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欞落在了窗台上,輕薄的紗幔落下了垂影,白顏笑悄然下了床走去輕輕倚在了窗邊,凝神良久,突然自懷中掏出一支竹木簪,手指撫過那簪上一道一道的紋痕,那些不可觸碰的迴憶便如同潰堤一般,疼痛自血液中浮起漸漸滲透了四肢百骸,手中不由得加重力道,那竹木簪似要被捏碎一般顫抖起來。


    許久之後,白顏笑眸中染起了大霧,漸漸收起了情緒,將一切埋在了眼底。冷眼看了那竹木簪一眼,白顏笑將它緩緩放入了一旁的盒子中,蓋好,再放進梳妝台中,仿佛在完成一個儀式般沉重。


    良久後,她拿起一旁的碧玉簪挽起了長發。


    皎潔的月光落在白顏笑的臉上,膚白勝雪,一襲紅衣倚窗而靠,遠遠望去,一紙剪影,美得淒楚。


    付潯站在樹下,定定的望著那一抹身影,眼中浮現一抹痛楚與疼惜。


    夜,過得清冷而漫長。


    次日一早,付潯便去了山下牽馬。


    白顏笑醒後便見到一旁備好的早膳,桌上還放著一張字條——我去去就迴,你安心在家等我。落款是一個潯字。


    白顏笑簡單梳洗過後,便聽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公子可在家?我來送菜咯!”


    白顏笑連忙墊著腳到門前,一開門便見到一個帶著鬥笠的人扛著一筐菜,那男子熱情道:“這裏一位姓付的公子的住處?”


    白顏笑點點頭:“就放裏麵吧。”卻在側身的刹那瞥見不遠處的一個黑影,白顏笑敏銳的捕捉到一抹殺氣。


    白顏笑蹙了眉,迴身看向那中年男子:“有勞您和我去下廚房,我腳扭傷了,不方便拿。”


    中年男子抹了把汗,扛起那框道:“沒問題!姑娘是付公子的夫人吧!公子真是好福氣啊!這菜新鮮的很,今天我剛摘完便送來了!保證新鮮!”


    白顏笑敷衍的一笑,卻不住的捕捉著門外的動靜,顯然,門外越來越重的殺氣漸漸凝聚,來者不再少數。


    一路來到廚房,白顏笑的手指微微攥拳,腦中思緒飛快。


    “姑娘,這菜我給你放這了!我先走了哈!”中年男子說道。


    “等一下”白顏笑拉住此人,沉聲道“你方才來的時候,身後跟了人。”


    白顏笑目光緊鎖在中年男子身上,若是試探出這些人是他的同夥,那麽白顏笑必將以他為人質。


    “什麽?什麽人?”中年男子一臉茫然就要出去看看。


    白顏笑一下拉住他,這才鬆了口氣:“來者不善,你從後麵的竹林走吧!幫我找到付潯,讓他別迴來。”


    “那怎麽行!你一個姑娘家!”男子不同意。


    “快走!我沒事!一定幫我攔住他,莫叫他迴來!”白顏笑感覺到殺意的逼近,一把將男子推了出去。


    “姑娘你多多保重!我去給你叫人!”男子翻過廚房進入了後麵的竹林。


    白顏笑拿起案板上的一把菜刀悄然隱在了門後,聽著那腳步聲逐漸靠近了自己。


    付潯走的很快,不多時便到了正陽商鋪,剛要進去,便聽裏麵傳來“哐當”一聲,門一下被關上了。


    緊著著,裏麵傳來了一陣兵器相抗的聲音。


    付潯的腳步一滯,悄然在窗戶上捅出一個洞,便看見一群黑衣人圍攻著段常來,段常來已經渾身是血,想要拚命殺出重圍。


    付潯正猶疑著,門卻突然開了,一把劍橫在了付潯脖子上,一個黑衣人用力一拉便把付潯拉了進來。


    見此,段常來發瘋似得衝向黑衣人生生把付潯撞了出去,“嘭”的一聲再次關上了門。


    “公子快走!快迴去!白姑娘有危險!”段常來竭力大吼,魁梧的身子擋住了門,讓黑衣人無法靠近付潯分毫。


    付潯臉上一白,起身就往迴跑,這時屋內的一聲口哨響起,一匹紅棕馬飛快的自後麵奔出停在了付潯身前,付潯翻身上馬,深深的看了一眼正陽商鋪,駕馬而去。


    段常來既然知道小白的存在,又拚死相互,那必定不是敵人。付潯沒有理由不信他。


    究竟是誰,想要殺他們?


    “付公子!付公子!”賣菜的大叔遠遠的瞥見付潯眼中一亮,喘著粗氣追來“付公子不好了!有人要殺你夫人!”


    付潯連忙牽住馬:“多久了!怎麽迴事!”


    “剛剛你夫人說有人跟著我!然後就讓我從後麵趕緊出來!讓我告訴你千萬不要迴去!”賣菜大叔氣喘籲籲。


    聞言,付潯狠狠的一抽馬鞭,絕塵而去。


    “哎!你夫人不讓你迴去!”男子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怎麽辦!怎麽辦!要不我報官吧!對!報官!”


