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和尚保安為什麽會襲擊你?”蘭姐不解的問道。他不過是在街上收廢品的老頭,跟江寧大酒店的保安會有摩擦,也不會到出手動武的程度。


    “孫一平說在哪裏見過我,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讓保安把我趕走。”老莫說,“孫一平發話了,我就往外走。和尚保安從裏麵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到了人行道了。那廝著實可惡,一把揪住我的車把,一下就把車子掀翻在地,和尚練的是外家硬功夫,力氣很大。”


    “嘿嘿,老爹反應也很迅速,換做普通人的話,早就被掀翻在地了。”風彬故意揶揄道,“您老人家輕輕一腳,法空那孫子就斷了一隻胳膊。”


    “咳…咳…”被風彬識破了自己耍的小把戲,老莫用兩聲咳嗽掩蓋自己的窘迫,“那和尚叫法空?”又低聲說道,“你小子又來消遣我老頭子。”


    “和尚是叫法空,圓福寺派來幫孫一平看場子的打手。”蕭戰雄笑眯眯的說道,“現在已經不受孫一平的重視了,所以,別人在裏麵參加慶典,他隻能苦哈哈的在外麵站崗執勤。說是和尚,葷素不忌,比俗家還俗家的存在。”


    “你們已經掌握的如此清楚了?”老莫吃驚的問道,他費勁的在江寧搜集情報,一個人單打獨鬥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以前辦的案子相對簡單牽連的人少,現在這個遺留案子,牽涉麵廣,老莫偵查起來也有些吃力。


    “老爹,上次與你交手的就是兩個光頭和尚,法空有沒有在裏麵?”蘭姐想起前幾天老莫遇襲的事,不安的問道。


    老莫輕輕搖了搖頭,“那兩個人身高比法空矮!可以確定法空並沒有參加。我現在認為他隻是執行孫一平的命令,不過我運氣不好,正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時候。”


    “嗯,看來我們需要去圓福寺遊玩一番了。”風彬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意有所指。蘭姐有心跟他去圓福寺遊玩一番,江寧暑熱,到山上去納涼,自是一番風景。轉念一想,風彬去山上一定是探查和尚的底細,自己去的話,會讓他縮手縮腳,因此便沒有接茬。


    “小子,哪天去的話,我跟你們一起。”老莫說道,“我也去湊湊熱鬧。”


    “擇日不如撞日,明天一早咱就去。”風彬讀懂了蘭姐臉上的表情,“姐,明天帶上小葉子一起去散散心。”


    “哥,需要我去嗎?”蕭二雄問道,“不需要的話我在嬌蓮娛樂城待著,最近總感覺不太平。”


    風彬沒有說話,沉悶的點了點頭。他心中默默感謝自己的兄弟。


    第二天江寧破天荒的沒有下雨,風從江北吹過來,雲彩也沒有先前濃厚,偶爾會有太陽光透過雲層照射下來。一路上小葉子在車上嘰嘰喳喳的跟著風彬說這說那,一刻不停。跟著風彬與芮蘭一起出遊,她顯得特別興奮。


    蛇磯山在大江南岸,山不高,上麵樹木蔥蘢。如同南方所有的山那樣,山勢陡峭不易攀登。風彬把車停在半山腰的停車場,“姐,我們鍛煉一下,順著小道上山。”


    “好,走大路的話,時不時有車子經過,空氣不好。山頂上有個觀瀾亭,可以俯瞰大江風光。”


    四人從半山腰的停車場,叉上小道,蜿蜒著向上爬去。兩邊林蔭森森,蟬鳴聲充斥著半山坡的樹林,風不時吹來,吹散暑氣的溽熱。


    “今天適合爬山!”老莫說道。


    四個人排成一排,風彬在前,後麵是小葉子與蘭姐,老莫斷後。風彬隨手折了一根柔軟的枝條,不停抽打著前麵的草和四周的樹葉,看似無心,實則用意十足。


    “風爸爸,你抽打下麵的草幹什麽?”小葉子好奇的問道。


    不待風彬迴答,蘭姐說道:“你風爸爸擔心前麵草叢裏麵有蛇或者其它毒蟲,所以故意弄出聲音來,把他們嚇唬走,免得傷害人。”


