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哪裏了?離開多久了?需要多長時間迴來?”


    裴辰點了點頭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然後微笑著問道,顯得很是溫和良善,一時間在他身上竟然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個神明震怒降臨災禍,和八神之一的兵主互相廝殺導致了可怕事故發生的罪魁禍首的影子。


    當然了,消息也沒有能夠傳得這麽快就是了。估計想來還得有三四天的時間,才能夠讓世界各地傳開關於有最頂級的不從之神在中國交戰的事情,少女眼下對此毫不知情倒也並非毫無道理。


    不過裴辰這樣的表態的確也很有作用,那個少女不知不覺的放鬆了許多,然後暗暗為自己的失態而自責起來。她先是好奇的快速的打量了一下裴辰,緊接著才輕聲的說道:


    “抱歉,這個我不知道呢,不過時間方麵不太確定,可能隻要三兩天,也可能想要三兩個月……請問您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還是與那位巫女大人認識的熟人?”


    這座神社處於一座小山上,有著兩百級的石階和曲折的山道,就是大片大片的蒼翠樹林將神靈的道場建築擁住,就在半山腰更加往上一點兒。風景倒是幽美,環境也很是幽靜,但是山路難走地勢崎嶇坐落偏僻。再加上治安情況到了這地方也沒有什麽保障了,所以久而久之的,等到上一輩的老人們都走不動之後,這神社也就冷清寂寥了下來。


    沒有人走動,就沒有香火錢,那麽經費自然也就不足了,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繼續發展擴張了,就算是維持原樣都做不到。畢竟隻要看看這座小神社的具體建築風格到底是什麽年代的、經過了多長時間,又有多久沒有修繕過,就知道了。


    再加上最近這幾年還傳出過一些不大好的事情,鬧鬼的有,鬧人的也有——前者不用說就知道,應該會涉及一些神秘的領域。而後者無外乎就是一些因為青春期荷爾蒙躁動的家夥,相中了這塊平日裏基本上不會有人走動的風水寶地,然後通過坑蒙拐騙等方式將或認識或不認識的女士們帶來此地,然後……


    然後試圖用自己身上那還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魅力與決意,嚐試一下大人之間的友誼的同時,順便影響挑戰一下司法係統什麽的。大概上,都是這麽一個套路就是了……


    也許是下意識的聯想到了這方麵,巫女少女緊緊地注意著裴辰,禁不住用力的握緊了手中的掃帚握柄,微不可察的後退了一小步。同時她還很是隱秘的向著身後通往山下的道路,準確的說是往旁邊的樹林看了一眼,似乎在確認著什麽的模樣。


    “這個……”裴辰略顯異色的看了少女一眼。


    他自然察覺到了對方並非是不知道桔梗的詳細消息,而是對自己這個陌生人保密了而已。不過想來也是應該,桔梗之所以會外出一段時間,明顯不可能是因為要去購物旅遊度假什麽的吧,這樣的機密事宜不輕易泄露才是正理。


    隻是——‘巫女大人’什麽的,難道說桔梗的親和力就真的這麽可怕,這種刷聲望、搞好人際關係的技能犯規了吧?還是說因為無限空間安排的身份設定,所以先天上就有著便利的優勢?


    “怎、怎麽了,請問是我哪裏做得不對嗎?”有著一頭亞麻色長發的巫女被妖怪這明顯帶有不同色彩的一眼,看得莫名其妙的就再度緊張了起來,臉色漲紅有些艱難的開口問道,言語神態動作之間無一不顯出小心翼翼的姿態。


    “沒有……”裴辰搖頭。


    “不過硬是要說的話,我此次前來並沒有什麽特別要緊的事情,隻是我和那位巫女大人的確也是相識甚久的就是了……”說著他挑了挑眉毛,微不可察的使得實現越過巫女少女的身後,看向了某個方向。


    “啊,那還真是失禮了,請您隨我進來說話吧?”少女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掃帚,微微彎腰行禮,“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萬裏穀佑理,附近城市的七雄神社的巫女,不過目前暫時接管這座、這座……呃,這座神社。”


    一邊說著,少女一邊往四周查看,想要看看這座有些破舊的小神社的名字,結果卻發現因為年久失修地處偏僻經費不足不受重視等等遺憾的原因,在今天之前都一直隻有一位巫女駐守的神社已經破敗到連供奉箱上麵的字樣都模糊了,所以很是遺憾的沒有能夠在這方麵給予她任何的提示。


    這真是太失禮了!於是,萬裏穀佑理的臉色頓時再次爆紅,隻能夠咬著牙含糊而又小聲的,說完了那段自覺句末稍稍有些失禮的話。真的太不稱職了,明明已經要暫時接管這座神社的了,結果現在才發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神社的名字是什麽。


    “不必了,既然桔梗不在的話,我也沒有什麽要停留下來的必要……”妖怪卻是搖搖頭拒絕了少女的邀請,他擺擺手這麽說道,然後一轉身就往山下的石階坡道的方向走去。“等她迴來了我再來吧,或者……我直接找到她了的話也就可以了。”


