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氣極好,初春的太陽帶了一點暖意,瘟疫有藥治了,百姓們也不再擔憂,不再閉門不出,街上的行人逐漸多起來了,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流海樓上


    李欽先到了,不到片刻,寧萱夜緩步走了進來。


    寧萱夜看著這個站在床邊無比挺拔的身體,依舊是一身黑衣,這樣大眾到簡樸的顏色,穿在他身上卻是說不出的契合,方法這個顏色專門為他而生!將極具爆發力的身子全然包裹,凸顯出完美的體魄。寧萱夜桃花眼中閃著亮光,這樣完美的男人,配她也是夠了。


    此時,李欽察覺到了腳步聲,慢慢轉過身來,淡淡地看向到來的寧萱夜,濃黑的劍眉斜飛入鬢,劍眉下一雙漆黑的眸子幽深到了詭異,宛如深不見底的寒譚,而唇角帶了一絲冷冷的笑容,透出兩分妖冶!


    寧萱夜對上李欽的眸子,便感覺從這眼神中傳來了莫大的威壓!她渾身一顫,愣了一會才迴過神來,這才意識到,李欽竟然還會笑?他不是服了忘情丹嗎?怎麽會還有這樣的表情?


    難道他沒有忘情?而是在偽裝?那就說得通了,為何他明明服了忘情單還會繼續找到顧錦!很有可能根本沒有忘情!那他為何偽裝了這麽久,現在會全然不顧地在她麵前表露出來?這意味著……


    寧萱夜桃花眼中浮現一絲冷冽,眼光變了變,深深地望向李欽,她不甘示弱地挑眉,眼神亦變冷,嫵媚風流的桃花眼滿是冷芒!


    兩相對上,目光似乎擦出了劇烈的火光,空氣在這一刻凝滯!


    李欽見著寧萱夜的這幅模樣,不屑地撇了撇嘴,深若幽譚的眼中定了定,仿佛有冰冷的劍光迸出,淡然卻迅速地刺向寧萱夜!感覺到李欽幽冷陰寒的目光,原本自信大氣的寧萱夜隻感覺到心底一陣冰冷,空氣就像是被擠壓了,帶來了無限的壓力,整個人都恍恍惚惚,差點就沒法唿吸!她躁動地撫著自己的手鐲,方才有些安下心來,不由轉過了眼眸,率先敗了下來!


    為何他對著顧錦就是一派溫柔,而對上自己就是這樣的冷硬?寧萱夜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李欽身上的龍氣,帶著一絲不甘,又帶著一絲貪婪地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樣完美的男人,應該屬於她!她強大,一直想找的就是比她更強大的男人!眼前的李欽,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寧萱夜眼中帶著亮光,避開李欽的眸子,悄悄再次打量了李欽一眼!優雅的下巴,冷峻的麵孔,強大的氣場,無不完美,無不符合她的要求!她眼中的光芒越發亮了,這一番對視,非但沒有讓她鬱悶,反而讓她本來沒有太多的情愫,現在胸口卻生出了一絲複雜的熱騰騰的意味,內心砰砰砰地跳動起來。


    “說吧,找我什麽事?”見著寧萱夜移開了眸子,李欽唇角的笑意更冷,不屑地睥睨著寧萱夜,四處都像是結了冰,外邊的陽光是一點都照不進來,唯獨李欽身上鋒銳的冷芒點亮了整個屋子,卻讓氣氛更加的壓抑。


    “沒事難道不能來找你嗎?”寧萱夜想要做出放鬆的自在的姿態,就如同她在別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模樣,然而在這個男人這裏卻是完全行不通,他竟然連正眼都不給她一個,她如何展示出自己的魅力,又如何才能獲取到他身上的龍氣?這樣完美的男人難道不欣賞她嗎?一定要用那個方法?


