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那一邊,諾森德,北下的寒氣漫卷,裹著大雪遮天蔽日。地麵上,被吹起了一層白毛,風聲鬼哭狼嚎。


    一片白茫茫中,影影綽綽,幾個黑影相互攙扶著,艱難鑽了過來。


    這支隊伍由兩個女人和四個孩子組成,他們兩個大人在前,三個孩童揪著衣角緊跟在後麵,頂風冒雪在冰原上跋涉,猶如遷徙的駝鹿小隊。


    “蘇林,我們不能再走了,會被凍死的!”艾薇娜被烈風吹得根本睜不開眼,大聲喊道,話剛出口就被大風撕碎。


    凡妮莎迴頭看一眼,三個黑發的孩子現在全都變成了“白發”,就連眼睫毛都掛上了冰渣,說不出的可憐。


    “往那邊,找個地方先避過大風再說。”凡妮莎指向了東北側,那裏黑壓壓一片連綿雪山。


    當下隊伍轉向,離開走了一路的海岸線,轉向諾森德內陸。


    所謂:望山跑死馬,那連綿雪山看著就在眼前,可真走起來,卻怎麽也走不到,漫天大雪中,一行婦孺從上午一直挨到天快黑,才終於摸到了山腳下。


    這其實也沒多少時間,現在極夜將臨,白天很短很短。


    這裏是大雪山的邊緣地帶,他們到達的地方,位於兩山夾峙之間,寒風在這裏打了個迴旋後,扔下了大量冰雪,經過千百萬年的累積,冰層已厚達幾公裏,晶瑩剔透。


    一行人撲在冰壁上,大口喘著氣,頓時白霧彌漫。


    艾薇娜左右看了看,急切說道:“我們還不能休息,夜晚就要來臨,得趕緊找個避風的地方,等天黑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凡妮莎無奈,將看不見的戈德林背在背上,領著隊伍貼冰壁向北方摸索。明萱和眀玲姐妹貓著腰跟在她後麵,緊緊拽著她衣裙,彼此用眼神交流著什麽,艾薇娜裹著嬰孩拖在了最後麵,防止有孩子天黑走散。


    這裏的風比海邊要小一些,可隨著天色變暗,溫度開始下降,他們必須盡快找到避風處。


    諾森德的黑夜比想象中來得更快,走了沒一會,就已伸手不見五指。在這大風中,他們隻能彼此抓牢,一旦分開,哪怕隻幾步之遙,也可能再也找不著別人。


    “我怎麽感覺有人在看著我們。”眀玲有些心虛的說。


    兩姐妹跟在凡妮莎後麵,腦袋貼著腦袋竊竊私語。


    明萱聞言倒抽了一口氣,左顧右盼,心虛的點了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


    “你們在嘀咕什麽那?”戈德林伏在凡妮莎背上,聽見他們在說話,卻聽不清內容。


    “嗬嗬……沒什麽……”明萱和眀玲同時訕笑。


    就在這時,隻聽前方“嘩啦啦”一聲,冰雪蒸騰,凡妮莎不見了,戈德林被拋了上來,摔在一旁。


    艾薇娜大驚失色,連忙跑上來,隻見在隊伍最前方,積雪陷了下去,一條冰裂縫向兩邊一路延伸。


    “糟了!踩到冰裂隙了!”艾薇娜頓時慌了神,趴在裂縫邊緣向下大喊:“凡妮莎!你還好嗎?!”


    情急之下,艾薇娜忘了事先約定,直接喊出了凡妮莎的名字。


    眀玲和明萱對望一眼,滿臉駭然,她竟然就是凡妮莎!


    咳咳咳!


    冰裂隙下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直到升騰的雪霧降下去,方才停止,凡妮莎的聲音傳來:“我沒事,戈德林怎麽樣?!”


    “我也沒事。”戈德林高喊一聲,摸摸索索也爬了過來。


    見大家都沒事,艾薇娜鬆了一口氣,這裏的玄冰經過千萬年的歲月,又經過凍結擴張和地質運動,隨處都可能有裂隙,被積雪掩蓋住,在外表根本看不出來。不過,一旦遇到這樣的大風雪,冰裂隙卻是極好的避風所在。


    “眀玲、明萱,我先放你們下去。”艾薇娜解開綁在身上的布袋,把兩姐妹捆在一起,順著冰壁向下滑。


    兩姐妹相互看著,趁上下沒人,小聲耳語起來。


    “她就是我們的媽媽?可她為什麽要瞞著我們?”眀玲頗為委屈。


    明萱緊抿著嘴唇,想了想說:“那個戈德林想必就是大哥,娘親一定是因為有了他,所以不想要我們了!”


    “啊……”眀玲快哭了。


    “別哭!”明萱斷然說道:“哭有什麽用?我們一定要讓娘親知道,我們比那個死小子更好!一定要讓她迴心轉意!”


    “哦……”眀玲悶悶不樂應了一聲。


    這時候一雙手伸過來,接住了兩姐妹,那是凡妮莎。她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紅光,將這地底冰窟照亮,借著光線,可以看見她精致的臉頰已被擦傷,還在滲著血珠。


    “我沒事,兩個小可愛,不用擔心。”凡妮莎努力擺出笑臉,一手抱住一個,輪流親了一下。


    感受著臉蛋上傳來的溫熱,兩姐妹心都要化了,這是程曉天永遠也不可能給予她們的感受,同時也讓她們堅定了信念,一定要把娘親給“搶”迴來!


    “阿姨。”明萱瞬間濕了眼眶,一把抱住凡妮莎的脖子,哽咽著說:“要不……你就做我們的母親,好不好?”


    凡妮莎被兩個小家夥緊緊抱著,訕笑兩聲說:“你們有自己的母親呀,我會幫你們找到她的。”


    “哼!隻怕你永遠也找不到!”兩姐妹心靈相通,同時在心底“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頭頂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那是艾薇娜!


    “戈德林!戈德林你在哪裏?!”艾薇娜驚恐大喊,似乎在胡亂摸索著,頭頂上飄下來一片積雪。


    凡妮莎被她喊的魂不附體,連忙把兩姐妹放下,手忙腳亂往上爬,驚慌喝問:“怎麽迴事?戈德林怎麽啦?!”


    兩姐妹剛沉浸在溫暖中不肯自拔,這時候就被扔在冰窟裏,這強烈反差委實有些接受不了。


    “最好讓老妖怪抓走了!”明萱恨恨說道。


    眀玲立刻接上:“對!還是女妖怪!”


    現在兩個大人急得不住大喊,完全沒人關注她們的話,是以她們肆無忌憚,可眀玲的話音剛落,一片沉寂的冰裂隙裏竟然憑空刮過一陣寒風。緊接著隻聽“邦邦”兩聲,兩姐妹腦門上同時被敲了一記“毛栗子”。


    “女妖怪嗎?”一個冰冷的女聲從兩姐妹中間穿過,卻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兩姐妹捂著腦門一縮脖子,被嚇得打了個機靈,麵麵相覷。


    還真有女妖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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