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下後,王浮生就把秦芳發生車禍的經過非常細致給他講了一遍,期間自然沒少幫自己交警大隊說好話。


    比如出警如何的迅速,幾分鍾趕到的現場,然後又是如何救人,如何幫助120救護車開道護航、一路綠燈。


    總之這次秦芳能及時送到醫院,他們交警大隊功不可沒,他這個隊長同樣功不可沒。


    林耀用心感謝一番,不管對方這麽做是不是看在秦剛麵子上,至少秦芳能及時被送到醫院,離不他們,就憑這一點,就值得他說一聲謝謝。


    沒過多久,搶救室門打開,秦芳被推送了出來,然後被推進觀察室,還要做近一步觀察,林耀上前看了一眼,秦芳已經睡著了。


    沒一會兒,那名沒給他好臉色的女護士走過來,遞給林耀一疊單子:“你去一樓納費處,繳納一下費用,一共四萬一,一會迴來把交完費的單子交給我。”


    “好的!謝謝!”林耀說完謝謝,就去一樓交費,王浮生也跟著他下了樓,客氣交談了幾句,告辭離去。


    他來這裏的目的已經達到,在呆下去就有些不知進退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麽時候該留,什麽時候該走。


    林耀交完費迴來,看見秦剛跟一個五十多歲的禿頂男人站在觀察室外。


    “秦叔!”林耀上前打了一聲招唿。


    秦剛看了他一眼,點頭問道:“你什麽時候到的?”


    “好一會兒!”


    “說上話了?”


    “說上了!”


    “那就好!你手上拿的什麽?”


    “醫院繳費單!”


    “拿給我看看!”


    林耀依言把單子遞了過去。


    秦剛看似隨意翻了翻:“你已經交過了?”


    “交過了?”


    “迴頭把銀行卡號發給我,我給你轉過去!”


    “我交也一樣的!”林耀說道。


    “不一樣,我女兒跟你沒關係,而且也不可能跟你有關係。”秦剛態度明確說道。


    “我去送下單子!”林耀說完,直接離去。


    韓進見秦剛對林耀的態度,有些拿不準,似是不滿意,又似是在生氣,試探說道:“這輕年看著不錯呀!”


    秦剛擺了擺手:“你是不了解他!”


    聽這口氣,韓進怎麽覺得秦市長好像是在恨鐵不成鋼?心想這個叫林耀輕年怕是做了什麽讓老秦不滿意的事。


    畢竟是老秦的家事,他不好多說,更不便多問。


    秦芳傷勢已經穩定下來,隻要中間不出岔子,基本上可以肯定這條命已經從鬼門上拉迴來了。


    韓進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就先前那情況,他對能救迴秦芳實在不抱太大希望,要不是一直不停的輸血,怕是一身血早就流光了。


    說來也奇怪,就急救科梁主任告訴他,本來前一秒還在大量出血,結果後一秒就不出血了,這種情況,急救科還是第一次遇上,連一起參加搶救的醫生和護士都侃侃稱奇。


    韓進陪秦剛又說了一會兒話,等到林耀送完單子迴來,然後借由離去,安排飯局。


    林耀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將近中午,到了吃飯時間,便說道:“秦叔,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


    “要去你去吧,芳芳還在裏麵趟著,我得在這裏看著她。”秦剛沒當場罵出來,已是對他客氣。


    我女兒還在裏麵趟著,你居然還有心情吃飯?你還有沒有良心了,虧我女兒臨死都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


    林耀透過玻璃看了看觀察室病床上秦芳,說道:“秦叔,您放心,秦芳一定會好起來的。”


    秦剛看了他一眼,嘴角顫動,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若不是芳芳一直叫著你的名字,我是不會給你打那個電話的。”


    “我知道!剛剛在搶救室我跟她說,等你好了,我們就好好談一次戀愛!”林耀淡淡說道。


    秦剛臉色變得難看:“我聽說馬小玲肚子懷著的是你的種,已經好幾個月了。”


    “是的,很可能是一個兒子。”


    “那你還說要跟我女兒談一次戀愛,你認為可能嗎?就算芳芳答應,我也絕不會同意,我秦剛的女兒,還沒淪落到這個地步。”秦剛怒道,口水沫子亂飛。


    “秦叔,我隻是給你說一聲!”林耀說道,絲毫沒在意怒目而視的秦剛。


    意思很明確,我隻是告訴你一聲,並沒有要征求你的意見,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會跟你女兒談一次戀愛。


    “我告訴你林耀,別太過分,秦芳是我的女兒,容不得你胡來。”


    “我知道,所以我才跟你說一聲!”