    寧萱夜一想到那個方法,心中便有一些不甘,她就不信她會如此沒有魅力!何況這樣的男人若是親手捕獲,一定會非常有意思。


    李欽的身材高大,在她麵前,寧萱夜不得不抬起頭來看他,而他漠然忽視的態度,又讓寧萱夜一看到就來氣,她抿了抿粉色的櫻唇,桃花眼中閃過一抹冷銳,淡淡地抬頭說道:“子墨,過幾日寧國公府會舉辦一場宴會,你會來嗎?”


    李欽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甚至不想多看一眼,冷冷地說道:“你沒有資格叫我子墨!”能叫他子墨的,都是他最親近的人。寧萱夜算什麽?充其量不過是小時候見過一麵而已。再加上這個女人他真正是深惡痛絕!


    這幅模樣,是將她當做垃圾嗎?寧萱夜麵色一僵,手指緊緊地掐著掌心,若不是龍氣需要人,若不是看在他如此完美……她何必要如此委屈求全?


    真當自己有多麽厲害了!她抿抿唇,再次摸著手間的翡翠玉鐲,唇角迅速浮起一絲冷笑,掩飾了過去,桃花眼落落大方地看著李欽,刻意維持出麵部冷靜,淡淡地笑道,“難道你都忘了我們幼時的情誼?”她猶自沒有自覺,她這幅冷靜淡然的模樣,赫然就是在學顧錦的模樣!


    “我們幼時有什麽情誼?不過就是見了兩次麵,何況小時候的事情,我早已忘了。”小時候的事情,他唯一能記得的隻有那一幕……想到那一幕,他的錦兒,李欽眼中閃過一絲暖意,瞬時將冰山都融化了。


    談起她冰冷如地獄,念及顧錦又溫情如天堂!這樣巨大的反差,落在寧萱夜的眼裏,讓她差點將一口銀牙都咬碎!


    寧萱夜一見到李欽這樣的神情,便知曉李欽一定是想起了顧錦,要說原本是為了龍氣,她現在是真正帶了些不甘,她就不信了,她比不上這樣一個無權無勢隻有容貌的女人!


    寧萱夜靠近兩步,淡淡地笑道,“你忘了,我可沒忘,家父還常常說起你呢!這一次宴會一定要來呀!”因著李欽神色變暖,氣壓也瞬時移去不少,房內也沒這樣難熬了,她立刻調整了過來,帶著男子有的灑脫,又帶了點女子的嬌俏,巧妙地融合在一塊,談笑間創造出獨屬於她的魅力。


    “不去。”迴應她的隻有李欽冰冷的兩個字,李欽甚至背過身去,長身玉立,冷峻中透出傲然。他神色中滿是厭惡,根本懶得看她,隻是從薄唇中吐出毫不留情的拒絕。這個女人,真是令人惡心!


    又是這樣的姿態!憑什麽!寧萱夜心中已經來火,心底升起一絲不甘的恨意!眼神帶著一絲惡意與戾氣地望著李欽的背影,今日你這樣待我,來日你一定會後悔的!


    懶得再周旋,懶得再多說了!李欽猛地轉過身來,卻發現了寧萱夜不善的眼神,心中早已了然,這女人不管是前生今世都是這樣,永遠透露著一副算計的模樣,自尊心又十分強,她當自己不知道嗎?


    晾了她這麽久,也該夠了!李欽嘴角勾起了一絲冷冽的弧度,這才開口道:“你的弟弟本王已經派人帶走了,想要你弟弟好,你就安分一點,若是讓本王發現顧錦少了一根頭發,你弟弟就少一根手指。”


    他這話的語氣很平淡,但是話裏麵的意味卻很堅決。


    原本正沉浸在如何將李欽捕獲的寧萱夜猛然大驚,從心中升起一抹懼怕!


    什麽!怎會如此!她眼底殺氣一閃而過,麵上的灑然風流都不見了,隻剩下深深的驚訝與忌憚!


