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黑暗如血盆大口,吞噬著一盞盞燈火。終於,隻殘留最後一盞,在嗚號的風中左右跳動,仿佛隨時都會熄滅,李敢按緊了手中的馬刀。


    一個巡邏的兵,縮著頭,裹緊大衣,喃喃道:“該死的天,這麽冷……”突然,喉頭一甜,便倒在地上,連哼一聲都來不及了。李敢嘿嘿一笑,抹了抹刀上的血,竄到營房後麵,掏出生火石,心想:“哥哥們說我做事粗魯,哼,今天我也有妙計,哈哈。”心裏想著,手上不停,火星冒出,點燃了營房。火借風勢,眨眼間竄起老高,飛舞的火苗盤旋而上,如同一條火龍,瞬間吞沒了營房。李敢不慌不忙,持刀守在營房的門口。


    營房亂成一鍋粥,慘叫聲不絕於耳。那鮮卑兵,睡得沉的,直接隨祝融去了極樂世界。僥幸醒來的,來不及穿衣,一個個倉皇而逃。李敢正守在門口,他早已穿上鮮卑兵的衣服,這火燒眉毛時候,鮮卑兵那裏辨得真假?以為是自己人,毫不留意。那知李敢二話不說,手起一刀,砍落一顆人頭。又一個出來,又是一刀,如此再三,營房門口堆了許多鮮卑兵的屍體。


    正殺得痛快,營房外馳來一人,騎著高頭大馬,匆匆忙忙起來,看到李敢守在門口,便用長矛在李敢的頭盔上點了一點,怒吼:“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去救火?”李敢也不答話,飛奔上去,舉刀直砍。那人措手不及,掉下馬來,李敢再複一刀,卻沒將頭剁下來,就著火光一看,刀刃都卷了,他將刀一拋,連叫數聲晦氣,看看地上這人居然佩了兩柄馬刀同,劍柄鏤著花紋,很是漂亮。李敢徑直摘了,掂了一掂,笑道:“好刀!好刀!看來,這是個將軍了,這麽好的刀,卻留著不用,今天用你的刀,砍你的頭,你也不用怪我黑爺爺了。”說完,輕輕一割,一顆人頭滾出好遠,李敢大喜:“好刀,好刀!”


    這時,又有數人哇哇大叫著衝出來,被絆了一下,跌了一跤,一看,居然是幾具屍體,嚇得魂不附體。李敢獰笑著衝上來,一刀一個,結果了性命。火苗衝天,越燒越大,數裏外都能看到。李敢在火邊守了一陣,再無人逃出,十分掃興,道:“他娘的,才這麽幾個人,殺得真不過癮。”他離開營房,走了數步,忽然發現不遠處還有一間小房子,大喜,道:“剛殺得不過癮,哼,再找幾個人來殺殺,那才叫痛快!”三步並作兩步闖了進去。房子裝飾極盡豪華,李敢裏裏外外找了一遍,沒發現半個人影,倒找出各種各樣的酒,非常高興,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著桌上的牛肉,大嚼大喝,不一會便酩酊大醉,倒在地上,扯過一床毯子,唿唿大睡。


    李敢走後,耿恭同吳猛等人繼續行軍。這晚看到山上火光衝天,映亮了半邊天,耿恭大驚,跌足搖首道:“那火怎麽迴事?難道是敢弟放的?我再三叮囑他小心謹慎,為什麽這麽快就忘了?這火一放,那不打草驚蛇了?想奪下這座山,那可是千難萬難了。”


    吳猛也急道:“敢弟這人,落草為寇後,殺人放火的事做多了,膽子大得很。這上原城守將看到這滿山的火,必會派兵來援,阻住山口,作為一道屏障,那時,上原城難以攻下!哥哥,好在我們距山也不遠,咱們趕緊行軍,搶在鮮卑前占住此山,當可無憂。”耿恭道:“傳令下去,急速行軍!”


    人銜枚,馬裹足,一千漢兵展開隊形,如一千隻虎狼,疾風暴雨般猛向那山撲去!急急行軍,幾個時辰後,已到山腳,找了個坡緩的地方,爬上山去。忽然,範羌趴下,側耳貼在地上,神情嚴肅,一躍而起:“將軍,不好了,許多人馬,正往這邊趕來!我料是鮮卑援軍來了!”耿恭手一揮:“停止前進,尋找隱蔽,全軍彎弓搭箭,聽我號令,準備殺敵!”漢兵散開,找好藏身之地,或隱在樹後,或躲在石頭後,箭已上弦,四下靜悄悄的,風唿唿吹著。


    火光映照下,遠處兵馬的身影逐漸清晰,一隊鮮卑兵朝山這邊急急奔來,足足有幾千人。到了山腳下,這列人馬沒有絲毫猶豫,徑往山上跑去。這是耿恭第一次直麵對敵人,那沙盤之上,耿恭曾多少次排兵布陣,與敵軍交手。然而,那隻是沙盤,沒有刀劍,沒有戰馬,一切隻是紙上談兵。耿恭死死盯著,心怦怦直跳,手心冒出汗來,堅毅的臉龐如同一塊冰冷的石頭。慢慢地,鮮卑軍已有一半爬到山上,耿恭大吼一聲:“射!”


    風雲突變!原本靜悄悄的山腰,突然響起震天的呐喊聲。無數漢兵,仿佛從地底下鑽出來一樣。一支支利箭,如同雨點般,猛烈地傾瀉在鮮卑軍上方。


    鮮卑兵嚇得目瞪口呆,紛紛中箭,登時大亂。前軍連滾帶爬,扭頭往山下俯衝而逃;後軍莫名其妙,尚不知情,還在往山上前進,這樣碰撞在一起,有人摔倒了,有人被踩踏了……亂成一團。為首的將軍大急,高聲吼道:“不要亂,不要亂,躲到樹下!躲到樹下!”撥出刀,砍倒幾個逃跑的兵,稍稍有了一絲效果。


    範羌見了,道:“打蛇打七寸,我將那將軍射死!”然而,那將軍隱在千軍萬馬中,位置不好,況且燈光微弱,難以辨識,範羌有心要在耿恭麵前施展手段,當然不肯罷休,縱馬躍出,猿臂輕展,拈弓搭箭,狠狠一箭射去。隻見箭如奔雷,瞬間消失,卻從鮮卑兵胸口透過,勁道未衰,再插入那將軍胸口,將其射落馬下!鮮卑軍軍心剛穩,然主將中箭,立即驚駭不已,沒命逃跑。幾個親兵從地上扶起那將軍,保著他,隨眾潰退。


    耿恭大喜,讚道:“好本領,好箭法,不愧有射虎的本領!我大漢有這種良將,還怕西域、匈奴不平嗎?”隨即抽出劍,往前一指,高聲道:“鮮卑軍的將軍被射死了!建功立業的時機到了,大漢的勇士們,用我們的戰馬,踢碎他們的腦袋,掀翻他們的爐灶,踏平每一寸土地!”說完,一馬當先,殺入鮮卑軍中。漢軍士氣高漲,躍馬高唿著殺向前來。鮮卑軍的將軍被射落馬下,許多鮮卑兵親眼見到,混亂之間,也不知將軍死活,一個個心驚膽戰,全無鬥誌,無心抵抗,隻是沒命地奔逃,丟下一具又一具屍體,血流成河,染紅了半山。這樣追殺了幾公裏,已到了上原城下,耿恭手一揮:“停止追擊,就地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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