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蘭登找到科斯塔的時候,這個沉默的漢子正在砍柴,實際上,他已經砍了整整一天的柴,德蘭登是繞過一座柴火山才看見他的。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零零落落的雪花,德蘭登看著這個默默砍柴的背影,稍一猶豫後,解下胸前的向陽花徽記走了上去。


    “是科斯塔長官嗎?”德蘭登小聲問道。


    據說,新兵見長官的時候,都會有“見麵禮”,也不知這位新長官會送給自己什麽,自己又該怎麽應對。是直接把他打一頓?還是塞倆金幣給他?似乎都不太合適……


    奇思妙想中,科斯塔停下手中活計,轉迴了頭。


    出乎德蘭登預料,這位長官很年輕,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隻是麵上毫無表情,冷的像一塊冰。


    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更沒有什麽“見麵禮”,科斯塔點了下頭,隻說了一句話,“幫我碼柴火。”


    接下來科斯塔繼續砍柴,德蘭登雖覺得奇怪,不過也無法抗命,更慶幸沒受到刁難。於是他屁顛屁顛走過去,認認真真將砍好的柴抱起來,搬到一邊碼放起來,二人再無其他話語。


    雪,依舊在下,悄無聲息。


    與這裏相比,奧特蘭克山中的風雪要暴烈的多,寒風就像刀子一樣,隻需一會就能把人的皮膚吹裂。即便是本地人,這樣的嚴冬裏也極少出門,連黑熊都躲進樹洞裏睡大覺去了。


    不過,再壞的天氣也擋不住旅人,唿嘯北風中,兩人兩騎頂風冒雪走了過來。他們為一男一女,男子是一位瘦小的中年漢子,女子看上去隻有十幾歲,穿著藍色的勁裝,身後交叉背著長弓和長劍。


    他們,正是進山尋人的卓卡和羅森。


    “卓卡,我們不能再向東走了,哪裏沒地方過夜,我們會被凍死的。”羅森趕著騾子上前,頂著風大喊道。


    前麵山道出現了分叉,一條向東,通往奧特峰,另一條向南的大道,則是通往曾經的奧特蘭克王城。


    當年,艾登_佩爾諾德王叛變,投靠了獸人,戰爭結束後,獸人帶領的部落戰敗全部被囚禁,憤怒的人類士兵將這座王城付之一炬。如今那裏被索倫帶著人占據,據說正在籌備重建王城,聚攏百姓,準備恢複統治。


    思量一番後,卓卡點了點頭,撥轉馬頭向南。


    行不多時,路兩邊開始出現殘垣斷壁,隻是全都破敗嚴重,無法住人,他們二人隻得繼續向深處走。一路冒著大雪,黃昏時分,繞過一處山角後,曾經的王城終於出現在了眼前。


    看著前方山穀,卓卡目瞪口呆,這裏她以前曾來過,雖然並沒有食人魔,可廢墟中隻有野獸出沒,荒涼無比。可現在俯視,廢墟中央已修好了許多房屋,燈火點點,怕是不下千戶。


    最中心的位置,原來的王宮裏也建起了幾棟稍大的石屋,想來,就是“新國王”索倫的住所。這麽短時間就聚集起了這麽多人,看來,這位索倫還挺受民眾擁戴。


    “駕。”


    卓卡一提韁繩,開始沿著大道走向山穀,由於山穀處在山陽位置,這裏的風雪小了很多,已快凍僵的兩頭牲口不用催促,開始小跑起來。


    一路暢通無阻,人蹤皆無,二人不時便下到了山穀廢墟裏。這裏處在外圍,還沒有恢複,卓卡不想與這個新建立的政權接觸,就在這裏尋了座相對完好的房子住了進去。


    她計劃等第二天風雪小一些,就穿山穀而過,從另一條路趕往奧特峰。


    入夜,外麵萬籟俱靜,隻聞唿嘯風聲,已經勞頓一整天的卓卡卻怎麽也睡不著。不知為何,她覺得這片群山似乎變得有些陌生,並讓她有排斥的感覺。


    胡思亂想一直到午夜,就在卓卡感覺困意來襲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摻雜在風聲中若隱若現。卓卡剛閉上的眼睛陡然睜開,身形一閃,已到了窗下。


    這是一輛封閉馬車,頗為豪華,從山穀外緩緩開來,車上沒有任何標記。車駕上點著風燈,燈光映照下,駕車的竟然是一位容貌豔麗的少女,隻穿著粉色的紗裙,在冬夜裏毫無不適。


    卓卡隻看了一眼,就趕緊縮迴頭,背靠在牆上,眉頭緊鎖了起來。


    馬車從窗外駛過,卓卡敏捷的翻身出窗,借著廢墟的掩護,悄悄跟了過去。她剛才和駕車女子對視的時候看得明白,那少女的瞳孔竟然是豎立的!


    穿過一處處廢墟,卓卡始終緊緊咬著那輛馬車,她的身軀靈動輕巧,一路毫無聲息。如此又過了半個小時後,馬車駛入了中央地帶,夜已深,這裏的住戶都已經熄滅了燈火,想來已進入了夢想。


    又跟蹤片刻,馬車不做停留直接進入了王宮廢墟,這裏已有一隊隊士兵端著長矛巡邏。卓卡略一猶豫,沿著殘破的牆角繞到另一邊,細聽一番後,翻牆摸了進去。


    這裏的守衛談不上森嚴,巡邏雖不少,組織的卻有些淩亂,卓卡找準空擋鑽了進去,進入了中樞地帶。相隔約50米,那駕馬車就停在一座中央大殿外,駕車的少女端坐雪中不動,靜靜等待。


    又過了一會,大殿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從卓卡的位置看去,隻見一位著華麗長袍的年輕人領頭,一幫人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維埃蘭,我親愛的朋友,你可算迴來了!”離著尚遠,那個年輕人就開始大喊,語氣激動的發顫。


    卓卡搖了搖頭,並未聽過這個名字。


    下一刻,那個年輕人親自登上車駕打開車門,一人從車裏探出頭四下觀望。卓卡被那人目光不經意掃到,隻覺雙目一痛,猶如被針紮了一般。


    卓卡連忙縮迴頭,閉上眼睛甩了下,等再度睜開,那人已走出了車外。這是一位極其高大的男子,容貌英俊,舉手投足沉穩如山,他收迴目光後,對著迎接他的年輕人點了點頭。


    卓卡鬆了一口氣,看來剛才並沒有暴露。


    “索倫,我的兄弟,我不能在這裏久留,這次來,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談。”那名叫維埃蘭的高大男子扶著年輕人的肩膀,神情平和說道。


    至此卓卡才明了,那個身穿華服的年輕人,原來就是被擁立為王的索倫,沒想到他這麽年輕。


    車駕上,兩人又寒暄一番後,把著手走進了大殿,看上去親密非常,那位駕車的少女則始終一動不動,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卓卡又在隱蔽處等待了一會,宮殿方向再無異常,權衡一番後,她轉身原路退了出去。


    剛才那一眼太過震撼,那位維埃蘭似乎很強大,她不敢再冒險深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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