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城市長餘化龍鐵青著臉,表情陰鬱如同要下雨的雷暴天。這次他的安排更顯決絕,市府單位的一把手二把手全部被他帶到現場,對著深淺ktv裏麵對著幾個裸體的幹部,開起了現場會,讓這幾個不要臉的玩意兒當場社死。


    風彬與魅影在現場會開始前,還是悄悄跟餘化龍做了簡短的溝通,匯報了行動過程。在屋子裏,餘化龍一掃陰沉的表情,笑著說道:“謝謝兩位領導,幫了我大忙了。”


    風彬輕輕搖頭,“餘市長,開場鑼我們敲響了,你後麵主攻,壓力會非常大。”


    餘化龍點點頭,“謝謝,我不怕!”


    “餘市長,梁百發已經被拘捕,在公安局,你有合適人選頂替他?”魅影不無擔憂地問道。


    “有,我現在就安排他主持工作,對公安幹警係統進行整頓。”餘化龍胸有成竹,“陶城市幹部善於揣摩上意,看領導臉色行事。現在最大的阻力來自鄭懷仁。”


    “這個不用擔心,就怕他不跳出來。”風彬聽著外麵嘈雜的人聲,“最大的壓力還是來自上麵!”


    餘化龍輕輕點頭,這個年富力強,處於當打之年的正直的幹部,被陶城市汙濁的官場勢力,搞得左支右絀,狼狽不堪。現在看到了改變現狀的曙光和機會,他不願意放棄。


    餘化龍從小屋子裏麵出來,現場的嘈雜頓時停了下來,大小官員你看我,我看你,茫然無措,十幾分鍾過去了,剛開始的興奮好奇變成審美疲勞後的惡心與後怕。有人暗自竊喜,自己周末沒過來,堪堪躲過了一劫。


    餘化龍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是丟臉的時刻,陶城市的恥辱日。平日裏大言煌煌,清正廉明以身作則掛在嘴邊的領導幹部,此時正赤身裸體,在這個藏汙納垢的地方,跟大家赤裸相見,夠坦誠,夠不要臉!做人的臉麵都不要了,你們跟畜生有什麽區別!”


    餘化龍平複了一下情緒,說道:“即日起,所有涉案人員的就地免職,接受組織紀律調查。我知道,在場的各位,雖然沒有被抓現行,那隻是你們幸運。我希望你們以此為戒,不要在違法犯罪的路上越走越遠。如果你或者你們家屬持有深淺ktv的股份,接受過深淺ktv的饋贈或者賄賂,主動向組織坦白交代,爭取寬大處理。否則,依法嚴懲不貸!”


    餘化龍言辭簡短,陶城市一眾官員個個噤若寒蟬,呆立當場。特別是那些與深淺ktv來往密切的官員,心中更是焦灼,想不出自救的辦法。他們心裏都很清楚,這次是動真格了,否則不會把事情做的如此決絕,把深淺ktv砸個稀巴爛。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更多的人心中開始揣摩風向和風力,適時調整自己的行動立場和站位。


    一幹人等處理完成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深淺ktv被取締,十三太保被抓的消息瞬間傳遍了陶城市的大街小巷。飽受欺淩的人們奔走相告,共同分享內心的喜悅。一陣鞭炮炸裂在陶城市的上空,如同發出衝鋒號一般,鞭炮聲瞬間從陶城市的大街小巷角角落落炸響開來。


    在鞭炮聲和彌漫的硝煙中,鄭懷仁滿麵怒容主持召開了陶城市委擴大會議。出人意料的是,專案組長宋中強也參加會議,坐在了末席。


    “老餘,昨天的深淺ktv行動,你是否知情?”鄭懷仁一開始便擺出了興師問罪的架勢,氣唿唿地質問餘化龍。


    餘化龍態度反常,臉上笑容燦爛,一夜行動折了鄭懷仁的數員大將,鄭懷仁心中必然大為惱火。“這事情市府並不知情,後來電話通知去接人,才知道專案組采取了行動。真是太丟人了,個個被抓了現行,鄭書記,要不要放一下現場錄像?”


