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張閑抬起手,兩指捏成劍訣,嘴皮快速的跳動,低聲念咒,也聽不清念的是什麽,手指在水碗上比劃,好像是在寫什麽。


    隨即,手指一收,停止念咒,唿吸吐納,眼神恢複了平常。


    “道長,這就施完法術了?”


    在場幾人皆是一臉的疑惑,他們跟著湊熱鬧,就是想看看法術,但這比劃了幾下,還沒看出個明堂,怎麽就已經完了。


    “嗬嗬,你們肉眼凡胎,不識鬼神,看不見我這法術。”


    張閑笑了笑,他這法術名叫清心普善咒,配合清心普善符籙一起使用,不但可以清心辟邪,還能普善救病,本該用水火之法,畫在紙上,通過火焰的升華,溶入水裏。


    道書曰:天下之神莫不溶於火,天下之精莫不溶於水。


    不過他的虛空畫符,無須符紙的寄托,直接把法力溶入了水裏。


    當然,他也可以不用水碗,直接對老婦人施術,印入元神,效果更佳,但他還是低調一些,隱藏自己的手段。


    “老人家,你喝了這碗符水,病根就痊愈了。”張閑說著,把水碗給了呂三婆。


    “多謝道長。”呂三婆說了一聲謝,捧著符水,幾口就喝了。


    果然,符水一下肚,立刻就見效,精神勁為之一振,整個人都像好了,渾身暖洋洋的,就像大中午曬太陽似的。


    “老婆子,感覺怎樣了?”呂三伯詢問。


    “三姑婆,這符水是個什麽味兒?”其餘幾人都是好奇,這位昆侖道長的符水,不畫符,不燒符紙,就這樣比劃了幾下,實在有些簡單。


    呂三婆迴過神來,頓時驚訝了一聲:“咦?真是神了,好像都好了,還渾身發熱,也不怕冷了。”


    原本一到了晚上,就感覺背後發冷,頭昏腦脹的,但現在喝了符水,頭腦清醒了,也不冷了。


    趕緊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骨也靈活,渾身都有勁了,就跟以前沒病一樣。


    “老婆子,真的好了?”


    呂三伯也疑惑了一下,就這樣比劃了幾下,實在太簡單了,不過見到老婆子的神態,確實有精神勁了。


    旁邊幾人也是好奇,但他們不懂看病,也看不出個明堂,至少要等到明天,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斷根了。


    “老頭子,還不快拜謝神仙,我是真的好了。”呂三婆趕緊拉著呂三伯,生怕對神仙不敬,還要給跪下拜謝。


    張閑哪敢受這跪拜,隻得苦笑,止住了兩位老人,說道:“老人家不必多禮,舉手之勞罷了,不是什麽大事,不過老人家你的年紀大了,底子弱,還需吃點好東西進補,喝些雞湯什麽的,固本培元,更能長久。”


    “道長,我老婆子可以喝雞湯了?”呂三伯小心的詢問,“大夫說,虛不受補,要好斷根了,才能吃好的。”


    “放心吧,已經斷根了。”張閑說道。


    “那好,多謝道長,我這就殺一隻雞燉湯。”呂三伯大喜,立刻就要去殺雞,又連忙說道:“老婆子,趕緊做飯了,莫要怠慢了道長。”


    “好的好的。”


    呂三婆連忙答應,帶著孫兒去灶屋了,又留三娃子他們吃飯,他們家裏都有人煮飯了,這會兒天色已晚,寒暄了幾句都迴去了,說是明早再來。


    張閑見這家裏都是老夫老妻和小孩,卻不見青壯年,也去灶屋幫忙,呂三婆哪能讓客人下灶屋,不讓張閑碰這些活兒,張閑無奈,隻得閑聊了起來,詢問家裏的年輕人去哪了。


    原來呂三伯家有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女兒嫁到了隔壁村,三個兒子都喜歡武藝,從小跟著村裏還鄉的老兵練武,現在大兒子在縣衙裏當差,平日都住在縣城,二兒子和三兒子跟了挑幫,做些小買賣,媳婦也跟著一起去了,大半個月才能迴來一次。


    古人的交通不便,交易落後,挑幫、馬幫、漕幫等等,都是很常見的商販。


    從城裏拉著貨物,針線、農具、鹽、陶器等等,挑擔子的叫挑幫,有馬的叫馬幫,水上撐船的叫漕幫,為了抵擋強盜地痞,大家一起結隊行動,深入偏遠的鄉下,再從鄉下收購草藥、糧食、野貨、皮毛等等,運送迴城裏。


    這一來一迴,一買一賣,故曰做買賣。


    一般的小幫,隻在本地活動,不會亂走,各自都有自己的勢力範圍,不允許其它邦越界搶生意,買賣的都是些日常物品。


    不過還有一些大幫,走南闖北,南買北賣,活動範圍大,結交權貴,甚至稱霸一方,例如鹽幫,官商與江湖草莽勾結,欺行霸市,販賣私鹽,勢力極其強橫。


    這些幫,也就是江湖勢力的一部分。


    閑聊的這會兒,呂三伯已經殺好雞,開小灶給老婆子燉了一鍋,灶屋的飯菜也差不多做好了,老兩口很熱情好客,炒了幾個素菜,蒸了臘肉香腸,做了蛋湯,呂三伯還拿出酒水招待他。