    “你……”秦剛指著他,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秦叔,我會好好對她!”


    秦剛突然一把揪住他衣領,把他拉到自己麵前:“林耀,我警告你,別在靠近我的女兒,現在你就給我滾!這裏歡迎你。”


    林耀任由他揪著,沒有反抗,也不說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林耀,你到底想幹什麽?這半年,你知道我女兒怎麽過來的嗎?每天下班迴來,就一個人站在窗前發呆,一站就是幾個鍾頭,她媽媽每看一次,哭一次,就當叔叔求你了,別在傷害她了好嗎?”


    林耀心塞,沒想到秦芳這半年竟是這樣度過,於是更加堅定說道:“是我對不起她,以後我會好好對她。”


    “好好對她?那你舍得你的那些女人,舍得你那未出生的孩子?”秦剛盯著他問道。


    “舍不得!”


    “啪”


    怒憤不已的秦剛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指著他鼻尖說道:“那你還說好好對她,你拿什麽好好對她,你對得起她嗎?你對得起她們嗎?”


    林耀沒有躲閃,也沒用體內造化之氣去抗,硬受了這一巴掌。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我無法辜負秦芳對我的那份情,那份愛,當我走進搶救室的那一瞬間,就聽見她一遍又一遍喊著我名字,我也是有血有肉的,秦叔,你若是我,又將如何選擇?”


    秦剛默默鬆開了手,似乎明白無論怎麽阻止,也無法改變自己女兒的心。


    走向觀察室外的椅子,然後無力坐下。


    林耀摸了摸嘴角,擦下一絲血跡,深知自己這一把巴掌挨的那真叫一個活該。


    他不會放棄秦芳,也不會放棄安小雪、馬小玲、陳慧琳、葉晨她們任何一個,這是他真實想法。


    他知道說出來肯定會挨上一巴掌,或者是幾巴掌,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說了出來。


    早晚都是要麵對的,又何必欺騙。


    韓進去安排好飯局,又趕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林耀臉上格外醒目的手指印。


    意識發生了什麽。


    “老秦,餓了吧,我讓廚房吵了幾個小菜,多少過去吃點!”


    韓進一片心意,秦剛實在不好拒絕,何況以後秦芳住在醫院裏還多有打擾的地方,便起身說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秦剛與韓進並行離去,沒有要叫上林耀意思,韓進自然不會叫他一起吃飯,怕掃了老秦的興。


    秦剛一想到林耀大言不慚要跟自己女兒談一次戀愛,氣都不打處來,叫他吃飯,叫他吃大便還差不多。


    等兩人走遠,林耀去了一趟衛生間,出來時,臉上手印已經消失不見。


    雙手插褲兜站在觀察室玻璃窗前,望著裏麵病床上的秦芳忍不住自嘲一笑。


    他自己也覺得這事兒做的挺無恥的,聳了聳肩,突然抽吸煙,轉身下樓出了醫院。


    醫院不準吸煙,而且他身上也沒帶煙,自從馬小玲搬進平山別墅後,他就沒在碰煙。


    走了不到百米,就看一家小店,本想買包紅雙喜抽抽算了,最後一想,還是買了包中華,找店老板借個打機點煙,結果小店老板居然說打火機是拿來賣的,不是拿借的。


    為了一個打火機,吵一架實在沒必要,又花了二元,買了一個防風打火機。


    走出小店,將煙盒打開,彈出一根,叼在嘴裏,點燃,站在路邊,用力吸,一口接著一口的吸,煙霧彌漫。


    林耀突然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就像一個傻子,沒一會兒,一根煙吸完,他又點上了一根,接著吸。


    “林兄,還真是你!”


    聲音有些熟悉,林耀迴頭一看,居然是複小帥,笑了笑,將手裏的煙盒遞了過去:


    “你怎麽會在這裏?”


    複小帥也沒客氣,接過煙盒抽出一根,然後將煙盒還給他:“陪一個朋友來醫院,剛才開車從那邊路過,看著這裏站著個人像你,就過來確認一下,沒想到還真是你。”


    林耀吸了一口煙,問道:“你朋友生病了?”


    “沒,他得到消息,說一個朋友早上出了車禍,被送到了這裏,所以就過來看望一下。”


    “哦!”林耀輕哦了一聲。


    複小帥問道:“林兄,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一個朋友也是早上出了車禍,然後被送到了這裏!”


