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王的房間外,司馬江沅敲了敲門。


    小王猛地把門打開,全副武裝。


    李彥博忍不住笑了:“你這個樣子怎麽下地窖?”


    “地窖?”小王勾下嘴上的口罩,“什麽地窖?”


    李彥博這才想起來,忙說:“哦,對了,我問過老板了,在這裏,家家戶戶都有一個存放糧食的地窖,地窖裏陰暗潮濕,但也清涼通氣,死者的屍體就放在地窖裏,又按了空調放了冰塊,所以才延緩了屍體的腐爛。”


    小王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白大褂,白手套和白口罩。


    轉身迴到屋子裏,小王又拿了兩個塑料袋子走了過來:“好了,走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下樓梯,一個胖男人卷著袖子湊了上來。


    “司馬隊長長,您好您好,我是這家旅社的老板,我姓張,張世龍。”


    張世龍一身刺鼻的油煙味,應該是剛做好菜出來。


    司馬江沅點點頭,看向他那雙油乎乎還粘著蔥花的手。


    張世龍不好意思的手收了迴來,放在了身後:“不好意思。司馬隊長長,村長說了,讓我好好配合你的工作。咱們村子裏的人不多,這個時間年輕人大多都出去打工了,大多是孩子和老人在。這不,剩下的一些勞力一大早就出去找那兩個失蹤的警察同誌去了,我特意留下來幫您,您看,需要我做點什麽?我一定義不容辭!哈,實話跟您說,我啊從小就夢想著當警察,嘿,可算有機會了!”


    張世龍的熱情讓小王很高興,忙問:“還真巧有個事讓你幫忙。”


    “您說,您說。”


    “我們要去看看受害者的屍體……”


    小王的話沒說完,張世龍的臉色就變了變,沒了剛才的激昂和熱情。


    “你啊你,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你再不聽話,我就讓你叔把你接走!”


    “接不走了。路斷了,裏頭的人出不去,外頭的人進不來。”


    聽到爭吵聲,司馬江沅往張世龍身後看去,一個戴著頭巾的中年婦女在教訓一個光著上半身的男孩,男孩一臉不服氣,腰上還套著個遊泳圈。


    張世龍狠狠的瞪了裏頭的人一眼:“吵吵吵,吵什麽吵?”


    中年婦女趕緊拖著那個男孩子往屋子裏頭走去。


    張世龍不好意思的對司馬江沅說:“內人,叫吳蓮花。那個小子是我兒子,叫張俊。”


    介紹完,張世龍便湊上來低聲對司馬江沅說:“我們這裏死了人的都要送到鎮子裏的殯儀館,出了這事之後,我們知道得留著虹欣他娘屍首,所以就把她冰在虹欣家的地窖裏去了。我帶您去,虹欣應該在家,這邊走。”


    張世龍領著司馬江沅和小王走在一條修葺的很平整的水泥路上走,這裏的人還是很富裕的,家家兩層小樓,如果是做旅社的,房子會蓋的更高一些,路邊還有綠化帶和路燈,還是太陽能的。


    虹欣的家就住在這條水泥路的盡頭,十幾分鍾走到,張世龍拐了個彎,走到一家貼著年畫的門前,敲了敲門。


    “虹欣,我是世龍叔。”


    “誰?”


    “我是世龍叔,還有城裏來的警察。”


    張世龍的話音剛落,禁閉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不等司馬江沅看清,一個身影立刻跪在了司馬江沅麵前。


    “你們一定要抓到殺我媽媽的兇手,我媽媽,死的太慘了!”


    哭訴著,她抬起頭來,是一個很清秀的女孩子,二十出頭的樣子,眼皮紅腫著,臉上還有眼淚。


    “虹欣,你先起來,警察肯定會抓到那個喪盡天良的混蛋!”張世龍安慰著虹欣,把她扶了起來。


    虹欣點點頭,站起身,但是依舊抽泣著:“到底是誰這麽狠心啊?我媽她從來沒得罪過人,怎麽會被人那麽殘忍殺害呢?再說,咱們都是一個村子裏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都是親戚鄰居,他怎麽下得了手啊!”


    司馬江沅聽著,眼睛掃視著不大的院子,院子裏掛著幾件女孩子的衣服,堂屋裏被擺置成了靈堂,受害者的黑白照片就在正當中掛著。


    “你怎麽知道兇手是村子裏的人?”司馬江沅問。


    虹欣愣了一下:“我……我猜的。”


    小王低聲說:“丫頭,別亂說,懷疑人是要證據的。”


    虹欣趕緊點點頭:“我知道了,以後不亂說了。”


    走進院子,司馬江沅四下看看,這個家似乎隻有女孩一個人。


    “隻有你一個人在?”司馬江沅問。


    張世龍解釋道:“虹欣娘死後,就剩下虹欣丫頭一個人了。虹欣她爸在她六歲的時候出海捕魚的時候淹死了,到現在沒找到屍首,是虹欣娘把她拉扯大的,也沒嫁人,連這個房子也是虹欣她娘一手手做起來的,還欠了一屁股的外債。好在啊,虹欣爭氣,學習好,明年就要上大學去了,虹欣娘可高興著,逢人就誇,唉,怎得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可憐啊。唉,虹欣,你上學的錢都準備好了嗎?”


    虹欣搖搖頭,哽咽著:“沒呢。”


    張世龍搖搖頭:“虹欣啊,你跟警察好好說,我那裏還有一大堆子事,中午你到我家來吃飯,讓你蓮花姨給你做好吃的,我走了。”


    把張世龍送走,虹欣關上門,對司馬江沅和小王說:“我媽就放在地窖裏,那裏最冷,還放了冰和空調,但是……都說入土為安,我想明天就給我媽下葬了,沒問題吧?”


    小王為難:“最好還是……”


    虹欣趕緊打斷了小王的話:“我知道,可我不能等這我媽爛的隻剩下骨頭了才下葬吧?我媽為了我,一輩子沒享過福,我不能讓她慘死之後還不能入土為安啊!”


    小王看向了司馬江沅:“司馬隊長。”


    司馬江沅微微點了點頭,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雙一次性手套戴在手上走向地窖的位置:“小王,先做一個簡單的屍檢。”


    “是。”


    虹欣緊跟了上來,先一步打開地窖的鐵門,一打開,裏麵立刻衝上來一股帶著古怪異味的冷氣。


    小王伸頭往裏看了看,地窖很深,而且很黑,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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