    農家的飯食都很簡單,蔬菜是在家地裏的,肉食幾乎都是臘肉一類,另外就是雞蛋了,而酒水更為珍貴,一般招待客人才喝酒。


    張閑在國公府,每天都是山珍海味,不過這農家的飯食,他也吃得很香,特別是這酒水,是糯米發酵的甜酒,清冽香甜,迴味無窮,幾口喝下去,渾身氣血舒坦。


    他這是第一喝酒,立刻就喜歡上這酒了,在國公府時,被當成傻子養著,根本沒機會喝酒。


    他的胃口大好,大吃大喝,一個人頂三個壯漢的食量,酒水也不知不覺喝完了一壇,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連肚子也不見撐起,真不知這些東西是吃到哪裏去了。


    呂家老倆口也是看得傻眼了,實在看不出這年紀輕輕的道長,居然這麽能吃能喝,心想,這道長果真不是一般凡人啊。


    吃完飯,老倆口要讓他住屋裏,但他說入世苦修,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即可,隻住在柴房,不想太過打擾人家。


    他靜心打坐,唿吸吐納,閉目養神,識海裏觀想法術,直到夜深了,他靠在柴草堆裏,念安魂咒,進入了睡眠。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村裏已經開始雞鳴犬吠,他早早就醒了。


    趁著呂家老倆口還沒起床,他沒有再打擾,輕腳輕手的離開,休息了一夜,精神百倍,健步如飛,渾身筋骨活動,朝氣蓬勃。


    他感覺自己的道行又進步了,瘦弱的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強壯,猶如天邊冉冉升起的太陽,陽剛向上,勢不可擋。


    他一口氣爬上了山頂,體力延綿不絕,絲毫沒有疲累,甚至連一絲喘氣也沒有,望著早晨的朝陽,心裏按耐不住意氣,爬上一塊大石,居高望遠,深唿吸,揮舞著柴棍,練起了劍術。


    卻說呂家裏,老倆口起床,呂三婆果然痊愈了,昨晚沒有再咳嗽了,不由得欣喜,這是真的遇上了懂道行的活神仙,還想著今天好好的招待一番,感謝一些錢財,但去柴房一看,道長已經離開了,老倆口隻得一陣歎氣。


    吃過早飯,三娃子幾人來了,一起來的還有好多人,村裏的消息傳得快,聽說昨晚來了一位有道行的道長,隨便比劃了幾下就把呂三婆治好了,大家都來湊個熱鬧,也想看看呂三婆是不是真的好了。


    大家見到呂三婆是真的好了,皆是一陣稱奇,但得知道長已經走了,大家也隻得失望歎氣。


    不過呂三婆的病根痊愈了,精神勁也好了,倒是跟大家說起了這位道長如何的厲害,那符水一喝下,立馬藥到病除,還有道長如何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飯食如何厲害等等,而且這位道長不要錢財,隻借宿了一晚,真是奇人異士,聽得大家津津有味。


    山頂的大石上,張閑不知道,他的事跡也成了他在書裏讀到的奇聞故事。


    練完了幾遍劍術,感覺這一身力氣還沒處使,劍術太輕了,練不起勁,他在路邊搬起一塊石頭練習力氣。


    這石頭足有三四十斤重,他居然感覺輕巧,甚至可以單手抱住,按照演武堂的考核標準,他已經算是一個九品武士了。


    力氣是武學的基礎,《武典》以九品分級,以一鈞重的石鎖為標準,也就是三十斤,一般的壯年漢子,沒有專門的練過,單臂就隻有一均力氣。


    這一鈞之力,不是簡單的提起一鈞,而是能隨意的做動作,駕馭得住這一鈞之重。


    張閑的身板很瘦弱,幾乎屬於手無縛雞之力,卻能單手玩動這三四十的石頭,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這已經相當於一個壯年漢子了。


    “莫非我的身體好了,真的打通了全身經脈!”


    他自言自語的欣喜,搬起石頭隨意把玩,這種揮灑力量的感覺,讓他渾身舒坦,甚至抱起石頭來迴跑步,一直練到了日上三竿,渾身大汗,這才感覺盡興了。


    放下石頭,繼續趕路,健步如飛,翻過瓦罐山,約莫中午的時候,進入了渝楠郡的地界。


    不過在山林裏轉悠久了,他有些迷路了,也不知道走到哪裏了,沿途也沒看見農田什麽的,全是茂密的深山老林,連路也沒有,隻得認準方向,劈開雜草前進。


    傍晚,太陽快要下山了,山林裏傳來一陣狼吼,讓人毛骨悚然。


    “不好,這林子裏有狼,該不會還有妖精吧?”


    他被狼吼的聲音嚇了一跳,立刻想起了道書裏的故事,書生在荒山野嶺過夜,遇到妖怪什麽的,但就算沒有妖怪,遇上這豺狼虎豹也不是開玩笑的。


    這會兒要天黑了,他身上連個火折子也沒有,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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