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你方唱罷我登場正是因為源自命運的殘酷玩笑總是使得人生如此的富有戲劇性,所以才會總是讓人不知所措,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刻會遇見什麽,是好事還是壞事。


    裴辰倒是很早之前就已然明白了這樣的一個道理,畢竟他很難把握住事情的所有脈絡和未來的每一個可能性,這就意味著他很多時候預想的應付措施和計劃安排基本上上一刻才想好,下一刻就因為突發情況和不可預測的未來走向變化而廢掉了


    久而久之的被現實這樣大抽耳光,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學會了更加順其自然的做法,也就是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意誌去規劃自然最好,如果不行的話就將要求放低一個檔次,順著劇情發展趨勢來引導。如果還是不行的話,那還能夠奢求什麽呢?老老實實在當前形勢下做出自己所能夠做出的最好選擇就是了


    可是道臻道閏兩人卻沒有這麽好的心理素質了啊!


    修仙門派一般都有太上長老這樣神奇的存在,他們的特征是資曆老實力高,大多是掌門人那一輩甚至是輩分更高的存在,可想而知這樣的級別的長老就算不是級別也起碼屬於精英怪了,畢竟活了這麽久的一段時間,就算是資質再差都能夠接近地仙境界了。


    這是境界層次、經驗閱曆甚至是生命形態等方麵的本質上的差距,不是天賦可以輕易彌補的。正如慕容紫英的天賦才情極高,但也不可能在這個年歲就能夠對抗玄霄夙瑤兩人那樣不過說實話,後者兩人恐怕已經屬於人間最強之力的那個層次了,再加上手持陰陽雙劍


    掛逼就是掛逼,就算是終極在被人推倒之前也肯定是有天命加身,除非同樣有神器在手,否則的話蜀山劍聖來了也得幾個迴合就被砍翻,飲恨當場。


    正因為明白自己等人與長老級的人物的差距有多大,所以道閏本人才會一臉灰白,嘴唇囁嚅幾下硬是沒能夠說出些什麽來,隻是眼神絕望震驚,不知所措。


    道臻也是如此,他咬著嘴唇驚惶的看著執法長老,臉上掛著上一刻的決絕神情與慘然微笑,彷徨無助的看著道閏,可是竟然似是一瞬間就失去了上一刻的精氣神以及所有的氣勢似的。


    那個執法長老的確是表裏如一之人,表麵上一眼看上去就覺得他很霸道,實際上的確也是很霸道。在說出那句大義凜然合情合理的話語之後,他完全就是不由分說的舉起一隻手來,食指中指並攏一道璀璨淩厲的先天劍芒劈殺出來,直直點向數丈之外的道閏額頭正中位置。


    他竟然是直接就痛下殺手,絲毫沒有顧忌其他。


    其他人看得臉色大變,卻因為距離過於遙遠根本就來不及施以援手阻攔悲劇的發生


    “相公!”


    “長老住手!”


    接連兩聲或悲憤或驚怒的悲唿怒喝聲,連續有兩個人影一把飛身撲上去擋在了道閏的身前,正是抱著嬰兒的花妖殷芙蘿以及目呲欲裂的道臻。


    噗嗤


    有如利刃入肉的聲響,鮮紅色的血液濺射到半空之中,被濺了滿臉妖異猩紅的道閏本來已經閉目待死,現在重新睜開眼睛卻一下子驚呆了,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瞬間就雙眼通紅的怒吼了出來:“啊!!大哥!!”


    撲倒道閏身前的花妖迴頭一看,然後也是震驚住了,之前還對他們夫婦倆苦苦相逼得理不饒人的道臻此刻竟是神色驚慌,全身微微顫抖,但仍是張開手臂擋在了她的身後,仿佛是在保護他們夫妻倆的樣子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一截完全由純粹的劍意和真氣凝結而成的明亮劍芒從背後刺穿了道臻的身體,又從他的胸膛前透體而過。殷芙蘿剛剛轉過頭來看的時候,就被噴了一臉的心頭血,那鮮紅的液體是如此的滾燙。


    所有草木精屬的異類成妖,先天屬性便是木屬,木主生機,以土為根。雖然因為這個世界的世界觀問題,草木之屬要不是水要不是土,沒有木屬一說,可是這樣本質的東西確實不會因為世界觀的改變而出現變化的。


    殷芙蘿是花妖,自然也是如此。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道臻的生命氣機劇烈的浮動了一下,而後迅速的滑落了下去,如同枯萎的花草那般正在快速而不可避免的走向敗亡的結局。妖族首重內丹,人類命門卻多是脈絡,那個執法長老的一記刺脈劍太過精準的穿透了道臻的心脈,造成了絕對致命的傷勢。


    “為為什麽?”


    殷芙蘿喃喃自語著,道閏猛地一把搶上前來,托住道臻那失去力氣軟綿綿的倒下的身軀,悲聲大唿。


    “終究是不成啊”道臻此刻反而露出了釋然的、如釋重負的笑容,但是也看上去很是淒然。他嘴角不住的溢出鮮血,同樣的也在不住的咳嗽,這是傷了心肺的表現。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其他人完全措手不及,眼睜睜的就看到那個冷峻的道人被一劍穿透了心脈,眼看是不活了。那個執法長老貌似也是沒有想到居然會發展成這個樣子,皺了皺眉頭,不過在看清楚道臻的容貌之後卻是冷笑了起來:“正好,原來又是一個叛徒,真是死不足惜!果然你們兩兄弟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今日就一並殺了吧!”