    裴辰一如既往的選擇了最直觀也最有效率的辦法。


    在淵深如海的心靈力量的無形拂動之下,在萬裏穀佑理絲毫沒有察覺的時候,他就早已經對整一座神社乃至是這座山頭都給來迴掃描了幾次,並且輕而易舉的讀取到了地表、神社建築、道路等目標的表麵上殘留的情報信息。


    桔梗並沒有刻意抹除自己所留下來的痕跡與記錄,事實上身上攜帶著巨量精純靈力的她,已經不需要主動動手就能夠自發性的做到這樣的程度了。隻是裴辰目前的心靈專精能力也是達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程度,雖然他很少使用於直接對戰,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這樣的手段了。


    於是在無孔不入的精神觸角的仔細檢索之下,不到一秒鍾的時間,他就獲悉了許許多多的殘留情報信息。


    盡管都是些非常瑣碎零散的片段,可是經過他的計算力的快速處理,桔梗大概在這裏停留了多長時間、期間接觸過什麽人、什麽時候離開、往哪個方向離開……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呃,這個……”


    萬裏穀佑理伸出去的手臂僵在空中,表情很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她剛剛才側過身子,想要在前方為對方引路,現在卻又得轉身迴來,滿臉的無奈還帶著一絲愕然糾結的神色。


    雖然身體羸弱也沒有掌握太強的力量,但是萬裏穀佑理作為守護關東一帶的靈力者集團當中的高位巫女,還是屬於稀有品質的‘嬡巫女’,怎麽說她都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除了治愈能力之外,她還在靈視能力方麵有著過人的天賦。


    盡管現在還沒有發動這樣的能力,可是她還是能夠察覺到對方身上隱晦的咒力波動——不管是東方的內力,西方的魔力,還是此方的靈力,隻要是行使神秘的力量都可以統稱為咒力,人皆如此,神皆如此。


    不過這也屬於正常,如果對方身上真的一絲一毫的咒力都不存在的話,這才是真的值得懷疑。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真正讓少女感覺到略微有些不安的是,雖然這個給人以異樣感覺的年輕人身上的咒力波動很是隱晦,可還是被自己的靈視天賦被動的捕捉到了……


    冰山一角。


    是的,冰山一角。也許就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好歹一座冰山怎麽的都會將自身體積的十分之一露出海麵,但是他現在壓根就不顯山不露水的,表露出來的也許就連自身百分之一的‘真實’都不到,還不知道有多麽可怕與龐大的陰影藏匿在黑暗的海麵之下。


    號稱永不沉沒的泰坦尼克號可不就是被冰山撞沉的嗎?


    隱隱的萬裏穀佑理有種奇異的直感,那種感覺就像是之前和這神社的巫女大人見過一麵的那時候的感覺,或者更加準確一點應該是更加久遠之前的記憶?——很是驀然的,一雙碧綠色的散發著狼一般殘忍的幽光的眸子浮現在少女的記憶之中,她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一個寒戰,從沉思當中驚醒過來。


    她再次抬起頭來,卻隻看見長滿青苔的石子小道上已然空無一人,隻是一陣微風吹過,道路兩旁的樹木又有幾片樹葉飄落了下來。


    “……”苦笑了一下,少女卻也徹底的放鬆了下來,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下意識的拘束起來,說話小心翼翼,唿吸都不敢放重。就在她忍不住思考著自己到底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的時候,身後卻又傳來了腳步聲。


    “萬裏穀佑理小姐……”


    聲音顯得有些輕浮,語氣顯得有些調侃。巫女小姐轉過身去,不出意外的看見了一身西裝革履,留著些許胡渣,大約三十來歲的大叔,來自正式編篡委員會的甘粕冬馬先生。


    昨天晚上就是這位態度悠閑、名字可疑、看上去就很不靠譜實際上也表裏如一的先生,直接來到七雄神社對自己提出了一個不算過分也沒有怎麽為難的請求,還是很合理的同時讓自己也比較感興趣的請求,因此自己今天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甘粕先生,你總算肯出來了啊!”萬裏穀佑理沒好氣的說道,剛才這家夥竟然直接躲藏了起來,就任由自己一個人出來招唿那個讓人壓力巨大的妖異青年。雖然說在這方麵上的確是有必要避開一些,但是這樣的做法也太沒有擔當了吧?


    不過對方似乎完全沒有沒有聽她說話那樣,隻是低著頭在一臉深沉的沉思著什麽似的。巫女小姐微微疑惑,心中一驚,趕緊追問道:“怎麽了,甘粕先生,是有什麽不對的嗎?!”


    “是啊……”甘粕冬馬深唿吸了一口氣,說道。“總感覺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打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標簽,整個人的人生價值都被否定了啊……”


    “……”萬裏穀佑理。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甘粕冬馬的態度一如往日的輕浮與隨意,直接就將自己的人生價值斷定為了不重要的事情,“說說剛才的那個人吧,萬裏穀小姐,你……有沒有一種比較特別的感覺,譬如說靈視能力有沒有看到什麽?”


