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麗絲已然傻眼了,她的手被劉玄抓著,腦中一片空白,自己就這麽被當做賭注了?這可太荒謬了!但她嚇得不敢言聲兒,也隻能強忍著往前走。


    此時三千大道階前已經站滿了考生,大喇叭裏傳來“開始!”二字,眾人便紛紛抬腳前行。


    劉玄剛踏出第一步,便已經知曉了這三千大道階的原理,本質上來說,就是一種激發個人潛能的機製,這台階可以散布威壓,越往上走則威壓越強,考生由此被逼出潛能,因此走得越高,那麽就可以認為他將來的成就越高。


    劉玄一邊閑庭信步地往上走,一邊微微搖頭,因為這方法雖然不錯,但仍是無法判斷人心善惡。


    克麗絲跟在劉玄身後,滿腦子都是疑問,因為她看了看兩邊的考生,個個都是表情嚴肅,全身皆散發著靈氣,似乎是在拚命對抗著什麽。可是反觀自己,她竟絲毫沒察覺出有什麽不對來。


    此時身邊的一個考生突然喘起粗氣,隻見他雙手掐靈訣,鼻子裏淌出鮮血,頭上青筋暴露,冷汗直流。


    克麗絲見狀有些害怕,她不由得拉了劉玄一下低聲問道:“他這是怎麽了……”


    劉玄微微一笑道:“他根基不穩,修煉時一味追求速度,這點威壓就難以抵抗,我看此子止步與此方為大智,否則便有性命之憂。”


    克麗絲點點頭道:“哦~原來如此……這位同學,我看……我看你還是算了吧,要是傷著了可就得不償失了啊……”


    劉玄聞聽失笑,能來此地考試之人,哪裏願意如此輕易放棄?這丫頭若不說這話,那孩子或許還會有所顧忌,可她一言出口,可就真真害了他了。


    果不其然,那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克麗絲說這話的聲音不小,旁人也都聽見了,這孩子本就不傻,劉玄一席話正中他的短處,他也知道自己一味求速而導致根基薄弱,因此正猶豫是不是要退出,也好迴去修煉再謀下次。可如今卻不行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當眾勸自己放棄,身為男人豈能聽從?


    想到此處,這孩子把牙一咬,把心一橫,全身靈氣勃然爆發,猛地向上三步!這第三步尚未站穩,耳輪中就聽‘哢嚓……哢嚓……’幾聲輕響,再看這孩子的雙腿宛若枯柴,竟斷為數節,胸口向內塌陷,口中鮮血如箭,連吭都沒吭一聲便倒地不省人事了。


    克麗絲見狀不由得手捂嘴巴一聲驚唿:“啊!!”


    劉玄搖頭苦笑道:“這也是他命數所驅……”


    克麗絲稍微緩了緩道:“我看他們都這麽費勁,可是我怎麽什麽都沒感覺到?”


    劉玄抬手指了指自己道:“我所過之處,皆大道之外,你隨我身邊便是跳出天道禁錮,這區區威壓豈能奏效?”


    劉玄說這話的聲音不高,但遠處的妙毒卻聽了個清清楚楚。


    “大道之外……跳出天道禁錮……”妙毒喃喃道,“馬洛,這世間敢說這話的人……有幾個?”


    皺眉沉吟道:“福王是一個,劍尊娘娘是一個,嫪毐長老是一個,您可算一個,辜環少爺勉強也可算一個,旁的麽,我還真想不出了……”


    妙毒點點頭道:“這年輕人並非他們化身……他究竟是誰呢……”


    話還沒說完,劉玄再次有意無意看了妙毒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妙毒再次感覺到耳鼓轟鳴,腦中一陣天旋地轉,雙腿不由得打起軟來。


    妙毒何等聰明,他瞬間將埃蘭界所有大能過了一遍篩子,皆與這少年不沾邊,此時他腦海裏猛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說……


    想到這,妙毒楞了片刻之後,臉上的表情立刻古怪起來,又是想哭又是想笑,這難受勁兒就別提了。


    馬洛看他好笑,不由得問道:“妙毒長老,您……你這是怎麽了?”


