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王的車隊早早啟程,十多輛車排成長龍,擺出足夠拉風的排譜陣仗,浩浩蕩蕩的向猛龍口岸駛去。王自重所乘坐的車輛居中行駛,三排座的商務車,他坐在中間一排壓陣,安在旭與扈通則坐在王自重的後麵,心中忐忑不安。


    “不用擔心,我是正式出訪,還有退休禮遇,出關很容易。”王自重的牛皮吹的越響,安家爺倆心裏越是七上八下不安穩。


    猛龍口岸的布告欄上,安在旭與扈通的通緝令,被放大後張貼在顯要位置。一隊執勤官兵在做著例行檢查。過了猛龍口岸就是緬甸,他此行的目的很快就達到了。


    “小同誌,我們是王自重將軍的外訪車隊,請盡快放行。”隨行武官遞上了相關的文件以供查驗。


    “我們要清點人數,最近外麵情勢不穩。”負責核查的執勤班長仔細看著文件,逐項核對。


    “放肆,王將軍的車隊你也敢查?”隨行武官變了臉,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冒犯,“你一個小小中士,讓你們領導出來說話。”


    “現在是我值班。”執勤班長不卑不亢,“上次楊副主席出訪,他老人家也下車接受檢查,最高領導都十分支持我們的工作。”


    執勤班長咽下後麵的話,言外之意王自重比楊副主席差遠了,沒必要擺譜享受優待。一句話惹惱了隨行武官。


    “你!”隨行武官怒火中燒,揚起巴掌就要給執勤班長一個大耳光,手臂揮到半空停了下來,戰士們黑洞洞的槍口已經瞄準了他的腦袋,如果一巴掌下去,自己身體可能會被打成篩子眼,在猛龍口岸襲擊執勤戰士,不是小事。


    執勤班長輕蔑地看了隨行武官一眼,一揮手,戰士們把槍放下,“請大家下車接受檢查。”


    “你們吵吵什麽啊。”執勤班長話音未落,王自重從車裏走了出來,臉色陰沉,“不能快速通關?”


    “首長,按照規定,都需要下車檢查。”隨行武官如實匯報。


    “好!”西南王答應了一聲,“都下來檢查。”


    功夫不大,隨行人員都聚攏了過來。王自重臉色陰沉地要滴出水來,猛龍口岸沒有為他們的車隊開放vip通道已經讓他心中倍感憤怒,現在又碰上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更讓他窩了一肚子火沒處發。


    “首長好,”執勤班長敬禮,西南王鼻子哼了一聲算是還禮。執勤班長接著說,“報告首長,出關單上報了十九人,現在隻有十七人。數目不對。”


    西南王陰惻惻地笑了一聲,“那兩人有病,不能隨行。時間緊迫,沒有報備。小同誌,耽誤了出訪行程,你們領導可要負全責的啊。”


    執勤班長猶豫了一下。就在此時,一位小戰士跑上前來,大聲匯報到:“報告班長,商務車裏麵好像還有人,沒下來接受檢查。”


    驚雷一般炸響在王自重的耳邊。兩人就這樣暴露了?他不敢設想後果。仗著自己的官威,自認為順利過關是手拿把攥的事情,不會遇到任何阻礙。沒想到一個小小執勤班長成了戳破他陰謀氣球的尖刺。“如果事情敗露會怎樣?”王自重在腦子中急速盤算著。


    “讓謝思建出來見我!”王自重厲聲喊道,“讓他給我交代清楚,否則我跟他沒完。”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執勤班長沒有理睬王自重,一個退休多年的老將軍,一個聲名狼藉的老頭子,自然不會得到他的尊敬,盡管他享受著相應的退休禮遇。隻見他一揮手,戰士們便把商務車包圍了起來。


    陰謀就要敗露,安在旭與扈通兩個通緝犯,就要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了。


    “就這樣完了?”王自重焦急地想著對策,“讓謝思建出來見我。”


    謝思建,猛龍口岸少校營長,負責口岸的邊檢工作,因為猛龍地處三國交界處,地理位置重要,人員來往複雜。邊防軍高配一個營的兵力在猛龍口岸駐紮。


    正在王自重氣急敗壞的時候,謝思建的及時現身讓他看到了曙光,他懸著的心暫時放了下來。隻見謝思建和另外一個高大威猛的軍官走過來,旁邊跟著攝像,應該是宣傳幹部之類的文職官員。


    “老首長,您怎麽來了?”謝思建明知故問,他沒有邀請王自重走vip通道的意思,也沒有準備放行的表示。


    “上級安排出訪,你手下的兵蛋子不放行。”王自重語帶委屈,“這不,把我老頭子晾在這兒了。”


    謝思建臉上一陣尷尬,看了看旁邊的軍官,上校級別,比謝思建高了兩個級別。


    “暫時別動!”上校軍官命令道。


    王自重此時有心情仔細打量眼前的軍官,隱約從哪裏見過這張熟悉的國字臉,又記不起來。


    “王將軍,”上校軍官臉帶笑意,舉手敬禮,“上校營長劉小武向老將軍問好。”


