。


    “師尊前些日子替你算了算,不多時昆侖山下會降臨一子,到時你必要收下那個孩子做你的弟子,知道嗎?”


    “清淵謹記。”


    師尊說完又看向眾神,眼裏的神色難言。


    “三界的祥和會來,卻都在你們手中了,蘇木啊。”


    天帝聞言看向他。


    “這些年,你辛苦了,不要再責怪自己害了神龍一族和長安望淵他們,那不怪你。”天尊知道他心裏的歉疚,知道他的不好受。


    “記得笙七問過我,如何對付坤澤,現下我便隻能說,靠你們全部,人,神,魂,皆不可少,謹記。”天尊說完起身向殿外走去。


    清淵跟著他走到殿中央時停下了腳步,眾神亦是如此,隻注視著天尊一步步的向著那月光走去。


    他的腳步逐漸變得輕盈,從腳下開始,一點點星塵般的光亮散開,直至他的腰身時天尊轉頭最後再看向他們,隨後慢慢的消失在他們眼前,歸盡於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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