    巫女小姐有些冷淡的說道:“真是抱歉呢,甘粕先生,靈視並不是什麽方便的能力,觸發幾率低下不說,而且還是隨機觸發的,就像是神諭或者天啟那樣……別說是剛才了,就算是準備完全讓我刻意去看,也不一定能夠看出什麽來。”


    這裏的靈視並非是指窺伺非人之物以及超自然力量存在痕跡的視覺能力,不過單從含義解釋上來說也的確頗有共通之處就是了。那是一種能夠解讀出世間的神秘,有時候還能夠看到未來的景象的能力。


    在歐洲一般都是一些曾經侍奉過地母神的魔女以及她們的後裔才能夠具備的特殊才能,而這一類人卻又特別的稀少。隻是萬裏穀佑理也同樣具備了這樣的才能,因此成為了嬡巫女。


    “這樣啊……”似乎是得到了意料之內的迴答,沒有人生價值的不重要大叔掏了掏耳朵,樣子依然悠閑,可是語氣卻有些許的沉重: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不過那個人絕對不能夠掉以輕心,我總感覺他、感覺他……怎麽說呢,也許是那些咒力特別高深的強大咒術師、魔術師?可是這樣的人物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裏,難道是……”


    ……


    ……


    另一邊。


    隨意的走著,不過裴辰卻不是循著桔梗離開的方向而去的,而是隨意的選擇了一個更加偏僻的方向,看似漫不經心的漫步。很快的,他就已經與之前的神社拉開了數百裏的距離,來到了荒無人煙的一片荒地之上。


    鏘——


    寒光閃爍的妖刀直接出鞘,裴辰打了個哈欠,微眯著眼睛。緊接著也不知道從哪裏響起了什麽生物撲打羽翼的混雜聲音,光天化日之下,上百隻黑色的吸血蝙蝠落到妖怪的對麵大約五十米之外的位置上,聚集起來化作人形。


    “啊哈啊哈,運氣真好,正想著要去找個神靈開刀呢,想不到立刻就能夠遇見一尊強大的神力化身……隻不過恕我直言,閣下難不成也是使徒?我的記憶之中,可沒有你這樣的不從之神呢……”


    容貌出色但是臉色蒼白,眼睛也是暗紅色的散發出一股詭異的不祥氣息,穿著華麗禮服的吸血鬼彬彬有禮的鞠躬,一手搭在另一邊的肩膀上,行了一禮的同時戲謔的說道。


    明明是疑問的句式,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而且他看著妖怪的眼神宛若看到了什麽稱心如意的獵物一般。不過作為迴禮,裴辰同樣的也對他抱以關愛智障的憐憫目光。


    “明明是吸血鬼,不在歐洲活動卻跑到日本來,你這家夥是腦抽了嗎?”妖怪也是毫不在意的擺擺手,“至於我是不是使徒這個問題……怎麽說呢,我上兩次任務才見過你一麵,你說我是不是使徒?”


    “嗯?怎麽可能?居然是熟人嗎?”暗夜貴族眸光閃動著,快速的迴想了一下,然後果斷的搖搖頭,“我可沒有關於你的記憶,而且那一次……”


    “不是任務場景當中,而是任務結算的時候,所有人都被強製集合在同一個臨界次元之中……”裴辰撇撇嘴打斷了對方的話語,他的視線不住的在這個血族的身上巡視著,無意識的揮舞了幾下手中的妖刀,仿佛是在考慮著待會兒從哪裏下刀比較爽快。


    作為兵主化身顯現於世間的分身體,單體戰鬥力非常強悍,自然也得配備最順手的高殺傷性兵器了,於是望舒劍還在本尊身上,妖刀就被他帶過來了——在這個世界,裝備的共享似乎被一定程度的限製住了,就連分身體召喚都是如此。


    裴辰目前隻擊殺了一個神靈,‘迴收’了一部分神力,所以隻能夠創造出一個神力化身,也就是隻能夠召喚出一個分身體來。因為除卻自然領域的權能之外,代表著神祗職能以及圖騰存在的也就‘兵主’、‘勾陳’和‘蛇’了。


    隻是‘勾陳’目前殘缺不全,‘蛇’又代表著他的本體,那麽自然也就隻有兵主的神力化身可堪動用了,至於其他的權能才都是能夠共享的領域能力。——至少在繼續強化神力,重新分配力量占比之前,都能夠共享。


    “哦,原來是魔禁的那個時候……”暗夜貴族臉上的迷惑神色瞬間消去,恍然大悟的說道,然後一臉的不可思議的表情,“這麽說來你就是當時的那個小家夥?好像的確有些眼熟啊……不過,請問你這是開掛了嗎?!我記得當時你好像才、才……”


    “沒錯,我選擇的血統是開掛者,經過我不斷的投入資源強化,現在終於到了萬掛之王的終極形態了……”一皺眉頭正想要說些什麽,但是眼神一轉,裴辰又一本正經的胡謅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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