    他怎麽知道,自己表麵上可是從來不喜歡自己唯一的幼弟,對著幼弟從小就十分冷淡,從未有人知曉,他一個外人怎麽看的出來!雖然說內心是一直關愛著,然而從未表現分毫,連寧國公府中的人都不知道,怎麽會被李欽發覺?


    此事一被揪出來,寧萱夜徹底慌了!方才李欽強大的威壓已經在她心上打上了烙印,而這件事更是將她直接壓垮了!她原本有的自信蕩然無存,反而帶著一絲驚慌失措!


    她的幼弟是她唯一的軟肋!她派了這麽多人在自己的弟弟身邊,而且還設置了機關,為什麽李欽還能帶走?而且是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通通是些沒用的東西。


    難道,難道是那次的宴會?也隻有那次她特地出門去看了!誰料到就這樣一次,她的弟弟卻被人帶走了。寧萱夜再也無法冷靜了,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芒!她分毫好處沒占到,反而將自己的弟弟賠進去了!可恨!


    那是她的弟弟!唯一的弟弟!隻要一想到自己的弟弟在李欽手下受到囚禁折磨,寧萱夜便投鼠忌器地什麽都不敢再做了。這時候她抬起頭看著李欽冰冷的眸子,整個人仿佛如墜地獄,不時地顫抖著,怎麽就一瞬間,就這樣天翻地覆?


    看到寧萱夜自信大氣的臉上露出這樣悲哀的神色,真是沒用!處理別人的時候算計連連,到了自己身上就這樣懼怕?李欽眸光冰冷,唇角泛著一絲厭惡,懶得理睬地轉過身,等著寧萱夜自己清醒過來迴話。


    不知過了多久,寧萱夜才慢慢調整好了心裏狀態,深吸口氣,動了動唇,還是開口了。


    她盯著李欽的背影,慢慢地笑了起來,眼中警告的意味十足,“你可要將我的弟弟看好了,若是他有什麽意味被我知道了,嗬嗬……你的錦兒我也無法保證了。”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她也就不怕再說什麽,他身上的龍氣,到時候也隻能用其他的途徑了。方才升起的一點心動她已經完全考慮不到了,現在她心裏隻有她相依為命的弟弟!


    李欽毫不在意她的威脅,這句話在他耳中完全沒用,立刻被過濾出去了,他迴過頭,冷冷地衝著寧萱夜一笑,突然說了句,“你這手鐲不錯。”


    說罷便轉身離開,徒留寧萱夜在原地眸光變幻,難道他發現了?不,絕對不會的!寧萱夜這一次比之前還要慌亂,緊緊地攥著手鐲,隨之離開。


    連李欽都不知道,流海樓其實是顧錦的產業,因為做的越發大了,而且保密功夫實在是好,隻要是在流海樓裏說的話,一定傳不出去,是以來流海樓中商談的人越來越多,平日裏顧錦都是讓暗衛陌子殤撿些重要的消息過來。


    李欽的這一番談論全部落入了陌子殤的耳朵。陌子殤之前看到是自己的舊主要來,知曉李欽手段高明,不得不提早隱匿在屋內才沒被發現,此刻兩人離去了,方才站了出來,微微動了動唇,迅速離開向著顧錦匯報去了。


    **


    “哦?你是說李欽捏住了寧萱夜的弟弟?”顧錦聽了迴報,淡淡地看向陌子殤,在不知不覺間,顧錦正在向李欽靠攏,連氣勢都越發強盛。


    陌子殤微微低頭,迴道,“是的,主子。”


    顧錦點點頭,看向沉默再不說話的陌子殤,這是一個並不多話的少女,然而交代給她的事情往往都能做好,向這一次如此重要的消息,她能在李欽的眼皮底下傳達過來,足以見得能耐,因而她出聲讚道,“你做的很好,下次再有消息,你再來向我迴報。”


