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仇已報,百裏葉華雖不是死於他手,但終究還是死了。本應該輕鬆的他,現在卻感覺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他的胸口,怎麽也喘不過氣來。接到煜之的密信,他可以趕來相助,加固結界可以,但要幫那個男人抵抗鬼星宗門的人,他做不到。


    從開始看到結束,看到羅星親自殺了百裏葉華,看到風輕歌跟若水哭成一團,看到他的弟弟眼中失望的神色,他好像,做錯了什麽?


    “抱歉……”看著下方的人,林清玄捏緊了手指,淡漠的閉上雙眼,不打算下去了。


    迅速將秋荷抱在懷中,賀蘭博擔憂的為她解開手上的繩索,著急的問道:“弄疼了嗎,還有哪受傷了?你這丫頭怎麽就不能好好聽話,實力又弱還到處亂跑,不要命了你!”


    “跟賀蘭哥哥比起來,我更珍惜我的命。賀蘭哥哥,你真的要拋棄家族嗎,嗚……秋荷不想跟賀蘭哥哥分開,也不想看著賀蘭家族滅亡!”擦著眼角的淚珠,秋荷的目光轉移到風輕歌身上,她咬牙說道:“風輕歌,賀蘭哥哥是我的,是賀蘭家族的,他不能為而死!你身邊有那麽多的朋友,少個賀蘭哥哥不行嗎?”


    賀蘭哥哥……


    眼眸微動,坐著的風輕歌抬起頭來,目光落在那一張熟悉的臉上,好久都沒有見到他了。她身邊,有那麽多的朋友,少了一個賀蘭,又有什麽呢?輕聲笑著,風輕歌淡淡的問道:“賀蘭,你真的喜歡我嗎?”


    她隻看到了賀蘭博對秋荷的關心,隻看到了對她的疼惜。他嘴中說著喜歡她風輕歌,但事情若跟秋荷掛鉤,他會偏袒向秋荷。就像……像是鴻哲一般,無論她做錯了什麽,他也會像大哥哥一樣,在她的身邊照顧她,無論她是對是錯,都會寵著她。


    隻可惜,如今的這一分寵你,賀蘭給了秋荷,而不是她。


    同樣的臉,卻早已經不是同一個人。明明知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但是她的心,為什麽還是會痛,就好像是被人捏著一樣,喘不過氣來。


    你,真的喜歡我嗎?


    要是在這之前,風輕歌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賀蘭博必定會一口答應,喜歡。他比任何人都喜歡風輕歌,在她身邊,有著他從未有過的輕鬆自在,可以拋開自己的一切,不用按照常規去做事,可以跟著她一起瘋,一起打鬧,還能結識那麽多有趣的人。


    他賀蘭博,天生好玩,對琴棋詩畫完全不感興趣,遇到風輕歌,那熟悉的感覺就跟很久沒見的知己一樣,心意相通。可是現在……他還能像是以前那樣,開開心心的,跟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玩嗎?


    賀蘭家族裏,再無主事之人,隨時都可能被戰火吞噬,他不要看著自己的家族,變成第二個百裏家。他,要迴去。


    賀蘭家,不可無主。


    跟在風輕歌的身邊,他什麽都沒辦法做,她已經有了慕蒼雲,有了風逆,有了迦海那麽多的幫手,他賀蘭博,隻不過是個臭小子,有什麽能力,有什麽資格停留在她身邊。他,爭不過慕蒼雲的,他還有賀蘭家族要去管理,他,不能陪著她了。


    “輕歌……”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處發出,這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風尋冰,風二水,太多的外號,都是他一時興起,胡亂跟著叫著。雙眼紅潤了,看著已經沒了生氣的百裏葉華,他自責,他後悔,就算他留下來,她也不會原諒他的吧。


    渙散的目光在這瞬間匯聚著,風輕歌錯愕的抬起頭,那一張熟悉的麵容,熟悉的神色,她又怎麽可能忘記!手指輕輕的顫抖,她下意識的開口叫道:“鴻哲……”


    “對不起。”低下頭去,賀蘭博牽住秋荷的手腕,目光掃過風逆,咬牙道:“我把你還給慕蒼雲,風逆,我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我連自己家族的人都處理不了,又怎麽有實力去幫助其他人。對不起,我是懦夫,是混蛋,不管你怎麽罵我,我都認了。百裏宗主的死,是我的錯,但是輕歌,也請你考慮一下我的感受。我的爺爺去世了,就在我宣布脫離賀蘭家族的那一天。我是唯一能夠繼承賀蘭家族的人,我不迴去,賀蘭家族就隻能滅亡,你想看著,我的家族也跟百裏家族一樣,被四大國毀滅嗎?”


    “從小,我就渴望自由,不想受任何人管教,不管闖什麽貨,都有爺爺幫我收拾殘局。我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可偏偏還喜歡跟他對著幹。爺爺生前,我沒能好好的盡孝,他死後,我不想讓賀蘭家族毀於我手。對不起,我知道,就算有無數的後悔藥,也贖不迴我的罪。我是千古罪人,我是大混蛋……”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氣,看著呆滯的風輕歌,賀蘭博攥緊了拳頭,顫聲道:“欠你的,來世再報,好嗎?”


    “所以,連你也要離我而去,對嗎?”苦澀的笑容浮現在嘴角,相識一場,當年的翩翩公子,已經在她的記憶中變得模糊了。是誰,當初拉著她的手,帶著她去一起放花燈,說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是誰啊,曾經約定好的,任務結束後,就迴來娶她。是誰啊,一直罵著她蠢,說什麽要跟在他的身邊,別把自己丟了。是誰啊,總是喜歡用手摸著她的小腦袋,跟她說多拍拍頭,就會變得聰明了。


    是誰,說過同樣的話,說過那相似的三個字,對不起。


    我答應了你的求婚,可是你已經遠去,留下我一個人,慢慢的去迴憶我們的點滴。


    如今,我問你,是否還喜歡著我,留戀著我身上這相似的氣息。


    可你,還是選擇抱歉,然後,遠離。


    “對不起。”眉眼低垂,賀蘭博拉住秋荷的手腕,轉身道:“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賀蘭博,你還是男人嗎!賀蘭家族又不是現在被毀,等這一切結束再迴去不行嗎,為什麽要現在離開!你沒了爺爺,但你還有我們,我們會幫你的!”手指甲都快深入到血肉中,風逆猛地上前一步,想要攔下離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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