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沙發上蜷縮著一個人,門打開的強光照進去,她不由的再一次拉攏自己身上那嚴嚴實實的衣裳。


    “小晴,我將人帶迴來了。”鄭長義將我們領進去之後把門關上,隨後打開無力的一盞幽暗的燈光。


    過了好一會兒,那麽蜷縮著的女子才慢慢的緩過來,看著我們。


    我知道她是誰,也就是我們一直要找的魚鱗女,從鄭長義那裏知道,這是他孫女,也就是鄭晴。


    “我們又見麵了。”鄭晴就算是在屋內,依舊帶著一張墨鏡。


    這才沒有過幾天,我又感覺她比之前要陰鬱不少。


    仔細凝神,她身上的那衝天的青色玄柱,那怨氣比之前感覺又變得粗壯了幾分。


    “你這次來是想告訴我解決的辦法嗎?”她抬起頭,我能看見她墨鏡下麵那希冀的目光。


    我苦澀的搖搖頭,如果我自己能夠將自己身上的東西解開,我也不必想來找她了解情況。


    一見我搖頭,她的動作一僵,隨意尖啞著嗓子吼道,“既然你不想告訴我解決的辦法,那你今日來是為何?來看我笑話的?”


    “你滾!我不需要你的可憐。”說著她拿起身邊的一塊抱枕狠狠的朝著我砸來。


    “鄭晴,對不起,其實我身上的也沒有解決,隻是被人封印外在的顯像罷了。”


    “封印?什麽封印?”她本是想攆開我,但是一聽得此話,迅速的從沙發上站起,衝到我的麵前。


    “你說什麽封印?”


    “也就是找道行高深的人,將你體內的怨氣稍加封印,這樣雖然怨氣還在,但是外在的容貌卻能夠恢複正常。”


    “那……高人在哪?我也想求他給我封印,我不在乎那怨氣是否還存在,我隻想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就好了,我隻想別人不再用那種歧視的眼光看著我。”鄭晴摸著自己的臉喃喃說道。


    “鄭晴你可想好了,這隻是封印,不僅以後你都無法生育,等待封印鬆動,屆時反噬會更加的嚴重。”我心裏有些傷神,無法生育這件事我是親身體會的。


    “我已經想好了,日後的反噬日後再說吧,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我隻想擁有一次正常的人生。”


    “那好,等我男朋友迴來,我會想辦法讓他給你加一層封印,除了他會這個,其它的我就認識一個人,不過那個人不容易給人出手,我也說服不懂她。”我想起狗子的姑姑,看起來確實是不好與人相處。


    “沒事,我等了都二十多年了,我也不介意再等一段時間。”鄭晴說著,感覺從一邊的茶瓶裏為我們倒了幾杯開水,和剛剛進門還被打相比,這關係一下就變得緩和了許多。


    我坐在位置上,喝了一口水,“其實,我也想問你一件事情。”


    “什麽事?你隻要問了,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鄭晴正視著我,她現在已經取下自己的墨鏡,卻沒有取下自己的口罩。


    她眼睛周圍密密麻麻的遍布著魚鱗樣的的痕跡,看起來雖然滲人,但是配合著那雙又大又清澈的眼睛,那些魚鱗竟也顯得有些許的妖異,異樣的動人。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自己身上的東西,是因為前世受了千刀萬剮的刑罰?”這也是我正疑惑的一件事,若說是狗子等人知道,我還覺得正常。


    但她隻是一個平常人,卻也知道自己身上的魚鱗究竟是從何而來。


    “原來是這個。”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我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我的爺爺,我爺爺曾經在一處山洞裏,撿到過一本雜書,還有一件用玄鐵密封的盒子。”


    “那本雜書上就記載了一些關於鬼怪魔神的事情,在我出身之前,爺爺隻是將這本書當做一本小故事來讀得。但是在我出生後,爺爺看著我身上的魚鱗,覺得是十分的熟悉。他趕緊去翻看那本雜書,然後翻來和我對比,那上麵的描述果然和我身上一模一樣。”


    “我爸爸和媽媽也是因為我身上的這個怪東西,就將我扔在路邊上。是爺爺將我撿了迴來,然後撫養我到現在。”她朝鄭長義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鄭長義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那雙圓鼓鼓的眼前些許的眯著,滿滿的都是對自己孫女的溺愛。


    “而且這身上的魚鱗疤痕,就算是用刀將它剜去,它再次長起來血肉,那魚鱗就會更加的細密,所以萬萬是不能動刀的。”