    餘化龍心情特好。


    鄭懷仁厭煩地擺了一下手,“誰愛看那些汙糟玩意!宋中強,你的行動為什麽不跟我們打招唿,經過我們批準?”


    宋中強今天也是好心情,慢條斯理地說道,“這是秘密行動,跟地方通報,主要怕走漏風聲,導致行動失敗。”他好整以暇地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吐出一根茶梗,繼續說道,“專案組是奉上級命令行事,無須地方配合。”


    “你…”鄭懷仁一時語塞,結巴了半天,說道,“你們鬧出了人命,我要向上級報告。”


    “嗬嗬,可以!”宋中強冷笑,“鄭書記,專案組要深入調查四個持槍歹徒的槍械來源,持槍拒捕,向執法人員開火,是誰給他們如此大地膽子,又是誰給他們做後台靠山?沒有保護傘,陶城市的黑社會勢力不至於如此猖獗!鄭書記,外麵連綿不絕的鞭炮聲不是已經說明了問題?十三太保為首的黑社會組織橫行陶城市十多年,鄭書記難道沒有聽說嗎?”


    “陶城市沒有黑社會組織!”鄭懷仁口不擇言,強為十三太保辯護。


    “鄭書記,你這是為深淺ktv的涉黑行為開脫嗎?”宋中強板著臉,神情嚴肅,“之所以對深淺ktv采取行動,是因為我們控製了大太保何山,根據他的供述,依法采取的行動。行動方案也經過上級批準,程序合規合法,如果鄭書記對此有異議,盡管向上級反應。我這兒有當晚的執法錄像和留存的證據,歡迎查證。”


    “掃黑除惡我們支持,為什麽把ktv砸了?”鄭懷仁找不出理由來發難,隻好拿深淺ktv被砸爛來說事。


    “戰鬥之中,有所損毀難免。黑惡勢力持槍拒捕,為了不傷及普通消費者,隻能采用強勢手段。象這樣一個涉黃涉賭涉黑的場所,沒有夷為平地算它走運。”


    “那你們也不應該把那些違法亂紀的幹部,抓起來示眾。嚴重損毀了陶城市幹部形象,侵犯了人權。”


    “哈哈哈,”宋中強霸氣大笑,“你們陶城市的幹部還講究形象?真是天大笑話!一次掃黑行動,就卷進去了六位主要幹部,個個醜態百出,你還說我們敗壞了陶城市的幹部形象,他們還知道要臉,講究個人形象嗎?”


    宋中強頓了一下,繼續給鄭懷仁上課,“遠的不說,昨天,堂堂市公安局副局長,竟然到一個公司裏麵替人強勢推銷鄭書記的書法作品,這事你不知道?上來就索要煙酒,難道這就是陶城市幹部隊伍的門麵?人家買不起,就要抓人,這也是陶城市幹部的門麵?”


    鄭懷仁臉上一會紅,一會白。“宋中強,感覺你意有所指啊,你懷疑我?”


    宋中強笑了笑,不置可否,“西石巷厚文齋的王言建已經被控製了,相信他會告訴我們事實真相。四個字的三尺條幅,開口就要四百萬,書記大人的作品藝術價值實在是高。”


    鄭懷仁從惶恐中鎮定下來,“宋中強,你要知道,專案組是有工作邊界的,你最好守住你的邊界,越界,對誰都不好。”


    當著市委市府幹部的麵,鄭懷仁對公安廳的專案組長進行了赤裸裸的威脅,態度囂張跋扈,儼然一副土皇帝的氣派。


    宋中強保持微笑,神態坦然,說話一板一眼,“鄭書記,當著廣大幹部的麵,你在威脅我?”