    陌子殤應了後迅速退下。


    顧錦這才表露出眼中的詫異,沒想到她還沒給李欽支招,李欽就找到了寧萱夜的命門,這倒是出乎她的意外了。她本來當日就想說,但是為了怕李欽詫異,想做出幾日調查的模樣再說出此事,沒想到李欽竟然一歸來就發現了此事,看來是李欽越來越厲害了。


    顧錦沒有多加深想,反而是轉念想到了沈府,更想到了自己真正的母親沈氏。


    “冬雪,給我收拾一下,我要出門。”冬雪也被接到了睿王府,聞言立刻出來給顧錦梳妝。


    “小姐你要去哪裏?要奴婢跟著去嗎?”冬雪眼中帶出幾分期許,她發現每次自家小姐有危險就從來不帶她,雖然她知曉自己愚笨,但還是希望能幫上自家小姐幾分。


    聽到冬雪的語氣,顧錦微微一笑,“好,冬雪也去。”


    得了顧錦的應許,冬雪眸光亮了幾分,動作更加麻利地給顧錦收拾好了,方才雇了馬匹出門,這幾日衛康侯府和沈府都迴不去了,城中的瘟疫還沒全好,聽李欽的意思是讓他們暫住在睿王府中,顧錦便也應了。


    到了沈府,一通報完,小丫鬟便說老夫人讓顧錦過去,顧錦雖然存了見自己母親的念頭,但對於自己的祖母也是分外親近,自然是應了。


    “錦兒來了?”老夫人一見到顧錦,便帶出幾分笑意,拄著拐杖站了起來。


    老夫人顫顫巍巍地上前,握住顧錦的手,臉上的笑意越發慈和,“原來本來是這樣的好看啊!好,我家丫頭好看啊,不愁嫁不出去了。”


    沈寂夜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聽到顧錦來老夫人的院中,便也匆匆過來了,此刻他早就到了,正坐著悠然地喝茶,眸子卻放在顧錦的身上,顧錦此次穿了一身白色的鬥篷,豔麗無雙的麵孔上眉眼彎彎,越發看上去像個仙女一樣,難怪自己的祖母都會這樣說。


    “祖母,錦兒怎麽會嫁不出去,她已經許配給睿王做正妃了。”現在滿大街誰不知道此事,也隻有自己的祖母常日待在屋子裏不知道了。


    沈寂夜放下茶盞,將這番話說了出來。微微皺了皺眉,心裏麵好像被什麽刺了一下,有點酸酸的,又有點疼疼的。然而他知道這樣才是對錦兒最好,何況顧錦與李欽兩人兩情相悅啊!兩情相悅,這四個字被他在心中反複念叨著。


    顧錦在家人麵前,自然帶出了眉眼間的嬌俏,鳳眸含笑地說道,“哥哥,你就知道打趣我。”這話被她說的落落大方,根本沒有一點羞意,折射出她內心的甜蜜與認定。


    望著顧錦這個模樣,老夫人眼中迅速閃過一抹恍惚。真像啊……


    沈寂夜心裏迅速帶起一抹苦澀,清冷的五官微微一動,衝著顧錦微微笑了起來。他總是沒辦法抵擋錦兒向她釋放的善意,真是不爭氣啊!沈寂夜袖子下的手緊緊地攥緊了,想要移開目光,卻覺得舍不得,反而越發猶豫起來。這樣的優柔寡斷,多麽不像他,可確確實實就是他!