    小葉子應了一聲,抓住風彬的手,他們爬上了一個小陡坡。


    “風小子,空氣中似乎有不好的味道。”老莫在後麵嗅了嗅,聞到空氣中有些異常味道,蘭姐和小葉子卻什麽都沒有聞到,她們隻聞到坡下濃鬱的芙蓉花的香味。


    “嗯,我聞到了。”風彬說著,用力敲打了四周的灌木。


    又走了五分鍾左右的路,小路有個寬敞的去處,站在平坦的石板上,可以俯瞰大江東去,船來船往,聆聽鬆濤陣陣,江濤拍岸。在舊時代文人墨客給這處勝景起了名字,隻是後來慢慢淹沒在典籍故紙堆中,無人記起了。四人在石板上稍事休息,正待往前走,忽然從旁邊跳出兩個人,手持匕首的兩個人攔住了去路。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一個瘦高個舉著匕首,臉上兇相畢露。另一矮個男人則結結巴巴的重複,“留…留下…買買路…路財。”


    風彬微笑著向前一步,把蘭姐與小葉子護在身後。老莫則站到她們後麵,兩人一前一後把芮蘭和小葉子保護了起來。


    “英雄,高抬貴手,我們就是過來玩的。”風彬語帶譏諷,“如果不讓我們過,我們走就是了。”


    “不行,”瘦高個高聲喊道,他把風彬的譏誚看作了軟弱,心中認為自己能大賺一筆,“既然咱們遇上,就是緣分,你們要留下點,要命還是要錢,快點選。嘿嘿,小妞不錯哈!”


    風彬眯了眯眼,“是不是剛才吸多了,讓你們如此亢奮?”


    “什麽吸多了?”瘦高個裝糊塗。


    “你知我知,說破多不好?”風彬一臉壞笑著說道,“二一添作五,你放我們過去,我不舉報你們,如何?”


    “門都沒有。”瘦高個成了兩人的發言人和決策者,“既然被你們撞見了,就更不能放你們走了。留下買路財和那個美女,敢說半個不字,我讓你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什麽年代了,還有這麽老這麽水的套話出來攔路搶劫。看來你們手頭緊的很,是不是沒錢進貨了?”風彬非但沒有被嚇倒,還掏出一支煙,點著抽了起來。


    兩個劫匪感覺受到了侮辱,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挺起尖刀就要發起進攻。


    “看啊,兩人尿了褲子!”小葉子忽然大喊了一聲。兩個劫匪一愣,低頭去看自己的褲襠。就在兩人失神的時候,風彬如捷豹一般跳躍上前,一腳踢中瘦高個的手腕,他手中的尖刀脫手而出,釘在坡下的大樹上。風彬手腳站定,一手擒拿矮個子的手腕,用力一捏,矮個子手中的刀便出手,嗆啷一聲落地,風彬眼疾腳快,飛起一腳再次把尖刀踢飛後,身形稍稍後掠,雙手齊出,抓住兩人的頭發,把兩人的腦袋咣咣對撞了幾下。兩個癮君子何時見過如此陣勢,受過如此的打擊,頭腦轟鳴,堪堪昏暈過去,尿液湮濕了褲襠。


    風彬皺了皺眉頭,拍了拍手,迴頭對著小葉子豎了個大拇指。


    “前輩,這兩人交給警察處理?”風彬征求老莫的意見。老莫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兩個癮君子,應該是沒錢進貨了,才做這樣的事情。江寧警察現在還顧不上這些渣滓。我來處理吧。”


    老莫說著,從破舊的背包裏麵取出一個銀色的小盒子,盒子裏麵擺著一些粗細長短不一的銀針,他從裏麵挑了一根,神秘的笑了笑,“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你要閹了他們?”