    妙毒被馬洛問話驚醒,他渾身顫抖成一個兒,連說話都結巴了:“快……快快快……快去歸人宮稟告劍尊娘娘,就就就就……說……就說……”


    馬洛沒見過妙毒如此失態,他伸手拉了妙毒袖子一下道:“長老,您這是……”


    “啪!”妙毒猛然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然後低低聲音說道:“就說,聖主歸來!!!快去!!快去!!!!”


    “啊??”馬洛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我……我老朽了,耳朵似乎不好使,妙毒長老,您說什麽?”


    妙毒急的直跺腳:“哎呀,這……這這這少年定是聖主無異,快去稟報劍尊娘娘,咱們終有破界之日了!!!!”


    此時劉玄領著克麗絲已然走上了數十階,其他人被遠遠落在後方。劉玄迴頭看了看,示意可立克不要走了,先等一等旁人再說,然後自己雙手往身後一背,如君王俯視群臣。


    妙毒一看,心中再無疑慮,連馬洛都瞧出端倪,當即連滾帶爬從仙車上下來,然後拽起伽奧和伽靈就往歸人宮跑去。


    由於劍陣當得嚴實,因此仙車這邊的事並沒其他人看到,但妙毒此時已然如坐針氈了,他不明白聖主為何要混進考生之內走這三千大道階,但轉念一想,自家聖主還真有這微服私訪的毛病,想到此處,妙毒也就釋懷了,他分開劍陣來到三千大道階上麵,可也不敢正對劉玄,而是側身而立,上身還微微前躬。


    劉玄和克麗絲等了半晌,後麵的學生便陸續走了上來。其中便有奧哈蘭在內,他一雙鷹眼就沒離開過這兩個人,心中不時盤算如何發難。就在這時,劉玄身邊的一個考生因為難以抵受威壓跪地喘息,奧哈蘭見狀微微一笑,當即上前幾步將這人扶住了:“這位仁兄,可是靈氣不濟麽?”


    那人一看有人扶自己,麵上立刻露出感激之色道:“哦,有勞仁兄了,看來我修為還是差些,這還不到百階便相形見絀了,當真愧煞人了……”


    奧哈蘭將人換在右手,此時便是背對著劉玄,他一邊擺手一邊道:“誒~兄台此言差矣,勝敗乃兵家常事,你能上得這許多階,便比尋常修士強上太多,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在下維蘭學院奧哈蘭,不知兄台貴府何處啊?”


    奧哈蘭一邊閑聊一邊將左手藏進了袍袖,那人正要迴答之際,就見奧哈蘭猛然迴身,一掌輕飄飄快若閃電般印向了劉玄胸腹之間。


    劉玄斜眼一瞧,眉頭微微一皺並不抵擋,這時就聽有人高聲喝道:“住手!!”


    隻見一個紅發藍眼的俊俏少年從劉玄身後轉過,同樣是輕飄飄一掌迎上了奧哈蘭。隻聽“噗”一聲輕響,雙掌相抵之後,周圍的空氣似乎微微一震。


    那紅發少年雙眉倒豎立於劉玄身前,點指奧哈蘭怒道:“解脈斷心手!!你好狠的心腸!!”


    奧哈蘭全然沒想到會有人阻攔自己,他撤掌上下打量紅發少年一番道:“你是何人?我與他的恩怨與你何幹?”


    紅發少年冷笑一聲道:“之前你們為爭座位時,我便看得一清二楚!果不出我所料,以你狠毒之性,必然要在此時發難,我若不出手,他必死於你手!”


    奧哈蘭臉上閃過一抹殺機,但他仍是不動聲色道:“嘿嘿,我勸你莫管這一樁閑事,你可知我是誰?”


    紅發少年狂笑兩聲道:“我管你是誰!路不平有人鏟,今天這閑事我管定了!小爺就是瞧不起你這等麵善心毒之輩!”


    奧哈蘭聞聽此言亦是笑道:“也罷,小子,我看你能輕鬆走上這數十階並無不適,想來也是修為高強的。我乃維蘭學院奧哈蘭,當今院長便是我的父親,我還是那句話,今天這閑事你管不了,也管不起,現在你扭頭一走,事後我必有一份心意,咱們交個朋友也未嚐不可……”


    話還沒說完,紅發少年呸一聲道:“原來你就是蘭伯特的兒子,便是你父親見了我,也不敢如此囂張!告訴你記住了,小爺名叫瓦倫達,乃是當世龍族少主!”


