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憲黯然,心想:“怪不得當年郭郅待我和弟弟極其冷淡,卻不知受何人所托?”遂開口便問。李道人閉嘴不語,隻是緊緊盯著耿恭。


    竇固一歎,道:“李道人,你我已是故交。今日之事,本待南北二軍及天配軍來援,然其遲遲未至,看來兇多吉少。剛憲兒所問,你還是說吧。”


    李道人猶疑片刻,道:“竇將軍,原諒我,我曾答應郭郅,若泄露這個秘密,萬箭穿心。今日局勢雖危,死中求生,卻有一線希望。將軍,你們速出洛陽,我攔住耿恭。”說完,大吼一聲,揮劍而上,耿恭暗道一聲不好,急忙舞槍擋住。


    李道人雖然腹部受傷,但他劍法本高,又抱有必死之心,耿恭一時竟奈何不得。竇固大喜,道:“憲兒,快走!”


    竇憲卻道:“叔父,耿恭一人,李道人與他戰成平手,何不趁此機會,殺死耿恭呢?他日我們再攻洛陽,也少了一個有力的對手!”也不待竇固答應,催動戰馬,夾擊耿恭。這下,耿恭奮起長槍,拚力抵住。再戰幾十個迴合,耿恭有氣無力,槍法頓懈,而李道人與竇憲卻精神倍長,耿恭不禁暗驚,卻無退路,隻好沉下心來,一槍又一槍,將耿氏槍法逐一施展開來。


    正酣鬥間,南邊忽然亮起無數火把,仿佛滿天星星,正朝這邊奔來。竇固大喜,道:“南軍終於來了!李道人,憲兒,快點,快點殺了耿恭!”


    耿恭一驚:“南軍真來了?那、那羌弟、晏弟怎麽樣了?唉,南軍魯無奇素來治軍嚴謹,他們二人隻身獨闖,本就兇多吉少!”想到這裏,心中劇痛,槍法略略緩了幾分,竇憲大喜,趁勢反攻,一劍狠似一劍,耿恭避讓不及,竟被竇憲一劍刺中,頓時血如泉湧,染紅戰袍,他隻覺遠處的燈火刺眼,吳猛、張封、楊武的身影湧上心頭,耿恭隻覺頭部一頓抽搐,劇痛無比,他一手提槍,一手捂頭,搖搖晃晃。


    竇憲哈哈大笑,惡狠狠道:“耿恭,你也有今日!”長劍疾刺,有如毒蛇,直插耿恭咽喉,耿恭如何能避?眼看這一劍,便要透喉而過!千鈞一發之際,一劍飛來,格開竇憲的劍,竇憲一驚,定睛一看,卻是李道人,不禁又氣又怒,喝道:“李道人,你幹什麽?”


    李道人冷冷道:“天下誰都可以殺耿恭,唯獨你不可以!”


    竇憲怒火衝天:“耿恭數番辱我,如何殺不得!”言畢,又一劍刺去,又被李道人格開。千載良機,竇憲如何肯罷手?他如一頭怒獅,吼聲連連,刷刷幾招,招招致命,直刺耿恭,卻被李道人盡數化解。


    竇固莫名其妙,叫道:“李道人,你怎麽去助耿恭?”


    李道人擋開竇憲最後一劍,正欲說話,忽然飛來十餘支箭,首尾相連,分上、中、下三路射來,李道人一驚,急忙去閃,奈何箭勢淩厲,銳不可擋,又有傷在身,如何躲得開?三路箭盡數射入腹中,李道人大吼一聲,從馬上墜了下來,一口血噴了出來。這時,火中衝來一人,大聲吼道:“休傷我哥哥!”竇憲嚇了一跳,這人正是範羌!


    竇憲生平懼怕範羌,顧不上去殺耿恭,慌忙退下。竇固驚惶道:“難道南軍真被殺敗了?唉,南軍五萬人呐,怎麽說敗就敗呢!”


    這時,楊晏亦策馬過來,提了兩顆首級,擲在地上,厲聲道:“竇固,不要癡心妄想了,速速束手就擒!南、北二軍與天配軍,皆被我們擊敗!”


    竇固一看,地上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一個是天配軍副將劉季,一個是南軍副將曹田子,兩人都勇猛過人,沒想到,都被砍落人頭。這時,馬防、馬光率了數千兵,亦圍了下來。竇固心灰意冷,抽出劍,擲在地上,長歎道:“事已至此,萬事休矣,萬事休矣!”


    馬防嘿嘿冷笑,以鞭相指,高聲叫道:“竇固,你擅權植黨,恣意妄為,如今氣數已盡,尚有何話可說!”鞭一揮,上去十餘名驍卒,不一會兒,便將竇固等人綁得牢牢的。


    竇固披頭散發,一身汙垢,迴頭再看身邊諸將,一個個垂頭喪氣,狼狽不堪,遂搖頭道:“富貴如浮雲!我想與諸君率兵出洛陽西,飲酒高歌,鬥錢萬貫,又彎弓射雕,暢談天下大勢,已是不可能了!竇氏跌跌起起,恐今番,九族見誅了。”又顧竇憲、竇篤道:“富貴誤人,為叔老矣,雄心不再,兩位侄兒少年英雄,卻為我所累,為叔不勝悲傷。”


    竇憲朗聲道:“叔父,大不了一死,有何可歎?況我竇家有功於朝廷,皇上若盡殺我竇家,必令天下灰心。如今邊陲不寧,府庫未豐,正是用人之際,皇上聖明,孰輕孰重,自會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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