    “什麽?叛徒?”韓菱紗掩住嘴巴驚唿出聲,“這怎麽可能?!”


    雖然來遲一步,但是他們也還是通過詢問他人以及觀察形勢等方法搞明白了大致的情況,可是不應該是道臻應師長之命下山來追捕叛徒的嗎?怎麽現在情況卻急轉直下,就連道臻本人都變成了叛徒了?!


    道閏紅著眼睛怒吼著:“你胡說!我大哥、我大哥他怎麽可能會是叛徒!!他之前都還在、都還在”


    眼下的他怒火與仇恨直衝天靈蓋,所有的理智都被吞沒了,怎麽還會可能對執法長老有絲毫的敬畏之心?若不是還要照看著兄長,他連上前廝殺、欺師滅祖的心都有了。


    執法長老卻是在不屑地譏笑:“一派胡言,之前你趁那個妖女掀起的門派動亂盜丹,事情未成反而敗露,狼狽逃出蜀山掌門剛剛下了追殺令不久,你的這個兄長卻又趁著我們一時不察,竟然再次盜取赤雪流朱丹,並且領了師門命令借此機會逃下山來”


    “你胡說你胡說!我大哥、我大哥他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道閏先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看了看懷中兄長氣息奄奄氣若遊絲,又狀若癲狂的怒罵起來。


    “如果不是的話,他懷中的這又是什麽?!”


    執法長老冷聲說道,伸手一攝,毫無反抗之力的道臻懷裏的一個盒子飛了出來。見狀,道臻驚慌的想要阻攔,卻讓他咳嗽得更加瘋狂了,大量的血沫和破碎的內髒渣滓一道噴了出來。


    執法長老絲毫不為所動,隻是冷笑著的同時輕輕揭開盒子,盒內一丸丹藥赤紅如焰,晶瑩如玉。僅僅隻是暴露在空氣之中,在場之人便無一不覺得奇異藥香撲鼻,精神大振,那丹丸旁邊竟然隱隱有著仙靈之氣浮現。


    “真的、真的是赤雪流朱丹?”


    道閏和殷芙蘿如遭雷殛,聲音越來越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道臻。


    “!果然你不願道閏痛苦,所以打算假意怒斥,再將丹藥給他,最後拂袖而去,他更不會起疑”一直在一旁的慕容紫英卻是終於明白了過來,不禁一歎。“可惜,終究是不成啊”


    “對啊,終究是不成啊”道臻掙紮著坐了起來,在弟弟的手忙腳亂的攙扶下才勉強坐正,一口氣順利的延續才能夠斷斷續續的說得出話來,“我並非假意一念之差,我便會殺了那女妖將道閏帶迴蜀山。可是,這樣做又有什麽意義?道閏往後一生都不會再快樂了”


    道閏黯然,泣不成聲:“大哥”


    “在你心中,他一人之願終究勝過了門規道義。”慕容紫英的心中五味交集,一時間竟覺得自己十餘年來堅持的門規道義似乎在這兩兄弟麵前毫無意義。


    “想不到他雖然口口聲聲說要鏟除叛徒,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柳夢璃輕歎一聲。


    “所以那便該殺!”執法長老合上手中的盒子,冷笑著打斷幾人的對話。“兩兄弟都是一丘之貉,都犯下了盜取蜀山至寶的大罪,不但被逐出門牆,而且所有蜀山之人,下至門人弟子,上至掌門長老,若有見者均可殺無赦!”


    “其他門派的事,我們本來不該插手,可是他們終究是你的後輩弟子啊,就算是盜取丹藥,可是現在不也追迴了嗎?難道人的性命還比不過一顆丹藥?一定要他以死贖罪才罷休?”韓菱紗聞言,驚怒交集。


    “閉嘴!區區一個黃毛丫頭,也敢來指責老夫?難道老夫竟會比你們更加不識好歹?”須發俱白的蜀山長老臉色一冷,怒喝出聲,“赤雪流朱丹為蜀山至寶,傳世隻有三顆,他們卻竟然膽敢盜取,自然便是該死!不但是他們,就是這個孽種也不能夠留下,我自一並殺了!!”


    “你!!”


    “你什麽你!”執法長老眼光一轉掃過全場,眼神陰霾表情陰沉,“便是你們,和這些妖孽混在一起,想來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惹惱了老夫也一劍殺了便是!匡扶正道大義,還人間一個朗朗乾坤”


    “當然了,若是你們願意將功贖罪,殺死這些妖孽,再割去舌頭並自斷一手一臂的話,也許本座可以大發慈悲,饒你們一命!”


    他眯著眼睛,一手搭在身後的長劍握柄上,眸子裏閃爍著陰狠貪婪的光芒,視線尤其在狐三太爺和裴辰兩人的身上集中,似乎是看見了什麽寶物一般。


    還沒有等眾人臉上表現那種震驚、暴怒、不敢相信之類的情緒的時候,這個執法長老就痛苦的慘叫一聲,整個人斜斜的倒飛了出去!空中有著一樣鮮紅色的液體飛濺,同時還有幾顆沾染著血跡的牙齒飛起。


    站在他原來的位置上取代了他站立的是一個青衣血眸的妖怪,還保持著那種揮拳擊出的姿勢,在幾人看見了之後才緩緩收迴拳頭,低下頭來用一種聽不出什麽情緒的喟歎語氣低語著,似乎是在嘲笑:“終於是見識了這樣的人了啊,相鼠有皮,人而無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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