    付潯將馬騎得飛快,桃花眼中一片冷凝,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想,不敢想此時的院中會發生什麽事。


    可是,當付潯飛奔而來的時候,院中隻有一地的血跡,以及幾個黑衣人的屍身。


    “小白!小白你在哪!”付潯慌亂起來。


    “小白?小白!”付潯的聲音帶著驚恐。


    他好怕,她再次離開他。


    付潯的聲音穿過屋舍,躲在一角暗中觀察的白顏笑猝然咬了咬牙,捏緊了衣袖。


    而另一旁原本正僵持不下,四處探尋白顏笑身影的黑衣人們頓時眼前一亮,彼此點了點頭,悄然持劍走向了付潯。


    黑衣人們一進門就遭遇了白顏笑暗中的埋伏,死傷了好幾個。而白顏笑一直借助地勢躲在暗中偷襲著,讓他們無法靠近,兩方一明一暗僵持不下,此時付潯迴來,黑衣人不以他為先,更待何時?


    “小白?”付潯感覺到似有人在悄然靠近,卻也感覺到一絲殺意,付潯揀起地上一把長劍不由得防備著,氣氛一時劍拔弩張起來。


    “上。”一聲令下,一眾黑衣人突然從四麵八方而來衝向付潯。


    就在這時,白顏笑飛身而出,長劍一擋,立在了付潯身前。


    “我當這麽久藏在裏麵的是個什麽人物,原來是個姑娘!”為首的黑衣人不屑的一笑。


    “可偏偏是一介女子,殺了你眾多兄弟。”白顏笑冷眸中閃著寒光,挑釁的接話。


    “臭丫頭!嘴還挺硬!給我上!都殺了!”黑衣人勃然大怒。


    白顏笑一推,便將付潯擋在了身後,與眾人殺成一片。奈何白顏笑大病初愈,體力本就跟不上,再加上一隻扭傷的腳,沒過多久,便漸漸不敵起來。


    為首的黑衣人趁其不備,一腳踹在了她的腹部,白顏笑頓時被振飛,倒在了地上,腳踝一痛,卻是再難起身。


    “嗬,臭丫頭叫你嘴硬,也不過如此麽!”黑衣人笑得猖狂至極,“不過,你這長相,就這麽殺了可惜了。”說著,那黑衣人便放下刀,要解褲子。


    “混賬!”付潯大怒,拿劍就衝了上去,但是奈何還未靠近那人分毫,便被一旁的黑衣人們一腳踹飛,吐出一口血來。


    “就你?一個躲在女人背後的人,連和我鬥的資格都沒有!”為首的黑衣人瞥了一眼付潯,一揮手,另幾個黑衣人便對著付潯拳打腳踢起來。


    付潯咬牙,饒是被踢得痛不欲生,也愣是一個字沒有喊出來。


    白顏笑見狀,抄起手邊的劍就狠狠的刺向眼前的黑衣人,黑衣人側身避過,一手扣住了白顏笑的胳膊,將她反手壓在了身下,一隻手摸上了白顏笑光滑的臉,白顏笑掙紮著要避開。


    “你放開她!你有什麽衝我來!混蛋!放開她!”付潯瞥見,不住的嘶吼起來。


    見此,為首的黑衣人笑得更是猖狂,勾起白顏笑的下巴:“小美人不是嘴硬的很麽?爺兒今個倒想看看你還怎麽嘴硬!”那人說著,便撲倒在白顏笑身上,對著她的鎖骨就要親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白顏笑猛地一側身,張嘴就狠狠的咬住了那人的耳朵,用盡全力一扯,便見那半邊肉都被撕開,血嘩啦啦的直流。


    那耳朵竟是被生生的扯掉了半邊!


    眾人一時間呆愣住,紛紛看向兩人。


    “啊——”黑衣人猛地捂住耳朵,迴身就給了白顏笑一巴掌,“媽的!臭婊子!老子殺了你!”說著,那人便抽出了劍朝白顏笑狠狠的刺了過去!


    “小白!”付潯趁眾人呆愣的空隙飛撲過來,一下擋在了白顏笑身前!


    “不要!”白顏笑臉色頓時煞白如紙。


    “呲——”長劍刺進了付潯的腰腹中。


    付潯頓時噴出一口血來。


    時空仿佛靜止。


    白顏笑驟然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顫抖起來。


    多麽相似的畫麵,多麽相似的場景。


    那些不可觸碰的迴憶,頓時一幕一幕的浮現腦海。


    阿姐是被一劍穿心的.......


    衛青丞是被一劍穿心的......


    自己也是被一劍穿心的......


    如今連付潯都逃不過麽......


    為什麽,老天這麽殘忍,要一個一個奪走對她重要的人......


    迴憶翻湧在腦海中,白顏笑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疼得仿佛碎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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