    “什麽!?”奧哈蘭心中一驚,傳聞幾年前龍族立下太子,乃是個不世出的天才,眼前這紅發少年衣著華麗,修為高絕,而且眉目鼻眼之間,與老龍王法夫尼爾還真有幾分相似。


    想到此處,奧哈蘭心中有了幾分顧忌,不過單論勢力來說,他還真不懼龍族,維蘭學院弟子遍天下,各國各勢力的要員首腦之內幾乎都有維蘭學院的影子。但父親跟自己閑談之中提起,埃蘭大陸的龍族與葬龍穀的關係很近,但具體如何近法,蘭伯特也是一知半解。因此奧哈蘭猶豫再三,還是點點頭道:“原來是太子殿下駕到!既然殿下決心插手,我若再鬧下去,恐傷了你我兩家的和氣……不過我有一言,敢問殿下,此人與你是何關係?”


    瓦倫達搖搖頭道:“他是他我是我,我們並無幹係,隻是我看你行事狠毒,不忍他死於你手罷了。”


    奧哈蘭笑道:“原來如此,也罷,殿下,今日揭過也不打緊……隻是,你護得了他一時,卻護不得一世吧?”


    這言外之意便是今天有你護著,我沒辦法,但事後一旦有機會,他仍是要殺人的。


    瓦倫達雙眼一眯,渾身殺氣彌漫道:“奧哈蘭,你一定要與我做對不成!?”


    奧哈蘭笑而不語,反而轉頭看了看劉玄道:“你可別忘記咱們的賭約,這丫頭遲早要睡進我的被窩裏!哈哈哈哈~~~”


    一陣狂笑過後,奧哈蘭頭也不會地往上便走,將瓦倫達扔在一旁極是尷尬。


    瓦倫達畢竟是年輕氣盛,見狀就要發作,劉玄微微一笑,伸手攔道:“誒~莫要與這等人生氣!我看你這天龍九解修的不錯,背椎三百六十大穴即將貫通,唯差古突和九真二穴而已,此地威壓甚強,你有這爭鬥的功夫,還不如好好利用機會將兩穴貫通,這第一解便算圓滿了。”


    瓦倫達本來已經被奧哈蘭氣得瘋了,正要追上去拚命,可是猛然聞聽這一片話,可將他驚了個七葷八素!


    這天龍九解乃是龍族無上至高的秘法,慢說是旁人,便是族內耆老也知之甚少,更別說是練法了,可眼前這少年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修為,而且看這意思,他對天龍九解極是熟悉。


    “你!”瓦倫達滿臉驚色問道,“你……你怎麽知道……”


    劉玄擺擺手道:“莫要多問,隨我來吧。”


    說罷,劉玄一拽克麗絲,抬腿就往上走去,不過片刻之功,便走上了千數階。瓦倫達心中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跟著往上走。


    奧哈蘭看著劉玄逛花園一般的步伐,心中的恨意愈發不可收拾!他打點起十二萬分精神,始終都比劉玄快上十幾階,但越是往上走,這威壓就越強大,饒是他修為極高,此時也已經頗感吃力了。


    劉玄一邊走一邊迴頭看向瓦倫達,隻見這孩子不緊不慢地跟著,全身靈氣流轉,雖不如自己這般輕鬆,但也是遊刃有餘。


    劉玄不由得點點頭,心道此子將來可堪大用,人品也屬上乘,倒是值得細細培養一番。


    這三人一馬當先走著,不知不覺便上了兩千階,在看四周已然沒人了,其他考生皆陸續退出了。


    此時奧哈蘭的額角已然見汗,雙手不由得掐起靈訣,他咬牙前行,還時不時看向身後,這一看不要緊,險些把他氣得吐了血,原來劉玄一手牽著克麗絲,竟然開始欣賞起四周的風景,還不時指指點點,克麗絲笑臉如花,這哪裏是來考試的?分明就是一對情侶在散步!


