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師爺本以為澳洲兵還要過幾日才會拔營到臨高,沒成想來的這麽快。隻見龍波鎮軍帳綿延幾公裏,軍旗獵獵,看來這次來了不少人。


    “動作得加快一些了。“虞應佩心裏暗道,現在必須正告其他各個縣的聯係人,讓他們最近不要來臨高,萬一被抓住一個,這一牽扯,不知道要挖出多少人來。


    龍波鎮是澄邁縣跟臨高縣的交通樞紐,因此商業十分發達,人員也比較雜,過去為了掩人耳目,便將聯絡點便放在這邊。趁著還沒有軍管的機會,虞師爺當天便準備把消息送出去。


    這個聯絡點是個藥房,因為藥房要經常下到各縣去收購藥材,人員流動比較頻繁,不太容易引起懷疑。虞師爺一直對外聲稱自己有老寒腿的毛病,這樣便可以經常出入藥房了。


    這藥房叫“明鬆堂“,名義上是個廣州王姓商人的資產,實際就是尚可喜手下的探子。這藥房端是建的不賴,前後兩進兩出,門前掛了兩對聯:


    “但願世間人長壽,何惜架上藥生塵“。


    又因為這商人樂善好施,對貧苦百姓也不拒之門外,經常半賣半送,因此在附近名聲極好,老百姓都尊他一聲“王菩薩“


    “我來找王老板,老寒腿又犯了。“虞應佩進門跟夥計說道,夥計一看是老熟人,便帶著他進了後院。


    “哎呀,虞師爺,快請進。“那商人朝院子裏看了下,吩咐夥計把二門鎖上。


    “虞師爺,有啥吩咐不?我看最近澳洲大兵駐紮到了龍波鎮,是不是有所行動了?這務必得警告平南王。“


    虞應佩擺了擺手,“不要擔心,我這邊得到的消息是,澳洲人隻是打算在臨高操演軍隊,並沒有北上的打算,你這時候不要慌了陣腳,徒徒被澳洲人抓住把柄。“


    “原來是這樣……那虞師爺有何吩咐?“


    “趕緊讓你的夥計們下到各縣,立馬通知各縣主官暫停往大陸,還有臨高的行動。具體什麽時候恢複聯絡,等咱們通知。“


    “是是是,我這就去安排。“王姓商人點頭道。虞師爺也不多待,跟商人要了幾味藥便離開了。


    卻說查佐領帶著苟二迴到了瓊州,此事一上報,所有人都震驚不已,金無恙作為軍事主官,名義上戰區司令,自己也逃脫不了幹係,當即便召集所有人員開了場內部檢討會。


    “關於防間諜,咱們太過於依靠內務院了,但是內務院至今還沒有發展出多大的規模,我們指望不上。“憲兵署林非碧補充道,“這件事我們都有責任……“


    金無恙擺了擺手,“關於責任的事先不討論,我會原原本本把事情匯報到督軍院,不管到時候怎麽懲罰,那是以後的失事情,現在關鍵是已經揭開了冰山一角,咱們該如何去補救,可別一下子就嚇壞了。“


    徐致遠清了清嗓子,“老金,按我說,後邊措施你急也急不來,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已經發現的全部拔出來,這批先清光,清洗的過程中咱們就有經驗了嘛……“


    金無恙覺得徐致遠說的有道理,便立馬給全部隊下達了戒嚴令,又命令本次抓捕行動以憲兵署為主,治安隊負責配合。


    苟二在特別法庭上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包括蔡家楨跟虞應佩是如何跟尚可喜聯係,中間人又是誰,瓊州府城當中的暗樁,這一下子扯七扯八,緊跟著扯出了一百多人,最後發現連治安隊也被人滲透過,老查也脫不了幹係。


    特別法庭上,鑒於苟二認罪態度較好,而且有重大立功表現,便判處他終身流放的刑罰,其實也沒流放多遠,就在三廠北邊而已。


    經過一番周密的準備,司令部確定在二號晚上實施抓捕行動,而像蔡家楨這種還在跟討逆軍合作的,便以金無恙的名義安排了一次宴會,宴會上實施集中抓捕。


    憲兵兵營營地,林菲碧一身戎裝。


    “兄弟們,先前讓大家抓軍容,抓紀律,兄弟單位們都對咱們有很大的意見,咱們自己人也有跟我說,來當兵就是準備上陣殺敵的,而不是做告密的小人。“林菲碧看了一眼下邊的憲兵,所有人就像即將出擊的獵犬一樣,興奮中透露著期待。


    “現在,我們的機會來了!“林菲碧打開司令部命令,“今晚行動為絕密,等會兒以小隊形式執行任務,行動之前,我會把任務內容、時間地點交到各位小隊長手上,在淩晨四點之前務必完成任務,現在大家趕緊休息,解散!“


    憲兵們執行軍紀最徹底,也是整個部隊中最可靠的人,由他們來執行抓捕任務最合適不過了。


    此次案件當中,真正的大魚其實都到了討逆軍營地的這場宴會上。隻有把這些人全部收押,憲兵處才會行動。


    “蔡大人,我先前一直聽王掌櫃說,這澳洲人好美食,他是見過世麵的,此話應當不假。“虞應佩笑道。


    “虞師爺,等日後到了廣東地界上,蒸熊掌、蒸鹿尾兒你就是想天天吃,那都吃不過來,澳洲人可能做飯上有兩把刷子,不過他難道還能做出花來。“蔡家楨一吆喝,“走,咱們先進去再說,要是能碰到金無恙就好了。“


    二人一前一後進入了兵營,澳洲人兵營果然表裏如一,蔡家楨雖然不會打仗,但令行禁止的基本原則還是知道的,直叫他暗下驚奇。


    “喲,這不是澄邁林大人跟文昌袁大人嗎?“虞應佩眼睛尖,一眼便看到了兩位老熟人


    蔡家楨笑道,“我看來者都是瓊州父母官,崖州跟萬州卻並不曾來人,估計還是跟操演有關,畢竟涉及到幾個縣的糧草跟移民。“


    “正是正是,我先去跟兩位大人打個招唿,東翁慢一些。“虞應佩對官場規矩得心應手,立馬跟兩個縣令攀談起來,不過隨著來人越來越多,眾人似乎都感到有些不對勁……這來參加宴會的,怎麽都是老熟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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