    老莫搖了搖頭,“小子,這些手法你都會,我讓他們半身不遂,死不了,也禍害不了人。行動不自由了,毒癮也就戒了。”


    矮個子劫匪醒轉的快,聽了老莫的話,驚恐不已,從地上一躍而起就要往旁邊的灌木叢中逃竄。風彬用腳踢起一塊小石頭,準確的擊中他後背的穴位,矮個劫匪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不動了。


    老莫又取出一根針遞給風彬,“刺他的紫宮、玉堂兩穴。”說著,兩人同時行動,銀針起落下,兩人變成了半身不遂。猶如得了中度腦血栓,能活動,但是不能再作惡了。


    “今天便宜了你們。”老莫冷冷說道,“持刀搶劫,是重罪。如果你們落到警察手中,這輩子有吃飯的地方了。今天饒你們一命。下次再讓我碰見,定要你們的狗命。”


    兩人驚恐的睜大眼睛,動彈不得。蘭姐生氣的踢了兩人一腳,快步走開了。


    “蘭姑姑,下次出門,您需要帶一個麵罩了。就像穆斯林女生穿的那種。”小葉子笑嘻嘻的說道。蘭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小葉子繼續解釋:“您太漂亮了,以至於見到您的男人都想入非非。”


    “嘿,小家夥,在消遣我是吧?”蘭姐笑著拍了一下小葉子的肩膀,小葉子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小葉子,”風彬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們會尿褲子?你一聲大喊,給我出擊創造了機會。”


    小葉子小聲說道:“我說過,癮君子的膀胱都會變得很小,他們有的要穿著尿不濕呢?”


    風彬清楚知道小葉子是聽誰說的,這個懂事的小姑娘為了不勾起風彬的傷心事,故意隱去了爸爸付大偉的名字。


    一行人說話間便到了山頂的圓福寺,寺廟不算廣大,新修的山門被半人高的欄杆堵了起來,售票處開著一個小小的月亮窗,外麵大牌子上麵寫著:門票20元。寺內並沒有香客,遠看進去,碩大的銅香爐裏麵,空空如也,沒有大寺廟的鼎盛香火。


    售票員從月亮窗裏麵買了票,又跑出來在閘機麵前給四個人檢了票,晃動著肥胖的身體迴去了。山門洞裏麵,有一胖和尚守著功德箱打盹,一個大聲公(手持擴音器)循環播放:“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施主捐香火了!”


    四人走過的腳步聲似乎驚醒了胖和尚的美夢,睜開惺忪睡眼看了一眼,接著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看著蘭姐,目不轉睛。


    “蘭姑姑,胖和尚在偷看你呢?”小葉子調皮的說道。蘭姐撇了撇嘴,快步向裏走去。風彬則笑嘻嘻地彎下腰,撿了一個小石子,趁胖和尚不注意,單手把石子彈射出去。募捐聲戛然而止。


    “風爸爸,現在和尚怎麽都這麽胖啊。他們隻吃素的話,應該身形消瘦才對。”小葉子今天的問題很多,問題的角度有些刁鑽。


    “閨女,你知道現在有一種職業叫做和尚嗎?有的和尚,白天在寺廟上班,晚上下班迴家。所以,他們胖就情有可原了。”風彬看著門口的胖和尚在手忙腳亂的擺弄大聲公,高聲問道:“大師佛,廟裏供奉的是哪路神明啊?”


    “誰知道呢?”胖和尚不耐煩的迴答,“山下的老百姓信奉啥就供啥啊,要不怎麽會有香火錢呢。施主,您要不要捐點香火?”見風彬無動於衷,和尚認為風彬信奉道教,說道:“施主,三清、關二爺在上麵的大雄寶殿後麵。”


    風彬笑著揮了揮手,邁步往裏麵走。小葉子的問題又來了,“風爸爸,三清和關二爺是佛教神仙嗎?以前我奶奶都把他們跟玉皇大帝混在一起了。”


    風彬笑著說道,“玉皇大帝與三清還有關二爺是一夥的,不是佛教的。”


    “風爸爸,那壞人供奉了關二爺或者玉皇大帝,他們是保佑壞人還是不保佑壞人?”


