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本意是要唐玲指一個大概方向自己慢慢找著過去就行了,唐玲執意不許。迴去後就開始收拾攤子準備收工。


    其實就是一個改裝後的三輪車,後麵車鬥上裝了一個大的玻璃罩子。唐玲每天在火車站周圍賣點小吃,收拾起來並不複雜。


    張三也搭了一把手。唐玲的兒子小海雖然不說話,但是跑前跑後幫忙時卻顯得很快樂。


    三個人推著三輪車慢慢匯入大街人流中。十幾分鍾後就看到了唐玲說的快捷酒店。張三不著急住下,他想請唐玲母子吃頓飯,既是表達歉意,也是感謝唐玲。


    唐玲堅決不同意,堅持讓張三先住下,再由她來請客。兩個人誰也不讓,僵持在原地。


    最後還是唐玲提出了建議,由她買菜做飯,請張三在家裏吃一頓。張三覺得不合適,可是看到小海一雙清澈的眼睛,就改變了主意。


    唐玲家是在一個老舊小區裏。一樓,整個房間隻有三十平米左右。一間臥室,很小的客廳和很小的廚房。但是很幹淨。


    蔬菜其實家裏就有,唐玲想再買點肉食,被張三阻止。他不想給這個家庭再增加任何麻煩。


    唐玲洗手做飯,張三陪著小海說話。可是這孩子無論怎麽逗弄都不說話,張三有些奇怪。還是唐玲告訴他,孩子見到陌生人基本就不說話。


    無奈之下,張三隻能舍了小海,一邊給唐玲打下手,一邊聊天。


    通過聊天張三才知道,小海在3歲時候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突然就開始意識喪失,四肢抽搐,之後就會口吐白沫。


    後來去醫院檢查,確認是癲癇。可是病因卻是無從查起,治療也是時好時壞。去了不少醫院也沒有好的治療辦法,就這麽拖到了現在。


    孩子爸爸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日子,就選擇和唐玲離婚。唐玲一個人帶著孩子艱難生活。後來紡織廠改革,她就被編入了下崗大軍。


    再後來就開始做點小生意維持生活。孩子到了上學歲數也沒法入學,她索性就帶孩子在身邊,也能隨時照顧。


    唐玲說起這些的時候雲淡風輕。顯然早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已能泰然處之了。對孩子的病,目前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隻能維持。


    唐玲做飯手藝不錯,雖然隻有幾個素菜,張三吃的也是津津有味。幾十個小時的行程,張三早已被方便麵折磨的胃裏全是苦水。


    這時候也不去顧忌什麽,大口咀嚼吞咽。受了他的影響小海也吃的格外香甜,隻一會張三就添了三次飯。


    飯後張三想再給小海檢查一下身體。唐玲自無不可,隻是對張三的能力持懷疑態度,畢竟太年輕了,即使在廣場有止住癲癇發作的經曆也不能說明就能治愈。


    張三重新號脈。脈象沒有大的變化,左右脈稍浮,緩。張三再近距離觀看小海眼瞳,這是覺慧大師提過的眼診之法。


    小海左眼瞳上白位置很清晰有三條血絲,如雞腳一般。翻看下麵也是如此。再看另一隻眼睛和左眼也是一般。


    張三低頭思考。正在此時,腦中又有畫麵閃過,一位老者雙眼也是如此,上下眼白都有雞腳血絲出現。


    隻看到一雙素手提筆寫下柴胡、龍骨、黃芪、大黃、生薑等藥物及用量,前後加起來有十六種之多。隨後交給一個年輕女尼。


    畫麵就此消失。張三認出這個藥方是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張三已經習慣這種情況,並不奇怪,自顧繼續給小海檢查身體。


    小海舌苔,苔膩厚。這是痰濕內阻,脾胃濕熱,痰濕內結。張三判斷小海癲癇發作可能與此有關。


    小海胸中痰濕積累過多,排不出去,從而增加體內陰陽之間過大差異,從而引發癲癇的症狀出現。


    發病時是體內陰陽的抗衡力量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後的釋放。釋放後抗衡力量減弱,所以會有一定時間的平靜,人也就表現正常了。


    等這種抗衡力量再次集聚到一定程度,會再度釋放。小海就會繼續發作癲癇。


    對這個病張三用針灸有辦法治療,《千金方》裏就有說明。但這隻能起到控製。治療就不行了。


    必須要讓小海體內陰陽達到平衡才可以。能調節人體陰陽平衡的方劑,張三腦中瞬間就有了幾種。


    首先是桂枝湯可以調節營衛,其次是小柴胡湯,還有諸半夏湯和麻黃附子細辛湯。


    但張三必須要先知道小海痰濕內結結於何處,這樣才可針對小海病情立法,立法之後才能談到開方施治。


    又問詢了一些問題後,張三確定痰濕在肺。接下來就是看選擇什麽方法來去痰濕了,清理了痰濕就可以調節陰陽平衡。


    在問了小海大便情況之後,張三突然理解了楊老為什麽遇到每個病人都會不厭其煩的問各種問題。尤其大小便格外關注。


    因為他在得知小海大便如羊糞時候一下就明白了剛才腦中覺慧大師開方用意,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正是調節體內陰陽,清理腸道的方劑,同時還能補充人體津液。


    一排一補一調節,正是下痰的好辦法。張三此時已經徹底明白覺慧大師的治療思路,心內欽佩至極。


    但是如果讓他來治療小海,則必須調整藥方,有可能最好不用此方。大師麵對的是成人病患,而小海還隻是一個孩子。


    祛痰的方法又不是隻有一個下痰,還有很多。張三現在已經明了醫理,治療完全不必再拘泥於一方一藥。


    唐玲看張三低頭不語,心知他也難治。就開口勸解他,“我們去了不少醫院,中醫也看了不少。沒有遇到說能治的大夫。”


    說著像是又想起什麽,“聽人說市裏麵有人能治,但是我找不到人,聽說他紮針很厲害,也許能把小海紮好。”


    張三抬頭問她,“誰這麽厲害?”


    “好像是叫胡許書吧。”唐玲一臉苦思狀。


    “胡許書?”張三聽著耳熟,“是胡細書吧。”張三有些不確定。


    胡細書正是楊老說的老友,是張三此行要拜會的師叔。


    “好像就是這個名字吧,太久了。是一個病友告訴我的,我說打聽了幾次,都不知道有這個人。”唐玲恍然大悟,名字錯了當然打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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