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錢三春收了藥箱,迴身看向顧北嶼:“主上,姑娘沒事,疲累所致。”


    顧北嶼看向床上的白顏笑眉頭緊鎖,神色也擔憂起來:“她是不是已經想起了什麽?”


    錢三春沒有接話。


    周圍的焰族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於白顏笑的現狀仍是雲裏霧裏。隻聽一人突然說道:“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哪個是聖女,何不即刻昭告天下?”


    聞言,顧北嶼和熾燭相視一眼,皆是沉默。


    “族長可要召集諸位長老?”彥玄熔道。


    熾燭掃視了一眾人,忽然開口:“今日你們所見之事,不可外傳。”


    眾人微驚,彥玄熔最先反應過來:“族長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可是火麒麟將動靜鬧得這麽大,未必不會傳到上麵。”


    “我自有打算。”熾燭抬手揮退了眾人。


    直到人散盡,熾燭才看向顧北嶼,俯身行了一個大禮:“方才是我防備過甚了,熾燭謝過主上對聖女生死相照。”


    顧北嶼連忙扶起熾燭:“族長言重了。隻是,不知如今,族長心中可有盤算。”


    熾燭沉默一瞬,搖了搖頭。


    顧北嶼心知熾燭謹慎,定是要白顏笑醒來先問過她,才肯和自己商量,所以並未捅破,道:“若是如彥玄熔所說,放長線釣大魚也未必不可,雖可從長計議,但有一人,族長不得不防。”


    熾燭抬眼,見顧北嶼淡淡吐出兩個字:“易黎。”


    熾燭了然:“多謝主上提醒。”


    “你去吧。”顧北嶼在白顏笑床邊坐下,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頓時疼的捂住了胸口。


    熾燭這才想起來顧北嶼也受傷了,忙道:“我給主上叫一下錢醫師去。”


    “不用了。他在給阿顏製藥。我無礙,今日府中事多,你還要料理受傷的人,去吧。”顧北嶼說道。


    天色漸暗,起了夜風,顧北嶼起身關門,剛到門口,便看到火麒麟正猶如一隻巨犬般趴在地上,圓圓的眼睛盯著屋內,可憐巴巴的。


    顧北嶼不由得牽起唇,溫和道:“她沒事。”


    火麒麟竟然對著顧北嶼眨了眨眼,可愛的很。


    “咳咳......”屋內傳來白顏笑的咳嗽聲,顧北嶼連忙迴去,見白顏笑已經坐了起來,欣喜的摸了摸她的頭,白顏笑抬眼搖了搖頭,“我沒事,想喝水。”


    顧北嶼忙起身給她倒了杯水,白顏笑就著他的手將水飲盡。見此,顧北嶼才算鬆了口氣,卻也不由得沉了沉臉,將水杯放下,麵色青寒的坐下。


    “阿嶼,你怎麽了?”白顏笑察覺到不對,拽了拽顧北嶼的衣袖。


    顧北嶼看著白顏笑,沒有說話。越是不語,越讓白顏笑覺得不安。四目相視,氣氛微僵。


    白顏笑尋思了一會,探尋的問道:“你可是擔心我所致?你看我這不是沒事了麽!”白顏笑探著身子對著顧北嶼撒嬌。


    “阿嶼,你不要生氣了!”


    顧北嶼不應。


    “阿嶼,我親自下廚補償你!”


    顧北嶼依舊不應。


    磨了許久,顧北嶼才開口道:“你可知自己做錯了什麽?”


    白顏笑煞有介事的點頭:“是我讓你擔心了!”


    “隻想明白了這個?”


    “還......還有什麽?”


    顧北嶼重新生起了氣。


    “阿嶼......”白顏笑委屈巴巴的叫了一聲。


    顧北嶼歎了口氣,突然伸手攥住白顏笑的雙肩,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無論何種危險境況,我都不許你擋在我身前,替我承受!”


    白顏笑愣住。原來他是在怪自己替他擋住火麒麟。


    從前錢三春告訴她,隻有借助他的力量才能重奪聖女之位,她已經漸漸習慣了尋求他的庇護,他對她好,她便都受著。可是那時候,她竟是本能的上前,替他抵擋火麒麟,甚至沒有思考。自己這是怎麽了?莫名地,白顏笑覺得心口堵得慌。


    “聽懂了嗎?”顧北嶼審視著。


    白顏笑茫然的點頭。


    顧北嶼自是知曉她素來隻是依靠他罷了,如同羊羔一般不懂世事,哪裏懂什麽感情。但,迴想起她那毅然決然擋在自己麵前的身影,顧北嶼卻也不經意間泛起笑意,漸漸的收起怒氣,不忍再責怪。伸手,寵溺的將白顏笑攬在懷中。


    屋外,火麒麟站了起來,透過窗子,看著親昵的兩人,歪著腦袋再次眨了眨眼。


    顧北嶼扶著白顏笑用了一早備好的晚膳,又喚來青寅,讓他將錢三春帶來。


    “阿顏,一會你吃好了早些休息,我替你守夜。”顧北嶼拿起帕子替白顏笑擦了擦唇角。


    “我沒事了,我想去院中逛逛。”


    “不行!”顧北嶼堅決反對。


    “就一會!”


