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慧大師本來計劃傳授迴春針前先和張三交流一些醫學理念好做到有的放矢。


    可是半日後覺慧大師就改變了想法,張三讀過的醫書比覺慧大師想的要多很多,甚至覺慧大師還為張三中醫知識麵的廣泛而感到吃驚。


    但等細聊之後覺慧大師才知道,張三僅僅是可以背誦醫書,對中醫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解,對藥理有一些見識,會一些莫名其妙的針灸之術,對立法辯證有一些見解,談不上精熟,更談不到治病救人。


    但是在人體陰陽守恆,五行運行,經絡分布氣血關隘上又是熟悉無比。至於更高深的法與術,張三更是無從談起,最多也就是能做到“照方抓藥”。“對號入座”都有些勉強。


    她認為張三現在最多也就是照著書中的症狀來開具一些方劑。運氣好了算是對症,更多可能還會是誤診。


    覺慧大師準備與張三講解《黃帝內經》。對此張三無比激動,在中醫之路上他一直沒有指引之人。這是他最大的遺憾,一直以來他也是苦於無人指點,很多時候他都有種醫書越看越糊塗之感。


    現在有一成聖成佛前輩願意教導自己這讓他如何不激動。沒有跳起來已經是他極力控製自己了。


    覺慧大師教導方式出乎張三意料,她沒有照本宣科的一句一句為張三講解《黃帝內經》,而是重點告訴張三法在醫學中的重要性,何為法、法何指、法之學問、法之理。。。。。覺慧大師緩緩道來,如美酒,似瓊漿。


    張三如饑似渴盡情暢飲。覺慧大師又拿出書冊中病案與張三分析所講為何物。張三腦中由《難經》構建而出的一幅立體人體圖,有逐漸清晰之相,雖然緩慢,但很堅定。


    五髒、髒腑、經絡、就像一張動態的圖,一日十二時辰,一個時辰流經一個經脈,首尾相接,如環無端。陰陽五行、藏象經絡、病因、病機、診治法則都在圖中。而張三就融入在圖中,在感受,在吸收。


    覺慧大師向張三講述的是一個理念,中醫至簡,就是陰陽。天地之間萬物雖多,不出動植,動植雖多,不外五行,五星雖多,不離陰陽。


    陰陽本於太極,無極之理本無形,龍馬出河圖現,借田地生成之數以形之。從無極而太極,太極生陰陽二儀,天地由此分,中醫由此出。


    無論各種診斷六經也罷,八綱也好,無論藥性寒熱,酸甜苦鹹辛,表麵看起來琳琅滿目,各有千秋,無論症狀如何千奇百怪,診斷後終歸於陰陽來施治處方。內徑所謂: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


    覺慧大師借《黃帝內經》向張三傳法,就是告訴他,法之重要性是中醫基礎,辯證得法而立,掌握此法,稍微具備一些藥理就可以開出方劑治病救人。


    張三學得廢寢忘食,總是遺憾時間過得太快,恨不得不眠不食節約一切時間。覺慧大師深知欲速則不達之理,每日也隻講經半天,其他時間由張三自己安排。


    張三半日聽經,其他時間抱著覺慧大師所留書冊對照所學在書冊中求真悟法。夜晚則是躺在床上認真勾勒整理腦中立體人體圖。


    張三在苦學,馬叔在焦頭爛額,僅僅一周時間,醫館裏就忙的拉不開栓了,除了正常來求醫問診的患者以外,還有推拿針灸的老顧客,以前都是張三接待治療的,還有之前接診需要火針治療的老弱都是固定時間來治療的,一次兩次不能治療可以接受解釋,三次四次就無法理解了。鄉裏鄉親的,老馬你可別逼我們說難聽話啊。


    馬叔苦苦支撐,心裏決定,以後無論如何不能再這樣放飛張三了。向給張三打電話,可是張三姐夫專門來醫館向他解釋了,張三現在正在詠寧山學習。牽扯佛家,馬叔不敢輕易打擾,隻能耐心堅持。


    覺慧大師傳法後就開始傳術,以《傷寒論》為引,針灸是術,經方是術,術是法之顯現,是法之延續,是治是療。法是明本,術是存真。覺慧大師沒有任何藏私,教授張三別陰陽,審六經,參以五行、八綱、髒腑、做辨證論治。以問診、耳針、眼診、麵診、舌診、脈診、穴診查體。以針灸藥石行術最終證偽。


