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閣下就是乾仙帝!”


    張閑定睛一看,眼有重瞳,直視三界真實,鎖定乾仙帝的念頭法相,一眼看見念頭與本尊之間的一縷靈性聯係,猶如一條絲線伸向遠方,重瞳的目力變化,追根尋源,隻見一個消瘦的年輕人,與法相一模一樣。


    乾仙帝也看著張閑,饒有興趣的一笑,目光一凝,眉心睜開一枚天目豎眼,目力凝聚,一層玄妙的變化,虛空猶如平靜水麵的一圈波紋蕩開,人影如幻,阻隔了張閑查看本尊的真實底細。


    張閑雖然沒看清本尊的真實底細,但看見本尊的這一刻,他心裏一直有的直覺,乾仙帝會是他的大敵,此刻,這種直覺徹底清晰了,乾仙帝一定是他前世就有恩怨的死敵。


    “帝胤,帝子燹,不認識本座了麽?”


    乾仙帝的本尊說話了,平靜的語氣,卻是越來越有趣,似乎無聊了很久,終於找到了有趣的事兒。


    “帝胤?帝子燹!”


    張閑聽到這名字,心念莫名了一動,似乎忘了很久,突然記起了,這是他前世的諸多名號之一,以及其餘名號,一個一個的浮現在心裏,但其餘的記憶,他卻想不起了。


    不過乾仙帝叫出了他的名字,這也確認了他的推測,乾仙帝果然已經知道是他,所以送來六龍玉璧,而他殺了顧應天,也是為了試探乾仙帝,他傳念說話,直言尋問乾仙帝的本尊:


    “乾帝,你知曉我的前世?”


    “哈哈哈!”


    乾仙帝笑了一聲,語氣毫無不隱瞞,坦言的說道:


    “我們就不必相互試探了,吾引你降世,當然知曉你的前世,不過吾與你一樣,在輪迴之中遺失了很多記憶,引你降世,也是為了尋找真正的自我。”


    “嗬嗬,是麽?”


    張閑也淡淡一笑,順著這話風,說道:“閣下遺失了很多記憶,但似乎也記得不少,而我是一點也不記得了,還望閣下指教一二,說說我前世是何樣的存在?”


    “帝胤,本座倒是不介意告說上一二,但你會信麽?”乾仙帝攤了攤手,頗為有些無奈的樣子。


    張閑當然不會相信,乾仙帝必然是他的死敵,引他降世,必然另有目的,絕非尋找自我這麽簡單,他說道:


    “無妨,說來一聽,是真是假,我隻會明辨。”


    “既然如此,那本座就說了。”


    乾仙帝的語氣有趣,但語氣一轉:“不過嘛,這些因果往事說來話長,今天乃是你稱王的天時,不便耽誤,改天有空了,來天門一會,本座與你慢慢說來。”


    “如此也好,改天一定登門拜訪。”


    張閑應下了,心裏卻是明白,乾仙帝是故意挑起的好奇心,然後引他入局。


    “哈哈哈,那就改天再會了。”


    乾仙帝有趣的笑了,似乎很期待與張閑的會麵。


    隨即,天目閉眼,畫麵也隨之消失,一瞬迴到法相念頭的對視,剛才的談話,乃是神念層麵的交流,地麵觀看的眾仙們,並不知道這一切。


    “張仙王,本座的屬下學藝不精,這個金丹舍利,也一並送給張仙王做賀禮了。”


    乾仙帝的語氣,風輕雲淡,絲毫沒因顧應天之死而惱怒,反而多送一件賀禮,屈指一彈,舍利珠飛向了張閑。


    “乾帝真是好氣度,多謝了。”


    張閑也沒客氣,張口一吞,直接把舍利吞入了龍體烘爐,存放於吞天棺之中。


    “改天再會,本座去也。”


    話完,乾仙帝的念頭散去,法相隨風飄散。


    “乾仙帝退走了,這……”


    眾仙見到這一幕,不由得麵麵相覷,皆是一臉的錯愕,剛才還大喜乾仙帝來了,以為要打殺了張玄機,但轉眼之間,乾仙帝就退走了,還把顧應天的舍利珠也送給了張玄機,這是為何?


    張玄機殺了天門神將,打了天門的臉,乾仙帝不但不動怒,反而與張玄機很熟似的,還親口稱唿一聲張仙王,難道天門神將顧應天,就這樣白死了?