    王自重恍然記起了記憶深處可惡的,處處與他作對的那個人,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標準的北方漢子,為人剛直不阿,眼裏揉不得沙子。要不是自己跟扈呈祥用計把他從軍中排擠走,自己現在會過著地獄般的日子。


    “你父親是劉大武?”王自重震驚之餘,忘了還禮。


    “正是家父。”劉小武臉上保持著微笑,看著王自重臉上陰晴不定。上一輩人之間齟齬齷齪被成功的轉移到了下一代人身上。西南王自動忽視了劉小武的寒暄,轉向謝思建,說:“思建,我受上級委派外出訪問,時間緊任務重,安排同誌們走個過場,還要趕路。我一把老骨頭了,經不起折騰。”


    王自重一番話,搬出了上級撐腰,又拿年齡打起了感情牌,把謝思建架在道德火爐上炙烤。謝思建麵露難色,都看在王自重的眼裏,“怎麽,我老頭子說話不管用了?”盡管耍起了官威,王自重的心卻不停下墜,預感今天一定會出問題。不由得加大了攻勢,“謝思建,你看看肩膀上的少校肩章,是誰給你掛上去的,這麽點小事你讓我站在太陽底下烤十分鍾解決不了?”


    謝思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看了劉小武一眼,劉小武臉上依然掛著微笑。


    “說,這件事怎麽解決?”王自重生氣了,厲聲喝道。


    “首長,”謝思建小聲嘟噥著,“我已經不再負責口岸的工作,現在是劉小武大校營長在全麵負責。工作剛交接完,劉營長送我出來,碰上這件事情。”


    王自重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髒跳動的越發劇烈。今天注定兇多吉少。他愣了一下,馬上滿臉堆笑,向著劉小武,說,“小武,真出息了,大校了。你父親還好?”


    劉小武哈哈大笑,“謝老將軍惦記,我父親身體康健,沒事就釣釣魚,侍弄一下花花草草,還養了幾隻烏眉鳥,精神頭不錯。跟孟禮和仲禮兩位老哥比,我這個大校,真是慚愧啊。”


    上校的話綿裏藏針,輕輕一記就把王自重給兩個兒子以權謀私的事情捅了出來,懟的西南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小武,我現在著急出關。因為有兩人生病,名單沒來得及上報。就僵持在這兒了。”王自重心中慌亂,預料不到僵持下去會是什麽後果。車裏麵兩人如果忍耐不住,來個魚死網破也未可知。若是那樣,自己就徹底毀了,窩藏通緝犯還協助出境,是天大的罪過,到那時,扈呈祥的死也會怪到他的頭上.....想到這兒,他臉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老將軍,我手下也是秉公辦事。最近邊境局勢複雜,國內要求嚴格協查通緝犯,想必您也知道一些內情。您看,兩個通緝犯的畫像就在前麵貼著,在關內大屏上二十小時輪流播放。我們也是奉命秉公處理。”劉小武說的冠冕堂皇,“既然有人報告說商務車裏麵有異常,老將軍,您就允許戰士們檢查,我們隻看一眼就行,如果不檢查,上級怪罪下來,我們擔待不起。”


    王自重心虛的笑了兩聲,以退為進,“你在懷疑我在窩藏通緝犯?”


    “所有未接受檢查的都有嫌疑。”劉小武迴答的很幹脆,接著意味深長的說,“我相信老將軍的人品,如果您不同意,我們也不勉強。隻要您幫我們簽個證明材料就行。”


    “上校同誌,”西南王又擺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憤怒地說,“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我奉命外出訪問,被你們小小口岸邊檢無端羞辱,真是豈有此理。我們鬧革命打天下地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裏呢,現在輪不到你們在我麵前指手畫腳,耍權弄勢。”


    “老將軍,我們隻是公事公辦,檢查流程和細則都在公示欄寫得明明白白。如果我們有違反規則的事情,您可以向上級反饋。我不理解您為什麽如此反對檢查,難道有什麽貓膩不成。”劉小武一點都沒有給王自重留情麵,直接對王自重的行為提出了質疑。


    “我享受退休禮遇,有免檢特權。”退休禮遇是王自重最後的稻草,他不得不再次搬了出來,“我找你們上級反映,真是豈有此理。”


    說著,王自重撥通了一個電話,在電話裏麵說了兩句後,劉小武的電話響了。王自重預想中的雷霆之怒並沒有來,電話裏麵給出了解決方案,滇雲軍分區司令李吉時簡短一句命令:放人,我做擔保。便掛了電話。


    “老將軍,您應該早打電話不是?”劉小武揶揄著說,“有人給你做擔保,事情就好解決了。如果你願意做擔保,我也會放行。”


    王自重氣的臉色鐵青,鬱悶的看了商務車一眼,不過口岸答應放人,他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車內的通緝犯馬上就能獲得自由。


    劉小武冷笑著,跟執勤班長一揮手。


    兩個人的表情動作,被車內的安家爺倆清清楚楚地收入眼中,他們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結論:王自重沒有協調成功,上校下命令抓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鋌而走險,於是心下一橫,拽開車門跳了出來。


    王自重大驚失色,一屁股坐在地上,麵黃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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