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下,沒有白素貞,有一個尼姑庵。


    風彬與山雞循著那股伴了他們幾天的氣場,一路追蹤,到了青城山腳下的慈雲庵,青煙繚繞中,氣場消失了。


    “我們進去嗎?”山雞看著門楣上慈雲庵三個大字,心裏犯嘀咕。


    風彬猶豫不定,如果不進去,那股氣場的確是進了慈雲庵,如果進去,裏麵都是些女尼,大老爺們進去多有不便,“我們在外麵等,不進去了。”風彬下定決心。


    “隻要心底無私,胸懷坦蕩,什麽地方不能去呢?”慕然從庵門後麵傳來的聲音,把驚嚇了山雞,他一下跳開來,看著庵門徐徐打開,一個慈眉善目的富態師太從裏麵走出來,“阿彌陀佛,風施主,久違了。”


    “靜安師太?您怎麽在這兒?”風彬急忙施禮,“沒想到在這兒碰到您。”


    靜安師太,靜宜師太的同門師姐,此時出現在慈雲庵裏,讓風彬百思不得其解。


    “兩位施主不必拘禮,請到齋堂用茶。”靜安師太低宣了一聲佛號,把兩人讓進了禪堂裏麵。分賓主坐下,有小尼姑端上茶來,“兩位施主不用拘禮,請用茶。山野清味,比不上嬌蓮的專供,請不要介意。”


    靜安師太話中有話。


    “師太,您怎麽來了慈雲庵?”風彬下定決心要刨根問底。


    “靜慈師姐圓寂前,點名讓我代她主持慈雲庵。”靜安微笑著說道,“所以就來了,淨慈庵交給了靜宜師妹和鳳凰幫我打理。敢問這位施主的名諱啊?”靜安看著山雞,問道。


    山雞臉紅了一下,“不瞞師太,我原來是鳳凰手下的殺手,沒有名號,大家叫我山雞。”


    “哦!”師太應了一聲,又盯著山雞看了兩眼,“你是有大智慧的,佛緣深厚。可有姓氏?”


    山雞搖了搖頭,“我從小孤兒院長大,即使想祭祖,也不知道祖墳在哪裏。”


    靜安師太笑了,“做大事者雖不在乎小節,但是山雞之名,太俗了。”


    山雞聞聽,急忙說道:“請大師賜名。”


    師太思索片刻,說道:“就叫山錦年吧,前代高僧了惠大和尚有詞曰‘錦標重奪更一年,卻來走馬春風前。 ’,寓意你生活富足、錦繡前程、前途光明。”


    山雞喜不自勝,躬身致謝:“多謝大師賜名,從今天起,我就是山錦年了。”


    靜安師太微笑,仿佛完成了一件重托,卸下了千斤重擔,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風彬看到,師太的眼中有一抹亮光閃過。他忽然意識道:山雞也是有故事的人,說不準靜安師太知道他的一些過往。待要開口問時,卻看到靜安師太悄悄給他遞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嘴。


    “不瞞師太,我們倆是跟蹤著一位高手的氣場過來的,那氣場消失在慈雲庵裏麵。”風彬輕聲說道。


    “哈哈哈,”靜安師太大笑起來,朗聲說道:“熾大俠,不要藏著了,快出來吧。”


    隨著那股熟悉的氣場在周邊彌漫開來,熾南天從外麵走了進來。風彬與山雞——現在的山錦年急忙起身行禮。


    “哈哈哈,都快坐!”熾南天大笑著招唿,身上的氣場卸去大半,“兩位跟蹤的我好苦,要不是跑得快,在王家壩就被捉個現行。”


    “當時不知道是熾前輩,早知是您,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造次。”風彬說了一半實話,一半是謙虛。


    “混小子!”熾南天就像一個鄰家大爺,對子弟略帶戲謔的不敬調侃做出了佯怒的反應,“不要插科打諢,我有正事要跟你說。”


    風彬與山錦年兩人正了一下坐姿,神情變的恭敬起來。


    “我來這兒是殺人的。”熾南天微笑著,用一句血腥暴力的話起頭開始了他的談話,“我的目標是扈呈祥。”


    風彬和山錦年稍稍放下心來,熾南天不是敵人。


    “就在我準備實施計劃的時候,靜安師太阻止了我。”熾南天心有不甘地看了師太一眼。


    “你的計劃很完備,”師太神情安詳,手中撚著佛珠,“你出手也能一擊必殺。殺了一個扈呈祥,造成地混亂和隨之而來地麻煩,你並沒有做好善後地準備。單純為了殺一人,沒多大意義。當時我已經知道,風施主已經開始行動了,你出手,會把一切搞亂。”


    風彬心中歎了口氣,上次行動,保密工作太差,以至於遠離蜀都城區的偏僻廟庵也得到了消息。似乎是看透了風彬心中所想,靜安師太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你二師父來過,所以我們知道了一些事情,並不是有誰故意泄密給我們。不過,熾大俠還是沒有聽從我的勸告,出手了。”


    “扈彪是我殺的。”熾南天一開口,便又拋出了一個震撼彈。這出乎了風彬的預料,讓他心中震撼不已。


    “我懷疑了很多人,絕沒想到是前輩您出手殺了扈彪,他不是被電死的嗎?”