    風彬一時不好迴答,隻好搬出了蘇東坡的理論,“閨女,其實神仙也很難辦。比如江裏麵行船,都向神仙祈禱順風,神仙給了逆行的順風,對順江而下的船就是頂風,給了順流而下的順風,逆流而上的船便是頂風,神仙也不好做。”


    小葉子撇了撇嘴,“還是沒迴答關二爺保佑不保佑壞人。不保佑吧,受了人家的香火,保佑吧,就成了助紂為虐。”


    “小葉子有慧根,”老莫笑著說道,“進到了寺廟裏麵,就跟你談玄理禪了。”


    “閨女,別難為你風爸爸了,你看他憋得臉都紅了。”蘭姐打趣道。她知道讓風彬一個打打殺殺的糙漢子去講究佛理因果,就如同牛嚼牡丹一般。想到了牛嚼牡丹,蘭姐不禁臉紅了起來。


    圓福寺的佛像都是新做的,技藝手法跟工廠裏麵用石膏磨具做出來的差不多,失了莊嚴寶象,多了些市儈媚俗,從造作的笑容與眼神中透著淫邪。四個人逛了大雄寶殿便索然無趣,轉身向外走,又被和尚攔住,勸捐了一番。


    此時,從殿外進來一人,高聲問道:“法見,方丈大師去哪裏了?”,話說的蹩腳,仿佛舌頭短了一塊。


    法見和尚沒好氣的迴答:“法空在山下被人傷了胳膊,法明去探視了。沒說什麽時候迴來,我勸你不要等了,他即使迴來也做不了事的。”


    來人看來跟圓福寺的和尚非常熟稔,大笑著說道:“大和尚又去江寧大酒店,接受孫一平的吃喝嫖賭抽一條龍服務了。”


    “佛門淨地,不許妄言。”法見急忙製止,“況且還有施主在此,影響多不好。”


    兩人抬眼望時,風彬四人已經走遠了,但是他們倆的談話一字不落的落在風彬的耳朵裏麵。


    “這個法明也不是什麽正經和尚,不是好東西。”風彬小聲評價。


    “據說,他是一個半路出家的和尚,曾經在陶城市法院擔任過院長,俗家名稱叫做王正介。”老莫說道,“他的家屬現在都在陶城,兒子已經上高二了。他出家後,他老婆年紀輕輕也沒有改嫁。隻是家裏越發的富裕。法明經常被人發現,一到周末就迴陶城。出家在家,他玩的很溜!”


    “莫爺爺,他是個上班和尚?”小葉子問道。


    老莫笑了笑,肯定了小葉子的問題。


    四個人說笑著從圓福寺走了出來,隻聽得身後傳來雜遝的腳步聲,四個橫眉立目麵貌兇惡的小和尚從寺裏麵跑了出來,沿著風彬上山的小道跑了下去。


    “走這邊!”風彬小聲說著,帶著三人順著上山的大道,奔著前麵的觀瀾亭走去。路邊長著一叢竹杆,風彬隱身在此,老莫向前走了兩步,隱身在一棵柏樹後麵,蘭姐帶著小葉子慢慢向觀瀾亭走。


    功夫不大,隻見小和尚架著兩個人從小路上冒出頭來,然後又半架半托的把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弄進了寺廟裏麵。隻聽門口的胖和尚高聲問道:“他們倆又犯了癮?”


    “這次不是,碰上硬茬了,被人家弄殘了。”有個和尚迴答道。


    胖和尚沒有講話,身邊的大聲公忽然恢複了原樣,高聲喊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施主捐香火了!”


    風彬從竹叢後麵走出來,會同老莫,兩人快步走進了觀瀾亭。


    “姐,咱們抓緊下山。”風彬小聲說道,“兩個攔路劫匪,跟寺廟的和尚是一夥的。”


    蘭姐吃了一驚,拉著小葉子的手,四人沿著大道飛快的下山去了。


    “老爹,兩個劫匪跟圓福寺關係不淺,”風彬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我現在懷疑,圓福寺是一個毒窩。”


    老莫出神的看著車窗外,山腳下的大江濤濤東去。聽了風彬的話,他點頭說道:“江寧的水太深,太渾了!”


    風彬沒有接話,他怕一些事情說出來後,嚇著蘭姐與小葉子。他心中依然斷定,江寧的涉毒場所,絕非隻有青龍娛樂城一家。


    接下來怎麽做,他拿不定主意,現在,他隻是一個在社會底層打拚的普通人,如果不是身上有功夫,身邊有兄弟,他早就被社會碾壓成齏粉了。


    “該死的世道!”他心中罵了一句,噗的一聲把嘴裏叼著的草根吐了出去,一腳油門,車子上了濱河道,一頭紮進江寧市的滾滾紅塵之中。


    雨,又開始下了起來,天空的雲濃的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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