    我聽了鄭晴說的話,心髒一突一突的,這是前世積累了多麽大的怨恨,才會讓今生的身軀上都顯現出來,提醒你來世也不要忘記。


    “那你能夠將那本書也給我看看嗎?還有你說的那個玄鐵盒子。”


    隻見鄭晴朝著她爺爺看了一眼,鄭長義才點點頭,“那盒子我本以為裏麵有著什麽能治我孫女的辦法,但是卻直到現在,也沒有將它打開。”


    “打不開?使用蠻力呢?”我不由詫異,現在不是古代,像電鋸這樣的東西怎麽會給一個盒子打不開。


    “都試了,連在盒子身上留下一個白印都做不到。”


    “我也沒有將這東西交給國家,因為這必然會牽扯出我的孫女,她已經這樣了,我再也不想讓她收到傷害。”


    鄭長義走到裏屋,從中拿出一本線裝的書本,封麵上一沒有寫什麽字,打開一看,裏麵都是一個人手寫的筆記,記錄了自己這一生的所見所聞。


    鄭長義線裝去給我找藏在屋子裏的盒子去了,我也順著這段時間,翻開這本書。


    這本書就像是一個日記,記錄了一些奇異的小故事。


    有些故事比較懸異和有趣,我猜想,寫下這些故事的人,一定不是一個尋常人,但是這日記裏,他把自己卻定位在一個普通人上麵。


    這個人應該是天生靈異,也得到過高人的指點,有些本領。


    直到後麵,我終於翻看到了關於魚鱗方麵的講述。


    上麵寫著一九七二年四月十日,晴。


    【這天我遇到了一個老朋友,是我兒時的玩伴,因為我從小有些特殊,他也有些特殊,所以被排斥的小孩兒裏麵,就隻有我倆,我倆也就順勢湊在一路了。


    相對我來說,他因為模樣,被那些小孩兒還要排斥的重一些。


    我並沒有什麽長得有多麽奇怪,隻是以前幼時不懂事,總是將自己看見的所有東西都說出來,那時候看見張大娘就告訴她,她身後跟著一個七竅流血的男人,看見隔壁家天生聾眼的孩子,就告訴他有人一直在他後麵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那些大人心裏恐慌,就將我當做一個神經病,也勒令自己家的小孩兒不和我玩耍。】


    在我看到這裏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這個人就是天生靈體,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我繼續往後看去。


    【我已經有許久沒有見過我這個老朋友,剛開始還沒有將他認出來,直到他給我打招唿,我才興奮的一把抱住他。


    我看見他很高興,小時候因為我的原因,爸媽也被周圍的鄰居們排斥,最後迫不得已搬了家,到了新環境,我才學會緘口不語,無論看見什麽也不說出來。


    老友他和小時候變化很大,可以說,即便是他小時候,我都沒有清晰的看清過他的模樣,他的身上長滿了肉色的魚鱗模樣的傷疤,從頭到腳,身上沒有絲毫光潔的位置。


    而這次看見他,他的身上卻隻有一小簇一小簇的傷痕,我很驚喜,他的病終於好了。


    他告訴我說他這些年都在想辦法弄掉自己身上的東西,最後終於得到了一個辦法,才祛除了大半,我心裏實在是好奇急了,纏著他告訴我那個辦法,他卻死活不肯告訴我。


    他隻是告訴我,他為何身上會長這麽些的東西,聽見他的描述,我心裏真的是膽戰心驚,他說這身上的東西,竟是因為前世受了千刀萬剮的刑罰,他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前世翻了什麽罪,我點頭,重生一事都不會再記得前生的事情。


    他說這是一個高人告訴他的,身上的每一片魚鱗傷疤,就是他前世每被人剮下的一刀,從頭至腳,一刀不落,還不能讓人斷了氣息。


    而他被剮下來的血肉,都被分開給當時的百姓食用,美名曰,讓眾生分攤你的罪惡,讓你得以解脫。


    但是他的臉上,手上,還有身上,都還有少許的一些魚鱗,他看見我,眼神充滿了一種我並不明白的意味。


    他說,這是與我最後一次見麵了,以後也不願再與我相見。


    我很傷心,不知道什麽原因,我們很快就分別,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再見他的機會。】


    看到這裏,這本日記的主人也差不多把當天的事情講述完了,我看到後麵十分的心驚,這消除魚鱗的辦法我是知道的,封印隻是為了隱藏,而消除則是殺人,殺掉前世那些吃掉你血肉的人,還有那個執刀的劊子手。


    當日記主人最後遇到朋友的時候,我能夠想象得到,他的老友在與他分別的這些年間,手上究竟沾滿了多少鮮血。


    而最後,他說不想再與老友相見,我心裏有一種恐怖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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