    自從那時開始,他就無法再那樣獨善其身的清冷了,她將他拉入了神壇,可是現在又放手了!想到以後顧錦就屬於別人了,沈寂夜心中越發難受了起來,垂下眸子,麵上的笑意也淡了很多。


    顧錦毫無知覺地抱著老夫人的手臂,抿唇一笑,“祖母,你說哥哥是不是老是戳我的老底啊。”


    沈老夫人雖然沒了兩隻耳朵,然而聽力並沒有一點下降,雖然眼睛看上去渾濁,然而沈寂夜的神情變化並沒有逃脫她的眼睛。老夫人心中一動,笑著說道:“祖母幫你教訓他。”


    這越看就越是不對勁了!自己的孫子什麽時候會露出這樣落寞的神情!她說呢,怎麽就巴巴地跑過來了,原來醉溫之意不在酒。真是孽緣啊!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向著沈寂夜揮揮手道:“寂夜,你事情多,先去忙吧,我和錦兒敘敘舊。”


    沈寂夜雖然不想走,卻還是站起身來行完禮後灑然而去,他背脊挺得很直,卻沒人發現他的步子其實已經亂了,心更加亂了。他感覺到了祖母的目光,祖母是個相當精明的女人!難道是他掩飾地不夠好?沈寂夜越想越是心慌,差點被門檻絆了一下!還好這時候他已經走出老夫人的院子了。


    他心裏稍鬆地走向了書房,幫著李晟祁看起了奏折,才慢慢安下心來。


    沈寂夜一離開,老夫人就狀似無意地問道,“錦兒,你哥哥平日裏對你如何?”


    “哥哥待我很好啊!”顧錦不假思索地迴答,老夫人一直用餘光瞥著顧錦的神色,這才確定應該是自己孫子的一頭熱,何況顧錦已經被許配給睿王了,更是保險了。大概是年紀大了也有想法了,自己孫子的媳婦也要相看起來了。


    老夫人這樣想著,心裏麵放鬆許多,笑道:“這就好,你們兩兄妹就該相互扶持,畢竟相認也不容易啊。”說話間老夫人似乎語氣中有些猶豫,卻被她徑自壓了下去。


    顧錦自然是點頭應著,將自己的產業跟老夫人提了提,“祖母,您交給我的商鋪,近日來收益很好,我都給寫下來了,您什麽時候有空我給您帶來看看。商鋪越發賺錢了,我想將這些都掛在哥哥的名下。”


    自她那一日敲打完畢後,掌櫃們可別提有多聽話了,做事也盡心不少,再加上她的點子,這裏所有的商鋪每一個都成了日進鬥金!才短短一段時間就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若是被人察覺到這些這樣賺錢的商鋪都在她手中,估計會引起麻煩,不如放在自己哥哥的名下,也好不被人惦記。


    這事其實可有可無,若不是沈寂夜方才表現出了什麽,老夫人是一定不會阻止兩人親近的,這會兒當然是不同了,老夫人不讚同地搖了搖頭,“說給你的,就是給你了。你不是要嫁給睿王嗎?總要有點嫁妝吧,沈府也給不了你什麽權勢,這些鋪子就當你嫁妝了,本來就是你的,不要再推辭了。”


    顧錦心中湧起一抹感動,搖頭道:“祖母,沈府有我和哥哥兩人,我不能拿走這一切。”


    “這東西不是沈府的,隻是你的,別再說了,既然給你了你就拿著。”老夫人的話語不容置喙。


    顧錦心頭卻有一絲詫異,不是沈府的,那又是誰的?誰置辦了這樣大的家業?單單為了給她?不知道為什麽她猛地想起了之前在那個祠堂看到的無名牌位,更是存了一肚子的疑惑。她總覺得沈府中有許多秘密……


    老夫人說了這一番話後,也乏了,邊上的林妙玉見狀不由上前說道:“小姐,老夫人累了,今日要不就到這兒吧。”


    顧錦笑著點點頭,“祖母那你好好休息。”


    老夫人慈和地笑道,“錦兒也要注意安全。”


    說罷顧錦告退了,沒看到老夫人的麵孔瞬時變得冰冷,她冷冷地揮揮手,“扶我去榻上躺著。”想到方才見到的那一幕,她不由抿了抿幹癟的嘴唇,簡直是氣的肝疼,自己的孫子也太不爭氣了!