    熾南天得意的搖了搖頭,“除了我以外,服侍扈彪的那個女孩也準備殺他。我躲在一個隱秘的角落裏麵,看她笨手笨腳,神色慌張,判定他不會成事,因此在她去關電閘的時候,果斷出手震碎了扈彪的心髒,然後扔在了浴缸外麵。”


    “警察說是被電死。”風彬還沒有從震驚中迴過神來。


    熾南天笑著說道:“家庭用電,不會把人從浴缸裏麵彈出來的。蜀都的警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扈呈祥不施壓徹查,他們會下一個觸電身亡的結論,意外事故,查都不用查了。這一次,扈呈祥敗在他的自負上,如果他允許法醫解剖,就不好瞞了。”


    “前輩,那個女孩子,您了解嗎?”風彬小心地組織著措辭,在尼姑庵裏麵,說一些葷話,是對師太地大不敬。


    熾南天搖了搖頭,“我不認識,有一次,我遠遠看見王胡跟她有過接觸談話。”


    “前輩,王胡死了,在清萊府出了車禍,聽說屍體差點摔成成了肉泥。”風彬知道這些判斷都是道聽途說,沒有證據支撐。


    “瞞天過海之計,我去過殯儀館驗看過那具屍體,腦袋碎了半邊,雙手過於白嫩,手掌沒有老繭,不像是我們練武之人的手。”熾南天伸出自己的手,手掌上滿是老繭,反過來,手背骨節棱橧,筋脈虯曲。


    “難道是王家出了問題,西南王要自保?還是給王胡來個金蟬脫殼?”風彬一時想不明白。


    “阿彌陀佛,”靜安師太宣了一聲佛號,“你這次在蜀都搞的動靜太大,讓他們人人自危,互相猜忌。有消息說扈呈祥懷疑王自重殺了扈彪,但又沒有證據。因此,想從王胡身上下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風彬心中又吃了一驚,看似遠離塵囂的慈雲庵,竟然什麽事情都能知道。


    靜安師太猜透了風彬心中的疑惑,說道:“這沒有什麽奇怪的,天機閣的公孫甫,跟我們也是老友,他跟你二師父,也時常到慈雲庵來茶敘。出世入世,不過慈雲庵的門裏門外,中間不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嘿嘿,小子,你跟你大師父還差的遠呢。”熾南天並不在意風彬所想,直接下了結論,“當年,他以一人之力,力克我們三人,毫無懼色。大俠風範,如行雲流水,瀟灑飄逸,毫無掛礙。”


    靜安師太輕聲咳嗽了一聲,似乎喉嚨不舒服,又似乎是一種暗號,風彬覺得師太的咳嗽更傾向於是後者。果然,熾南天轉換了話題,“你這次真是命大,撿迴一條命來。”


    “彬哥命犯桃花,在春天已經死去一迴了。”山錦華忽然插話說道。


    師太微笑,“還好,風施主沒有被仇恨控製,魅影也很克製。如果你們倆發起瘋來,攪亂江湖,不是一句大話。能放下仇恨,不追究芮蘭的責任,實屬難得。風施主宅心仁厚,一諾千斤,讓人敬佩。”


    風彬欠了欠身,“師太過獎了,我答應過兄弟,但是,我沒有很好的兌現諾言。”


    “男人嗎,被前妻嫉恨是稀鬆平常的事情。”熾南天用戲謔的口吻調侃道,“象你小子,最年輕的傳奇,現在會有多少女孩子搶著投懷送抱,心中暗下決心非你不嫁?都是劫數。”


    風彬忽然覺得,眼前坐著的不是大俠和師太,更像是兩個鄰家喜好八卦的老頭和老太太,當著花花公子的麵指指戳戳,毫不避諱對方的反應。


    “我已經安排靜宜師妹去探視芮蘭了,她現在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悔恨不已。”靜安師太撚著佛珠,“你們不追究,她出來的早些。師妹會代替你照顧她。”


    “換個角度想,也是我害了她。如果她遇到的不是我,是其它男人,現在可能會安心做一個小富婆,過著自己的幸福日子。我因為自己的一句承諾,闖進了她的生活,攪亂了一切。”風彬自責。


    “你能有這樣的想法,很好。”熾南天大咧咧地發表評論,“但是,讓這些負麵情緒一直束縛著你的心境,不是好事。你師父……”


    靜安師太又咳嗽了一聲,熾南天立刻說道,“在西山腳下,弄幾個大棚,種些花花草草,大隱隱於朝,他做到了極致。”


    熾大俠一句話便轉到二師父餘放鶴身上,風彬心中猜想:熾大俠一定是準備講大師父風易揚。


    “我看未必!”靜安師太跟熾大俠唱反調,“前兩天不是還有兩人去他家裏鬧事嗎?”


    風彬大吃一驚,二師父並沒有跟他講這件事情,反而千裏之外的師太知道事情的詳情,“是怎麽迴事?”


    “無需驚慌。”熾南天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兩個毛賊,一個現在糾結掉頭發,陽痿不舉。一個開始混跡影視基地,做太監了。”


    風彬笑了笑,他清楚二師父的手段,落在他手裏,絕沒有好果子吃。兩個毛賊定然有背景,否則不值得師父出如此重手,“迴頭再問一下師父。”風彬打定了主意,轉換話題問道:“前輩,您為什麽出手幹掉扈彪?”


    “他跟他爹一樣,作惡多端,走私販毒,拐賣人口,難道不該死嗎?”熾南天提高了聲音,“我相信,即使他罪大惡極,法律也無法製裁他。所以,我出手了。天道不足,人道補之。”


    風彬笑了笑,提出了一個令人錯愕的問題:“前輩,您費心把我們弄到這兒,不會是為了敘舊吧?”


    熾南天與靜安師太對視一眼,忽然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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