    天空上,看著乾仙帝退去,張閑眼裏閃過一絲深思,隨即淡然一笑,收起了心緒,抬手一抓,收了烏金仙甲。


    仙甲已經損壞,但仙甲的材料也很珍貴,可以給孟江琳研習一番。


    他目光一轉,看向地麵,一眼找到了寒冥法劍溶化後的殘留,溶液落地,沾染了地麵的塵土,此刻已經凝固了,但這也是珍貴材料,煉去塵土,還能重鑄為劍,他抬手一抓,全部收迴,一滴也沒浪費。


    收拾完了,張閑從天而降,落在仙王台上,天絲絹帛飛出,裹起真武法劍,迴到背後,又拂袖一揮,地麵碎裂的石頭愈合,他走到台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仙。


    眾仙連忙迴過神來,皆是一驚,氣氛死一般的安靜。


    連乾仙帝也奈何不了張玄機,還親口稱唿張仙王,這仙王之位是鐵定了,就算眾仙心裏不服,但也不得低頭。


    張閑眺望了一眼四周,顧應天的魔氣外漏,波及頗多,很多遠處的普通人都被魔氣侵蝕,而這方圓幾裏的草木,甚至是土壤,已經全部失去生機。


    造化有千變萬化,毀滅皆是消亡。


    十方古教的正派教義,皆是維修天地平衡,因為宇宙虛空無邊無際,星辰多不勝數,猶如一條橫跨宇宙的銀河,但在銀河之中,眾生依托的土地卻少之又少,僅僅是河裏的幾座小島。


    如果這些小島被毀滅了,即便是大羅之神,也要墜落虛空,漂流在無邊無際的星河裏。


    隨著他的道行增長,玄通的威力越來越大,天人合一,天地氣場共鳴,動輒就是方圓幾裏或十幾裏,引動天地自然之力,頃刻間就能湮滅一方。


    他漸漸的明悟了,為何要維係天地平衡,因為造化不易,毀滅卻太輕易了。


    如果天庭不關閉三十三天通道,如果這一天的道統不沒落,或許這一天早就被神仙打架毀滅了。


    所以這一天的道統沒落,天人不能再飛升,這本來就是上界的用意,或者說這是十教上層的天帝仙王們的用意。


    他本來還想多看看顧應天的招式,但這魔功著實厲害,波及無辜,所以他使出了化龍印第五式的玄通,鎮殺了顧應天。


    “哎……”


    他歎了歎氣,又看了一眼死在台階上的人,剛修成鬼仙,道行太低,沒來得及退避就被波及死了。


    “諸位,這些遺體還請送迴,好生安葬了。”


    張閑對著台下遠處的眾仙說到,抬了抬手,示意他們上來認領遺體。


    “這……”


    眾仙的第一反應是畏懼,一個個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生怕再上仙王太,這等危險的存在,靠近都感覺不生死不由己。


    但遲疑了一下,陶溫和陳芳義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隻得施展禦空飛行,帶著眾仙一起迴來。


    各派認領了屍體,氣氛死一般的安靜,誰也沒敢出聲。


    張閑看了一眼天上,說道:“兩位前輩,既然來了,還請現身。”


    聽聞這話,眾仙循聲看去,天上的虛空扭曲,靈光乍現,化為一個漩渦大洞,儼然是上清五行大洞玄通,隻見兩位仙人走出。


    一人銀發如雪的少年郎,看似才十二三歲,身穿青衫道袍,頭戴玉冠,俊美如錦,腰後橫著一條劍袋,仙風道骨,自有一番灑脫自在。


    另一人身著青紗道袍,手持玉拂塵,背負一條劍袋,發絲與一般鬼仙不同,不是雪白色,而是銀白色,麵若俊美青年,氣宇威嚴之中,帶著幾分柔和,給人的感覺就是既嚴肅又寬容。


    這兩人,正是上清宗主李仙越,以及上清府李氏仙族之首的李證一。


    “是李前輩和李證一來了!”


    眾仙連忙行禮拜見,無不誠誠恭敬,李仙越到場了,眾仙心裏就有了主心骨,現場氣氛也立刻一陣肅然。


    如果說誰能讓整個仙道都敬重,唯有李仙越一人,這是積累了三百多年的威望,無論是修為還是德行,李仙越皆是上清第一人。


    “諸位,不必多禮。”


    李仙越說著,與李證一淩空虛度,從天而降,落在仙王台上。


    “張玄機,我們終於見麵了!”


    李證一先說話了,語氣有些感慨,又有幾分似笑非笑,目光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張閑。


    “呃……”


    張閑不由得一愣,他當然看得出了,這俊美男子的麵相,正是師尊李玄玉的父親,也是秦子韻的舅伯。


    並且他看出,李證一的體貌特征,乍一看像是鬼仙,但並非一般鬼仙,而是修習天人道法,已達天人三重,蘊含一股純正的陰陽生死之氣,與活死人的氣象很相識,但又有些不同。


    活死人的氣象是偏向於活,李證一的氣象是偏向於死。


    萬物皆有生老病死,陰陽分曉,生死輪迴,這也是自然的規律,仙家研習自然規律,講究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李證一就是修習的自然生死之道。


    莫非是得了閻君的傳承?


    張閑的心念轉得飛快,玄天王並未告訴他閻君的名號,而是他自己找尋,他看了玄天王的著書,由此知道了閻君,得了上界地府的傳承,乃是修習正宗的死神教法。


    “晚輩見過前輩。”


    張閑行了一禮,又執弟子禮,再次行禮一拜,詢問道:“前輩,不知我家師尊和小韻她們在哪?”


    “你家的師尊和小韻?”


    聽到這語氣,李證一不由得笑了,頗有幾分長輩的語重心長,說道:“年輕人,切勿貪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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