    **


    顧錦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便由小丫鬟帶著,第一次走到了自己母親林氏的院子中。


    冬雪看著自己的主子有些邁不開腳步,也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麽,當日他們所見到的一切都足以證明沈氏心中有的還是原本那個女兒。


    “走吧。”顧錦深吸了一口氣,再怎樣總要去麵對,她已不再是那個一門心思隻想著自己親人的女孩了。若是對她好,她自然會迴報,若是對她不好,她也不會貼上去。


    宋嬤嬤站在門口,見到這樣一個豔麗無雙的少女,不禁迎上來說道,“這位小姐是何人?到這裏來做什麽?”


    “嬤嬤,我是顧錦,想必你知曉我是誰了。我來見見我的母親。”顧錦抿唇一笑,禮貌地迴答。


    宋嬤嬤有些為難地看了屋內一眼,垂下眼睛說道:“小姐,那你等一下,我去問問夫人。”


    沒想到這個真正的小姐竟然長得如此眼裏無雙,和夫人半點都不像,恐怕夫人看了隻會更不高興。宋嬤嬤心裏百轉千迴,不安地看向正在發呆的沈氏,迴稟道:“夫人,真正的小姐在門外想要進來看你!”


    “我說了!她是不小心犯了錯,她才是真正的小姐,門外那人,我不見!”正在發呆的沈氏瞬間癲狂了起來,大吼道。


    “哎呦,您輕點,錦小姐還候在門外呢!”你讓她聽到是如何的感想?宋嬤嬤瞬間對方才很有禮貌的女孩升起了一抹心疼。自己的母親壓根沒想著她呢!


    顧錦站在門外將這話語收入了耳中,卻沒有帶出一絲惱意,反而神色越發冷靜了起來。看來她是真正沒有母女緣,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顧錦心中深深地歎了口氣,麵上沒有帶出分毫。


    反而是身邊的冬雪不忿地瞥著嘴,果然如此,這沈氏也是個拎不清的,難怪會被害的家破人亡,不過她看了眼顧錦的神色,便沒有說話,唯恐顧錦更傷心。


    兩人正要告退的時候,宋嬤嬤出來,帶著笑說道:“錦小姐,我家主子讓你進去呢。”


    怎麽又突然改變主意了?顧錦微微一愣,卻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她無數次地猜測過自己母親的模樣,卻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是這樣子的。


    一張蒼白的麵容,弱不禁風的模樣,看上去竟然不過二十五歲,卻是麵如死灰,眼中沒有辦法波瀾。嘴唇幹燥地微微起皮了,她舔了舔,更加帶出幾分柔弱,一身白衣,別人穿著或許是純潔動人,她穿著倒是真的像在守孝!第一眼看到的感覺真的像是個女鬼一樣,絲毫沒有人氣。


    沈氏看到顧錦如此豔麗無雙的模樣,既不像她,也不想沈老爺,不禁微微皺了皺眉,被宋嬤嬤好不容易勸了下來沒有發狂,而是漫不經心地問道,“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顧錦心中十分詫異,麵上卻依舊鎮定自若,帶著笑迴複,“母親,女兒一切都好,母親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別搞得人死了自己也死了的模樣!顧錦將後半截話咽了下去,因為她看著自己的母親可不像是聽得進去勸的。


    沈氏被這番話語說的一愣,旋即心頭大怒,這一定不是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從來是唯唯諾諾最聽話的,怎麽會成了如此自信大氣的模樣,甚至還敢來指責她?她又是什麽東西?


    想到叫顧錦進來的來意,沈氏隻有好將這憤怒隱忍不發,蒼白的麵上十分冰冷無情,看向顧錦的眸子是半點溫柔都沒有,隨意地打量了幾眼,沈氏便移開了眸子,帶著命令的口吻說道:“你妹妹丟了,你早日將她找迴來,否則我是不會接受你的。”


    說罷,沈氏揮了揮手,這是讓顧錦退下的意思!