    “老子就是威脅你,又能怎樣?”聽聞王言建被控製起來,鄭懷仁心中驚懼交加,蠻橫霸道的底色暴露無遺,情緒衝動導致智商短路,他不及多想,墮入了宋中強的語言陷阱。堂堂市委書記出言威脅上級派來的專案組長,即使有理也先折三分,“你查好公安局的事情就行,別的事情不用你多操心。”


    “嗬嗬,”宋中強冷笑,“因為梁百發的招供,牽涉到了王言建,所以專案組把他控製了起來,這不算是逾越工作邊界吧?我審問了王言建,這些年他為鄭書記賣出了1304件書法作品,出價最高的是陶城天開房地產開發公司,出價五百萬。真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鄭懷仁無能狂怒,他隱約有種預感,今天的會議,對他兇多吉少。宋中強也是有備而來。


    宋中強輕輕搖頭,站起身,從公文包裏麵掏出一紙公文,說道:“這是河東省委批準的專案組提級的公文。現在陶城市公安局專案組提級為省紀委駐陶城市工作督察組,全麵督察檢查處理陶城市幹部職工的工作情況,如有違法亂紀行為,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說著,把公文複印件遞給了餘化龍,餘化龍看完,遞給鄭懷仁。鄭懷仁目光呆滯,神情茫然。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超出了他的應變範圍。


    “休會,休會!”鄭懷仁一連串的說著,站起來就往外走。就在此時,會議室的門打開,由波帶人走了進來,紀委抓人總是在開會的時候。


    由波舉著一張拘捕證,說道:“鄭懷仁,經省委研究決定,決定免去你擔任的陶城市委書記一職,接受組織調查。”


    說著,有兩個人上前,銀光錚亮的手銬便拷在了鄭懷仁的手上。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


    鄭懷仁腳步踉蹌,幾乎站立不穩,由兩個工作人員攙扶著才能走。由波掃視了一眼參會的主要官員,心中抑製不住的一陣陣感到悲哀。根據掌握的線索,在座的大部分官員,遲早都會被關進去。


    由波威嚴的目光掃過,在座的官員膽怯心虛的低下頭去。一切來的太突然,剛才還在台上主持會議的市委書記,轉眼就成了階下囚。大小官員們一個個像鬥敗的公雞,唯恐被由波盯上,下一個被帶走的就是自己。心中祈禱著早點散會,能夠逃離這個鬼地方。


    由波又宣布了省委的決定,任命餘化龍為陶城市委書記,任命原副市長柳大路為代理市長,全麵主持陶城市的日常管理工作。


    陶城市的天,開始慢慢變色了。


    另一場戰鬥,在胡正雍的辦公室裏麵展開。胡正雍拿著風彬給他的資料,時刻做著準備。


    他決心整治陶城官場的已經很久了,一直沒找到恰當的切入點。風彬、魅影率特戰隊在陶城市一通攪和,打破了一潭死水下麵的微妙平衡,他要得機會來了。


    控製鄭懷仁首要的就是打一個出其不意,以快刀斬亂麻之勢速戰速決,否則一旦驚動他們那些後台,牛鬼蛇神的跳出來,會陡增壓力。即使這樣,胡正雍還是受到了河東省退休老書記麥正良的強勢威壓,麥正良作為鄭懷仁的幹爹,這些年從鄭懷仁手裏拿了大把錢財,現在義子與財神爺出了問題,他自然要救。


    於是,他顧不得組織紀律,怒氣衝衝地到了胡正雍的辦公室,坐在沙發上,拐杖杵地,擺好了興師問罪之勢。


    “小胡,鄭懷仁法犯哪條,你們把他抓了起來?”麥正良開門見山,“怎麽,我這老頭子剛退下來,說話就不好用了?”


    “歡迎老領導指導工作!”胡正雍微笑著,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您的意見一直是省委重要的參考。”


    胡正雍用詞很講究,麥正良的意見也僅僅是參考,並不能左右省委的決定。


    “少扯沒用的,鄭懷仁的事情怎麽辦?”


    “依法辦理!不會冤枉他,如有枉法,法律也不會放過他。”胡正雍拋出來一個軟釘子,讓麥正良無從下手。


    “法律,不外乎人情。你給他人情,將來必定會有十倍收獲。”


    “那不是我的追求。”胡正雍臉上帶笑,沒有糾纏法律還是人情的問題。


    “我將寫報告跟上級反映,你們河東省委不能胡作為,亂作為,破壞河東經濟社會發展的大局。”麥正良開始沒來由的亂扣帽子。


    “我歡迎上級對我展開調查,還是那句話,心底無私天地寬。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鄭懷仁通過王言建賣出字畫1304件所謂的書法作品,平均每幅20萬,書法一項他就單純獲利2億6千多萬。”