    “這麽巧?”複小帥四下看了一眼,然後輕聲問道“林兄,你朋友該不會是我們市二把手千金吧!”


    林耀怔了一下,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嘿嘿!”複小帥嘿嘿一笑:“看來我說對了,我那朋友也是來看她的”


    “是嘛!”林耀笑了笑,心道:“難道我離開這一會兒,就有人來醫院看望秦芳了?”


    複小帥幾下煙吸完,說道:“走,林兄,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


    林耀將煙屁股一丟,同複小帥並排往醫院走,他也想想看看能讓複小帥親自作陪的到底是何許人也?


    來到醫院三樓,遠遠聽到哭聲,隨聲望去,是秦芳母親王月華來了,此時站在觀察室哭的撕心裂肺。


    一名二十五六歲的紳士輕年,雙手攙扶著王月華,嘴裏時不時還說著什麽,像在安慰,距離太遠,聽不太清楚。


    王月華這時才趕過來,想必是剛得到消息。


    林耀和複小帥一道過去。


    “王姨!”複小帥先出聲叫道,顯然是認識王月華的。


    “王姨!”林耀跟著叫了一聲。


    王月華本能點了點頭,突然察覺到這個聲音有些不對,抬頭一看,見是他,臉色頓時就變了。


    “怎麽是你?你怎麽來這裏了,這是不歡迎,你給我走!”說著說著就動手將他往外推。


    在王月華看來,要不是林耀害得她女兒整天魂不守舍,又怎麽會發生車禍。


    複小帥一臉詫異,不明一向帶待人溫和的王姨見林耀後會有如此大反應。


    林耀:“王姨!我……”


    “你走,你走呀!”王月華指著他鼻子,不由分說,扯著嗓子叫道:“你還留在這裏幹什麽?難道你害我女兒害的還不夠慘嗎?”


    看到王月華情緒如此激動,林耀隻好轉身離開。


    “林兄!”複小帥猶豫了一下叫道。


    “我下樓走走!”林耀頭也沒迴說了一句,就這樣離開了。


    “王姨,你沒事吧?”站在王月華旁邊的輕年關心問道。


    “我沒事!”王月華應付一句,迴到觀察室玻璃窗前,望著裏麵病床上的秦芳,不停的抹眼淚。


    紳士輕年示意複小帥,然後朝走廊一邊走去,複小帥看了一眼王月華,跟著紳士輕年走了過去。


    紳士輕年走到走廊盡頭才停下來,看了一眼跟上來複小帥,問道:“剛才那個被王姨轟走的輕年就是你要見的朋友?”


    複小帥在紳士輕年臉上看到了一絲不屑,不由暗自苦笑,想當初他第一次見林耀的時候,自己何嚐不是一臉不屑之色。


    “嗯,就是他。”


    輕年搖了搖頭:“你怎麽連這種朋友也交?以後可別說我認識你?就他那一身窮酸樣兒,也夠資格跟你小帥交朋友?”


    “他就是我跟你說起過的林耀!”


    “是他”輕年臉色一正:“就是那個搶了木雲未婚妻還將其修理很慘的林耀?”


    複小帥肯定點了點頭:“不錯,就是他。”


    他還不知道木雲的死是否與林耀有關。


    “造!”輕年雙眼一瞪爆了句粗口:“我說小帥,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我呀,這麽牛逼的人物你剛才怎麽不提醒我?”


    “趙兄,你這可不能怨我,剛才那情況你又不是沒看見,我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複小帥說道。


    輕年一陣兒後怕,說道:“看來以後看人絕不能隻看衣服,tmd誰能想到這麽一個牛逼人物居然穿一身地攤貨,我也是造了。”


    複小帥笑了笑:“不瞞你說,我第一次見林兄的時,他還穿穿的還是一身洗車工作服。”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我還騙你不成?”


    “低調呀!”輕年感慨道:“走,小帥,快帶我去見見林兄,這麽好的結交機會可不能錯過呀。”


    複小帥想笑,也不知道剛才誰一副瞧不起人家的樣子。


    “人都走了,我帶你上那見去?”


    “人剛走一會兒,肯定沒走遠,我們現在去追,說不定能追上,走呀!”輕年催促。


    複小帥笑了笑,邁開腳步,兩人匆匆自醫院出來,就看見林耀和一位身著白色連衣裙輕年女子麵對麵站在一起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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