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有德掙脫陳道民的手,對他道:


    “大人,天色已晚,下官還是先帶大人去安頓下來吧。”


    “嗯,也好,有勞曹賢弟了。”


    陳道民一路奔波,也感覺到了勞累。


    很快,曹有德便帶著陳道民主仆二人來到了知府衙門門前。


    這嶺南府的知府衙門還是當初嶺南城建設時修建的,完全是按照標準規製進行修建的。


    前邊是審理衙門,後邊則是知府和其家眷的休息區。


    這麽些年因為沒有人使用,少有人打理,雖然不至於荒草叢生但也是稍微有些破敗。


    看到後庭的休息區,房梁上甚至掛著蜘蛛網,地上的地磚縫裏生長著雜草,陳道民有些慍怒。


    剛剛對曹有德生出的好感又一下子降了許多。


    “這知府衙門不曾差人打掃嗎?”


    陳道民淡淡道,顯然對曹有德沒有事先讓人打掃而故意表現出不滿。


    “哎呀,大人,您這可冤枉下官啦。


    這府衙是下官帶著自己的家人一塊打掃的,您看這內堂的地麵都是掃過的。”


    曹有德誠惶誠恐道。


    “那為何還如此破敗?”


    陳道民也看出確實有被打掃的痕跡,但也隻是被打掃了一下而已,並沒有徹底的收拾幹淨。


    “這主要是得知您來的消息比較晚,下官一家人連同我那十二歲的女兒,一共三口人,實在是忙不過來呀。”


    曹有德叫屈道。


    “這嶺南府的胥吏衙役呢?為何不讓他們來打掃,何須曹賢弟和家眷親自動手。”


    陳道民聽到是曹有德自己親自打掃的,怒氣也稍微消了消,想到其中是否有什麽誤會。


    “哎呀,這事還是和安王殿下有關。”


    “哦?”


    “安王殿下下令,禁止公器私用,嶺南府的胥吏衙役和別處不同,是不能被上官拿來做私事的。


    所以,這些衙役隻是打掃了一下審理衙門,這後庭他們是不管的。”


    曹有德解釋道。


    “豈有此理,我等官員,寒窗苦讀,整日勞於案牘,做的事都是事關百姓生計,豈可將時間用在操持這等家務上!


    上下尊卑,堂堂上官讓底下的胥吏衙役去打掃庭院又豈是私活!這命令真是莫名其妙!”


    一聽又是和安王有關,陳道民就氣血上湧,怒從心頭起。


    “安王殿下的命令,下官實在是不敢違背啊,況且有安王的命令在,底下那幫胥吏衙役也使喚不動。”


    曹有德叫苦道。


    “沒想到曹賢弟在這嶺南府的日子如此艱難。”


    “哎,如今大人來了便好了。”


    曹有德又拿袖子擦了擦眼淚,實際上是擋住自己那張快要憋不住的笑臉。


    今天他一天演的戲都快要趕上這輩子的了。


    “去給我把這幫衙役叫來,本官倒要看看使喚得動使喚不動他們,敢抗命就統統開革出去。”


    陳道民一副要把事情搞大的樣子。


    “大人,這個點除了留守的值班衙役,其他人都下值了。”


    曹有德道。


    “哼,你隻管派人去叫,我倒要看看他們是要如何。”


    陳道民直接坐在了大堂上正中知府的位置上,就在那裏等著。


    “那下官隻好試試了。”


    說罷,曹有德便派那值班的衙役去挨家挨戶叫下了值的胥吏衙役。


    等了近一個時辰,眼見天色都昏暗了,那些衙役才姍姍來遲。


    “搞什麽,這麽晚了還叫我們過來。”


    一幫衙役站在堂上,歪扭七八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快來見過知府大人。”


    曹有德出聲道。


    “見過知府大人。”


    一幫人有氣無力的對陳道民拱拱手,又繼續交頭接耳起來。


    “混賬!看看你們是什麽樣子!身為朝廷衙役,歪歪扭扭,成何體統!


    “現在立刻去把後庭給本官打掃幹淨。”


    陳道民一拍驚堂木,衝著底下人吼道。


    “大人,安王殿下有令,我們不幹私活。”


    那看起來像衙役領班的漢子拱手道。


    “你是何人?你們拿的是朝廷的俸祿,現在這裏是本官說了算!”


    陳道民指著那漢子說道。


    “小人是領班,他們都叫我王班頭。


    大人還是先見過安王殿下之後再做定論吧,天色已晚,家中妻子還等著小人迴家吃飯,恕不奉陪。”


    王班頭拱了拱手,大步流星朝外邊走去。


    其他衙役見狀,趕忙跟了上去。


    “混賬!真是一幫混賬!曹大人,通知下去,本官要重新招募一批衙役,這些人通通開革掉。”


    陳道民被氣得臉色漲紅,喘著粗氣。


    “大人,這會不會太嚴重了?”


    曹有德勸道。


    “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明天就發布公告,到時候那些百姓還不紛紛來投。”


    陳道民信誓旦旦道。


    按照他以往的經驗,大乾的衙役胥吏是非常吃香的職業,很多人都通過走後門的形式也要進入官府當一個衙役。


    “是。”


    曹有德躬身道。


    “大人,要不還是先去下官那縣衙裏休息一晚吧,待明日休整好了這裏再入住。”


    曹有德建議道。


    “那就叨擾曹賢弟了。”


    陳道民看著知府衙門破破爛爛的,養尊處優慣了的他自然無法忍受這裏的環境,欣然同意。


    心底裏不禁又給曹有德加了個印象分。


    “嗯,這人,會來事。”


    ……


    知縣衙門是隨著這一批舊城改造一塊重新翻建的,距離知府衙門不過隔著一條街道。


    當陳道民站在這新修的知縣衙門麵前時,他瞪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這是縣衙?”


    陳道民不確定道。


    看著眼前這幢三層高的水泥建築,除了門口一塊刻著“嶺南府知縣衙門”的石碑,這地方一點都看不出來和大乾的縣衙有什麽關係。


    “大人,這是我們嶺南府新建的縣衙,為了節約土地,所以建了三層。


    前邊的辦公樓每層分為不同的區域,辦公樓後邊便是生活區。”


    曹有德介紹道。


    “大人隨我來,這裏是下官的居住區。”


    曹有德帶著陳道民來到了辦公樓後邊,是一塊占地比知府衙門的休息區還大的區域。


    亭台樓閣,假山流水,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看到這縣衙的生活區,再對比剛才自己知府衙門的生活區破敗景象,陳道民承認自己此時有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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