    張三覺得自己現在正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著中醫世界。不勝惶恐外對覺慧大師無盡感激。此刻覺慧大師在張三心中已是巍峨巨樹,不得全貌,無可超越。對覺慧大師敬仰之心更是高山仰止。


    迴春針的針法在書冊中有詳細講解。覺慧大師著重向張三強調了施針時機和手感變化。覺慧大師告訴張三她這一生也隻施用過一次迴春針,效果確實令人驚奇,隻在第五針就有了效果。但是沒過多久受針之人就離世而去。


    她認為這迴春針完全有改良可能,到時候就很可能由迴春演變成迴陽,隻是她自承精力不濟醫術有限無法竟功,希望張三有生之年能替自己把這個遺憾彌補。張三隱隱覺得覺慧大師有離世之意,心內十分不安。當即就答應了。


    又過幾天,覺慧大師突然停了講解,“明天你該迴了,我隻得中醫皮毛,望你能恪守醫心,超越前人。”張三聽後十分不舍,覺慧法師已經擺出送客姿態。


    “道者,聖人行之,愚者佩之。從陰陽則生,逆之則死。從之則治,逆之則亂。是故聖人不治己病,治末病,不治己亂,治末亂,此之謂也。”張三咀嚼著覺慧大師臨別時候的贈言緩步迴到屋中。


    這是《黃帝內經》素問中四氣調神大論中的一句話,這是覺慧大師告訴張三,真正治病的不是藥,是真陽元氣,藥隻是真陽元氣的輔助,中藥能加速調取體內元氣,以及調取量的大小。


    中藥的合理性是和中藥的性味歸經有關,傷害出現在哪條靜脈上,可以利用中藥的歸經而通脈解結,從而加速病愈。張三覺得大師說出這句話應該還有其他意思,隻是自己實在難明,暫時隻能放下了。


    第二天姐夫段軍開車來接,張三去向覺慧大師辭行,被知客擋在門外,知客告訴張三住持從今日起要準備坐缸事宜,從此俗世因果俱不加身。


    張三不知道坐缸是什麽,問知客也沒有得到答案。隻能迴去打聽了,等張三離開詠寧山時天色已是黃昏。


    離開前知客前來相送,告訴張三,“住持請施主明年此時來覺靈寺觀坐缸之禮。”張三納悶,迴頭看覺靈寺在黃昏夕陽映照下一片輝煌,如神臨世,整個覺靈寺更顯肅穆、莊嚴、與慈悲。


    迴到家中,張三端著張母做的一碗臊子麵就著院子裏摘的黃瓜大口吞咽,吃的香甜。半個多月在覺靈寺中頓頓齋飯吃的張三胃裏直冒酸水。


    飯後又去摘了一顆剛才就注意到已經成熟的西紅柿,一口下去,沙、甜、這就是滿滿的滿足感。張母這些時日沒有見到張三也很是想念,但想到兒子正在接受法師傳法,這是大福源。無論如何不能錯過。也就不在張天麗麵前念叨了,否則張三早就接到大姐的電話了。


    馬叔再見到張三時差點要念佛,所有事情等忙完再說吧,先處理眼前這些病患吧。有了張三速度自然增加很多,又都是一些老顧客,大家都相互熟悉已久,直接上手就是。


    不到中午所有病患都已經離開,馬叔也能顧得上喝一口茶了,這時才有時間問起張三。張三也沒有隱瞞多少,隻告訴馬叔還願時在寺廟裏見到了一位高僧,得高僧看中在寺廟裏陪了幾天。馬叔聽著羨慕不已。老輩人對佛門都有敬畏之心,張母如此,馬叔也是如此。


    張三想到覺慧大師模樣心裏有些感慨,接著想起一事就問馬叔,“你知道坐缸是什麽嗎?”馬叔被問的一愣,“哪兩個字?”馬叔也不知道,張三有些無奈。


    迴到家中在網上查閱了一下才知道,坐缸是坐化與缸葬的結合,坐化是指一個修行有成的人臨終之時端然坐直而命終,表明無疾而終沒有經曆痛苦。缸葬是指葬於甕中。


    缸葬是修行大德最後成就肉身菩薩的必備條件。張三想想覺慧大師邀請自己明年去參加缸葬之禮,難道是預見了明年就會坐化?如果說覺慧大師有什麽神異,張三是絕對相信的。


    但是現在就預見自己壽盡之日。這怕不已經是有了菩薩果位了。隻是以自己觀察覺慧大師的身形麵色,可不像是隻有一年壽命的人,張三在本子上做了重點記錄,明年一定要去看看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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