    “這是正常的交易,有人買就有人賣。”麥正良強詞奪理。


    胡正雍冷笑兩聲,沒有繼續跟麥正良糾纏這個問題,“專案組正在調查這兩億六千多萬巨款的資金流向,”說著,他冷眼看著麥正良,麥正良的臉色微變,嘴唇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胡正雍心中暗喜,繼續說道,“麥書記寫報告的時候,我這兒會有些資料提供給您參考。鄭懷仁還涉嫌包庇黑社會組織,並利用職務之便施壓陶城市公安局,為黑社會組織獲取槍支彈藥提供方便。還有,在陶城煤礦改製過程中,他涉嫌賤賣國家資產。更嚴重的,他在陶城市大肆賣官鬻爵,部分職位明碼標價。這些都有確鑿的證據,我也可以提供給您參考。”


    麥正良生氣地用手中拐杖杵了兩下,“我要向上級反映你的情況。”


    “哦!”胡正雍做了一個恍然大悟地表情,“請便。你甚至可以等兩天,你的老首長來河東視察的時候,當麵提告也行。我還是那句話,心底無私天地寬。”


    “好…好….”麥正良無話可說。雖然胡正雍接任的是麥正良的職務,兩人卻沒有多少交集。胡正雍從滇雲省長的位子調到河東,接任省委書記。看在麥正良是老書記的份上,給了他足夠的禮遇。人就是這樣,你越是敬著他,他越認為你軟弱好拿捏。因此,麥正良退而不休,習慣性的下指導旗,鑒於當時的形勢,胡正雍不好跟他撕破臉。現在形勢發生了改變,他有了高層明確而堅定的背書。現在,對上麥正良,他的底氣越來越足。


    “老書記,我這兒有份材料,不妨你先看看,再做決定。”胡正雍說著,從辦公桌的抽屜裏麵掏出厚厚的一本針式打印紙裝訂成的冊頁,遞給了麥正良。


    “這是什麽?”麥正良神情突變,拿著冊頁像是握了一條蛇一般,放不敢放,拿又拿不穩。


    “你義子每次給你,確切的講是給你們麥家打錢,都詳細記錄在冊。我們隻是按圖索驥,打印出來而已。上麵的數額不少,都是你們麥家人的賬戶,有你的,你夫人的,你閨女兒子兒媳女婿,孫子外孫都有。他真是你們家的提款機啊。”胡正雍嘲諷的說道,“你是不是希望這樣的義子多一些?”


    麥正良臉色蒼白,渾身哆嗦,“你在調查我?”


    “為國守土,我有責任保一方安寧!”


    “少大言言言,這話誰都會說。我就不信,你就幹淨清白一塵不染一分不貪!”


    “你可以向組織反應!”胡正雍微笑著,看著麥正良的情緒逐漸走向失控,“你們一家太貪心,你答應鄭懷仁讓他來做河東省長,不湊巧,來了一個杜懷民,可惜你的能量還不夠,讓扈家捷足先登。無奈之下,你隻好把鄭懷仁弄迴了陶城市。”


    “你說的這一切,都需要證據。如果沒有證據,我要告你誹謗!”麥正良竭力把情緒穩定下來,開始抓胡正雍談話中的漏洞,予以反擊。


    “鄭懷仁的供詞,應該算是證據。你手中的複印件,也算是證據。”


    麥正良忽地站起身,把手中的冊頁狠狠扔在胡正雍的麵前,氣的渾身哆嗦,嘴唇泛白,“既然證據確鑿,為什麽不抓我?你不敢,你在故意虛張聲勢嚇我?”


    “哈哈哈,”胡正雍大笑,“我隻是等待一個時機。”


    麥正良拐棍杵地,氣哼哼地轉身就往外走。他知道自己在這兒已經賺不到任何便宜,還不如早點迴家尋求對策,哪怕先把孩子們弄出去也好。


    胡正雍在身後一句話,讓他徹底絕望:“老書記,金陵警備區一定會保證你和家人的安全!”


    一句話,老麥家等著被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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