    “那也不行”顧北嶼突然狡黠的一笑,靠近白顏笑,“我那時聽著你對彥玄熔說會找他玩,你該不會是想去找他吧?”


    白顏笑轉了轉眼珠,心道顧北嶼可真是個記仇鬼,明裏暗裏的責怪她,撇了撇嘴道:“那也好過你以前沒事總給人家小丫頭束發強吧。”


    顧北嶼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伸手將白顏笑拉到懷裏,一把扣住,狠狠地捏了捏她的臉蛋:“如果我說,那小丫頭就是你呢!隻不過你忘了罷了。原來你還真想去找彥玄熔啊!”


    “有何不可?”白顏笑俏皮一笑,裝傻。


    “很好。”顧北嶼微笑一下,突然伸出手撓向白顏笑,白顏笑頓時癢的難以自控,拍打著顧北嶼,隻是一個不慎拳頭落在了顧北嶼的胸口上,顧北嶼頓時一痛,悶哼出聲。


    “你怎麽了?”白顏笑停了下來,這才想起他也受了傷,連忙要扒開他的衣服,“是不是受傷了,讓我看看!”


    顧北嶼沒動,任白顏笑查看,卻在她就要打開衣服的瞬間捉住了她的手,一把扣住,勾起一抹壞笑便對著她吻了上去。


    “唔——”白顏笑猝不及防的被吻住,既急又羞,輾轉間,白顏笑察覺到他的醋意,微微笑彎了眼。


    許久之後,顧北嶼才鬆開,定定的看著白顏笑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再找別的男人。”


    “聖主真是好生霸道。他可是同我一起長大的哥哥!”白顏笑嘟了嘟嘴。


    說到這,顧北嶼竟是臉色微沉,問道:“你和他的事,你都記得?”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竟是隻記得他的。”白顏笑說著,但突然想使壞,逗一逗顧北嶼,便徑直的站起來,看向顧北嶼,“該不會我本和他是一對,被你拆開強搶了吧?那我得去問問呀!”說著白顏笑便作勢要去找彥玄熔。


    “你!”顧北嶼頓時一氣,伸手要抓白顏笑,卻是撲了個空,再要向前追去,竟是突然胸口一痛,徑直的倒了下去。


    白顏笑聞聲迴首,頓時臉上一白:“阿嶼!”


    錢三春到的時候,恰巧看見了這一幕。


    白顏笑沒有想到,這個一直為自己遮風擋雨,永遠擋在自己前麵的人竟有一天會倒在自己麵前。


    錢三春掀開了顧北嶼胸前的衣服,頓時一道血紅的痕跡交疊在之前的傷痕之上,那血脈中如泛著火光般汩汩流動,顯然,不是開藥紮針就可以治療的。


    白顏笑頓時沉了臉:“我去找族長,讓他尋些巫師來!”


    然而剛走兩步便被錢三春抓住,錢三春沉聲道:“如今你受著他袒護才能平安生活,若是讓有心之人知道他倒下了,定會再無顧忌的殺了你!”


    白顏笑搖了搖頭:“他是為了我才這樣的,我不能拋下他不管。”言罷,白顏笑便要跑出去。


    “站住!”錢三春厲聲喝住,再不同往日那樣不正經,相反的,一臉嚴肅,深深的看了一眼白顏笑,“你先出去,我有辦法救他。”


    白顏笑這才呆呆的走了出去,一出去,便看到火麒麟欣喜的站了起來,走來用頭蹭著自己,然而白顏笑隻是輕輕摸了摸它,苦笑了一聲。


    白顏笑在台階上坐下,那火麒麟便也挨著她坐下。不經意間抬頭,便看見漫天的星子,如那耀眼的黑色寶石。似乎模糊的記憶中,也有這麽一天,她和一個人並肩躺在廣袤的大地上,靜靜賞了一夜的星空。


    白顏笑知道,越來越多的記憶在漸漸找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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