    “哦?是嗎?我妹妹叫什麽名字?”顧錦淡淡地開口詢問,壓抑著內心的狂怒。


    沈氏一聽,便以為顧錦是答應了下來,眼中泛著幾分得意!果然看重親情,和自己兒子說的話中一樣。她微微抬起下巴,一副施舍一樣的姿態,仿佛隻要她說一句話,顧錦就應該去幹,否則她便不會再理睬!這幅模樣,跟養隻小貓小狗有何區別?大概區別在於她還沒養過顧錦!


    沈氏淡淡地瞥眼說道,“你妹妹叫沈巧蝶。記住,一定要讓她平安歸來,母親並沒有怪她,你若是將她安安全全地找迴來了,我可以考慮讓你上族譜。”


    沈巧蝶!顧錦將這名字念叨了兩遍,深深地記住了!她見著沈氏這幅自鳴得意的模樣,簡直是要怒極反笑!


    妹妹?那孽障什麽時候成了自己的妹妹,又有什麽資格成為自己的妹妹?明明自己才是沈氏的女兒,吃了這麽多苦,沈氏念念不忘地想著別人不說,還故意將她叫進來,就是為了那混賬的逃跑的真正侯府嫡女?


    難怪突然改了主意讓她進來,真是好算盤!沈氏從未盡到母親的指責,自己卻要盡到女兒的指責?別笑話了!


    顧錦唇邊泛起一絲冷笑,是徹底心死了,早知道是這樣的母親,還不如不來看了!省的看了厭煩,怎麽會有這樣愚蠢的女人!該有的東西不珍惜,反而一直念叨著失去的,難怪走不出來!老夫人三番兩次的阻止,恐怕也是明了了沈氏這德行!


    顧錦鳳眸烏黑發亮,慢慢地站起身,鳳眸淡淡地掃過沈氏,直到看的她都分外不自在了,才勾唇笑道:“母親想的可真好,隻是女兒做不到!那所謂的好妹妹做了這樣的事,母親能原諒,我不能!”


    說罷,她在心裏冷笑一聲,目光冰冷地看著沈氏,一字一頓地說道:“母親,你給我記住了,那個女人害的沈府如此,我若是找到了絕不放過!別說迴複給您了,隻要一找到我就立刻處理!”


    此女已經占夠了便宜,為了給沈府討迴公道,自己也一定要找出她,將她好好解決!


    “你!你敢!”沈氏聞言大怒,卻對上顧錦漆黑而又堅定的眸子說不出話來。


    她似乎又看到了沈老爺的模樣,也是這樣堅定沉著。若是沈老爺還在該多好?一時間沈氏也是愣住了,滿眼恍惚了,直到顧錦高退後才反應過來,罵罵咧咧地說道:“果然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宋嬤嬤在一旁沒有說話,心裏麵是半點也不認同。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找一個闖了禍的外來女,這件事也隻有自家夫人幹的出來,難怪錦小姐都這樣生氣。


    **


    出了沈府,冬雪見著顧錦心情不好,便勸道,“小姐,不要將這人放在心上了,你有哥哥和祖母就夠了。”


    顧錦疲憊地按了按眉心,眼神卻格外堅定,她隻能靠自己!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護得住對她好的人!想到這裏,顧錦走到鳳凰酒樓下,抬步就上去了。


    不知道鹽和珍珠是否有消息了?


    一到了頂層,紀溫文果然在這裏,顧錦笑著說道,“紀大哥,鹽和珍珠怎樣了?”這是她環節中非常重要的一環,這收益簡直是暴利,隻要在這裏大賺一筆,她就可以拜托開紀溫文,再幹其他的營生了,隻是現在不得不接勢而為。


    紀溫文見到是顧錦上來,不由露出了一絲欣喜,再看到顧錦恢複了原本的容貌,眼中更是帶出了無比的亮光!他有些貪婪地看著顧錦,卻刻意壓製著內心的情潮,反而淡淡地笑道,“錦兒不急,珍珠已經養著了,鹽田的話我也已經收購了,想必過段日子就有收益了。”


    紀溫文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妙人兒,眼中戾氣一閃而過,沒想到顧錦依舊與睿王訂婚了!


