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亞姆又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麵露死灰擠出一抹苦笑,“父王,難道,你就從未後悔過?”


    說完,年輕的王子轟然倒地,摔得“嗯”了一聲,蜷縮成了一團。


    “不!我的兒子!”吉恩國王發了瘋般大喊著,爬起來衝向撲倒在地的利亞姆,將自己的後背完全暴露給了程曉天。


    沒有絲毫猶豫,程曉天眼中兇光一現,運劍刺向了吉恩。


    這時候兩人稍稍拉開了些距離,那些衛兵眼看不好,翻過手裏長矛當做標槍使,對著程曉天投了過去。幾百根“標槍”攔頭飛來,幾乎擠成了一堵牆,完全擋住了視線,程曉天不敢硬接,隻得暫時中斷了攻擊。


    他鬆開劍柄,用手掌一拍,雲通劍立刻劍鋒向上豎了起來,再一步跨上,橫著踩在了劍身上,雲通劍唿嘯著向上****,所有標槍落空。


    從高空向下看去,北坡的森林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無數人向著吉爾尼斯王子倒地的地方聚攏。一片混亂中,有人大聲喊話:“弓箭手快過來,保護陛下!”


    不管利亞姆王子死沒死,都難消程曉天心頭之恨,可下麵的弓箭手集群已經擺好了架勢,再也下不去了。


    “吉恩-格雷邁恩!”程曉天踩在劍上,當空斷喝:“我的報複才剛開始,你今天做的孽,會一一兌現在你自己身上!”


    喊完,程曉天禦劍飛向了南坡,也不知那邊現在的情況如何。


    飛上南坡放眼看去,沒有驚喜,結局比想象的還要糟糕,難民們躺了滿地,個個渾身是血。好在搏鬥已漸漸平息了下來,那些詛咒狼人絕大多數都昏睡在地,身上的狼人特征開始漸漸消退。


    還有少部分被無法忍受的親人殺死,屍身躺在地上,倒也恢複了人形態。


    “大人……”


    眼見程曉天飛迴來,難民們嘶聲大喊,卻不知該說什麽,啜泣聲頓時響成一片,乘著風飄向南方。


    程曉天落在工事上,緩緩坐下,舉起雙手抱住了頭,根本不敢抬頭看這慘狀。這一刻他悔恨交加,如果不讓這些人留下來戰鬥,也許結局不會這麽慘。


    “領主大人,謝謝。”身旁有人小聲說話,程曉天呆滯地看去,來的是那位法師——費爾默。


    “謝我什麽?讓你們死了這麽多人嗎?”程曉天啞聲反問。


    費爾默搖了搖頭,安慰道:“哪有戰爭不死人的?付出這些犧牲救迴家人,絕對值得,我想大家隻會感激您。”


    程曉天苦笑,又低下了頭。


    就在此時,北坡傳來長號聲,大夥循聲看去,隻見那邊的騎兵正在整隊,漸漸排成了兩個大方陣。費爾默一驚,連忙抬起手準備示警,被程曉天攔下。


    “他們是準備撤軍了。”程曉天自始至終沒有抬頭,北坡的局麵卻了然於胸。騎兵隊排成兩個並列的方陣,是為了整編縱向行軍,濕滑的山穀他們不可能衝的上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後撤。


    下一刻,那位阿隆索大法師站在北坡頂,開始用力搖擺手裏的法杖,發出“嗚嗚”聲,似是準備召迴那些詛咒狼人。這一次,他注定要失望了。


    “去讓他們看看吧。”程曉天無力說道。


    費爾默點頭,衝著身後招了招手,那些傷勢比較輕的難民掙紮著爬起來,攀上工事站成厚厚一長排,遙遙麵對北方。


    阿隆索大驚失色,開始拚命搖晃法杖,“嗚嗚”聲頓時大作。


    聞聽這番響動,已經開始撤退的騎兵隊列一分,幾名高級將官打馬衝了迴來,不敢置信看向南坡。


    他們沒有看錯,南坡上站滿了“人”,一個詛咒狼人都沒有,整整三萬詛咒狼人大軍,竟然就這麽沒了!


    “快……快!快去稟報國王陛下!”一名將官驚慌失措大喊著,不等部下執行命令,他自己先撥轉馬頭向迴跑。


    三萬狼人大軍被數量相差不多的普通平民殲滅,並且還這麽快,這是他們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須知,他們之所以實施這個全民變狼人的計劃,正是為了建立一支強大無畏的軍隊,可現在這些嗜血的人形猛獸竟然被農夫們擊敗,那他們犧牲了這麽多子民,還有什麽意義?


    信念的崩塌,瞬間就將他擊潰。


    “陛下!出大事了!”軍官一路追趕,一路嘶聲大喊,越過騎兵隊列。隊伍最前方是一輛平板馬車,利亞姆王子毫無知覺躺在上麵,一大群人圍著手忙腳亂救治,有的捂傷口,有的在施放治療魔法,更多的人在無意識的大喊大叫。


    馬車旁邊,吉恩國王騎在馬上不停喃喃自語著:“這是詛咒嗎?多可怕……”


    “國王陛下!”那位軍官追著說道:“我們的詛咒狼人全都沒了,該怎麽辦?”


    吉恩終於拉停了戰馬,卻沒有去看傳訊的軍官,目視前方,麵容瞬間扭曲得可怕,低吼道:“騙我,都是騙我!”


    最後一聲吉恩用盡全力喊出來,喊完狠狠給了戰馬一鞭,馬兒嘶鳴一聲,撒開四蹄向北狂奔,將大隊人馬拋在了身後。騎兵們愣怔片刻,趕緊加速追了上去,行軍速度陡然加快。


    這時候從山穀南坡看去,兩座騎兵方陣開始加速翻滾,一層層脫離,追在隊尾向北撤離。大法師阿隆索怒“哼”一聲,放棄無用的召喚,調轉馬頭匯入了騎兵流。


    “真的撤軍了?”難民們麵麵相覷,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當場就癱下去一大排。


    “還不能休息。”戰士崗多拉斯沿著工事拚命奔跑,放聲大喊:“趕快救護傷者!”


    其實救護傷者的工作一直在由親屬進行,聞聽崗多拉斯的話,那些沒有找到親人的難民也趕緊加入了救護行列,幾萬人全都動了起來。


    天黑的時候,大概的傷損數字統計了出來,由費爾默上報給了程曉天。


    數字中,輕傷這一選項被直接忽略,難民們重傷了一萬多,當場陣亡3000多。共計救迴詛咒狼人約22000,餘下的都被殺死了……


    耳聽這駭人聽聞的傷亡數字,程曉天麵色陰沉的可怕,這一場戰鬥不過進行了一個來小時,傷亡竟然就慘重到了這種程度。


    “這樣的戰果有其特殊性,也跟農夫們缺乏軍事素養有關,大人,您已經盡力了……”費爾默囁嚅著說道。


    沉默良久,程曉天方才吐出一口氣,吩咐道:“原地修整四天,然後兵分兩路,傷員和老弱婦孺先去往阿拉希盆地,其他的青壯年跟我迴去收割莊稼。”


    費爾默聞言眼睛一亮,激動萬分問道:“大人,您也要跟我們去?”


    程曉天點了點頭,看向東方,目露憂色,“我得先離開,四天後,將會帶著軍隊來護送你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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