    “那就多謝紀大哥了。”顧錦得了消息,立刻就想走人。


    紀溫文站起身來,攔住了顧錦,笑道:“上次你說那老茶頭很是好喝,此次還有,怎麽不嚐嚐就走了?”


    反正她身邊有暗衛跟著,倒是不怕什麽!顧錦眸光一閃,想到自己不得不用上他,便笑道:“也好。”


    她坐了下來,冬雪站在她身旁,紀溫文親手為她泡茶。


    待她呷了一口,便笑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味道。”


    紀溫文給自己也跑了一杯,低垂下眸子,看不清麵上的神色,隻是看著顧錦喝茶的皓腕出了神。


    顧錦不動聲色地收迴自己的手,笑著寒暄道:“紀大哥最近在忙什麽?”


    說起這事,紀溫文就不免帶出幾分煩躁,最近不知道怎麽迴事!生意上接二連三地出了岔子,導致他焦頭爛額。從商這麽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一次是像現在這樣令人慌亂,不知道是誰搞了鬼!再加上錦兒的事情也不順利,真是有些倒黴!


    當然,這些話紀溫文絕對不會說,隻是搖搖頭問道:“聽說錦兒要和睿王訂婚了?”


    “嗯!是啊。”顧錦真切地笑著,窗外的陽光灑進來,她的鳳眸上都閃現著金色的光芒,越發的誘人。


    紀溫文喉結微動,卻看著顧錦,驀地想到了錦妃的下場,微微抿唇,最近他實在是太不順利了!弄什麽什麽就出錯,也不知道是誰暗中在搗鬼。


    “那便恭喜錦兒了,隻是,睿王的記憶恢複了嗎?錦兒如何與她相處?”紀溫文不在意地隨口一問,眸子中滿是關懷。


    顧錦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沒有恢複啊,就這樣熬著吧。”


    紀溫文見狀,終於眼中泛起一絲喜色,他終於聽到了一件好事,隻是用手掩著唇,眼含擔憂地安慰道:“錦兒,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人的記憶都是能恢複的,我相信總會好起來的。”記憶能恢複,忘情丹可不能!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有機會?


    紀溫文心頭一喜,看著顧錦的眼神越發的溫柔。


    “嗯。多謝紀大哥。”顧錦真切地將他當做哥哥,不由笑著點頭。


    紀溫文亦溫和地迴了一笑,茶色的眸子中壓抑下了內心的瘋狂,反而帶著無比的平靜溫和,開口詢問:“對了,錦兒,鹽和珍珠的賺頭可是不小,若是賺了後,你準備拿這筆錢做什麽?”


    顧錦早就想好了!在這裏開什麽嘴賺錢?當然是錢莊!而且她也有一些初步的想法了,不過這已經屬於自己的商業秘密,與紀溫文關係再好也不能說了,因而顧錦搖了搖頭說道:“紀大哥,我還未想好,待我想好了再來告訴你。”


    “也好。”紀溫文微微地笑著,卻分明感覺到了顧錦的隱瞞,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悅!


    恰好,沈茗思今日正好是微服易容來到了街上,看到顧錦竟然上了鳳凰酒樓,不禁微微一愣,對著穀凝說道:“你去查查,顧錦上鳳凰酒樓做什麽。”


    “是!”穀凝立刻應下。


    沈茗思帶著穀凝邊走邊看,考察了無數後,終於確定了她要幹的事情,開沈氏錢莊!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就要拉開序幕……


    ------題外話------


    寫到好晚了,謝謝我的正版小天使的支持~麽麽!繼續努力~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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