    瓦倫達跟奧哈蘭的想法完全不同,他對劉玄和克麗絲是越來越佩服,此地乃是兩千多階,那強大的威壓幾成實質,自己便是想開口也不敢,生怕一字說出就要伴著鮮血噴出口去。但這人邊走邊聊,似是完全沒有感覺。


    想到此處,瓦倫達就覺得臉上微微發燒,看來剛才自己即便不出手,那奧哈蘭也絕難傷他分毫,這還真成了多管閑事……


    奧哈蘭就覺得腳步沉重至極,但此刻已然走上了兩千三百多階,那是決不能放棄的。


    劉玄看出奧哈蘭已經快不行了,他微微一拽克麗絲停下說道:“此子尚有十三步空間,若再多走一步,則根基有傷。”


    克麗絲笑道:“你這人還真是有趣,這一路拉著我的手,也不見多費勁就走上這麽高了。我看他們兩個都快使出吃奶的勁了。”


    劉玄也笑道:“單論資質來說,這兩個人都可稱上乘,但瓦倫達這孩子天性淳樸,道心可比奧哈蘭要穩固的多。”


    奧哈蘭聽著兩人數說,奈何半個字也不敢說,隻能如此聽著,心中的怒火可是越來越盛,尤其是聽見自己隻能再走十三步的話,他暗下心思,今日就是拚著受傷,也要再走十四步!!


    想罷,奧哈蘭靈訣變幻,周身竟騰起一圈藍色火苗來。


    劉玄見狀微微一愣,隨即點頭道:“這火海心經可有火候了。”


    這時身後的瓦倫達也是一聲悶哼,全身化出無數紅鱗,頭上一支龍角赫然出現,感情已然迫出了真身。


    “九…………十…………十一………………”


    奧哈蘭心中默數,此時隻覺得眼前一陣天昏地暗,四周景色都已經重影。


    “十二………………”


    “……………………”


    “十三……………………”


    “嗯…………”奧哈蘭就覺得心髒處如遭猛擊,這一下險些把他打暈。


    “十…………………………四…………………………”


    奧哈蘭拚著命抬起腳來,便要踏上第十四步,就在這時,猛然聞聽階下廣場上有人大喊:“奧哈蘭!!!我兒!!!不可!!!!”


    隻見一個白發老者腳踩火雲飛至,便要往三千大道階上闖。


    這時有劍陣阻攔,為首之人喝道:“大膽!!考試重地不可擅闖!!立刻退迴,否則殺無赦!!!”


    白發老者急的額頭青筋直蹦:“各位!各位!!老朽是維蘭學院院長,前麵我兒有性命之憂,求各位放我過去相救!!老朽多謝了!!!”


    說罷,老者在火雲之上一躬到地,神態極是恭敬。


    為首之人聞聽此言,不由低頭看了看三千大道階上的奧哈蘭,心中也是猶豫,若不放他過去,恐那孩子當真就要喪命,況且這老者自報家門,多少也得給些麵子。想到此處,這人將手一擺,示意身後劍陣讓開一個口子:“將人救下以後立刻離開,否則我亦不好交差。”


    白發老者大喜,當即連連施禮,也顧不上說話了。待他落下火雲,便已經站在了奧哈蘭的身後。


    “你好糊塗!!!”老者厲聲喝道,“也不知自己吃幾碗幹飯,就敢如此逞強!連性命都不要了麽!!此時你體內經脈已有混亂之像,還不與我調息療傷!!!”


    老者一邊說一邊拿眼撇劉玄,剛才之事他看得清楚,也聽得清楚,若不是這少年以言語相激,奧哈蘭也不至於這般拚命。


    “還有你!!”老者一邊扶住奧哈蘭一邊伸手點指劉玄後背罵道,“哪裏來的畜生野種!!竟敢坑害我子!!!你家大人是誰,還不與我說與我講!!你心何其歹…………”


    毒字尚未出唇,隻見劉玄微微迴身,白發老者看清了他的樣貌,當時便愣住了,就覺得喉嚨中如有刺物堵住,之後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他覺得這人似乎眼熟,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但遍搜記憶也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隻見妙毒閃身來在了老者身前,麵容冰寒若水:“你這混賬東西!!好大的膽子,你們爺兒倆都不要命了嗎!!!”


    老者被罵的一愣,但他認得妙毒,自己如何也不敢惹的:“這……妙長老,您……你這是……”


    妙毒也不等他說完,立時將身子一扭,然後麵相劉玄,接著便噗通一聲直挺挺跪在了地上,口中嗚咽,雙目淚水滾滾而落。


    此時老者腦中猛然閃過一張麵容,那還是自己年輕時,在獄界狩獵大賽中的場景。


    克麗絲看得奇怪,不由得問道:“多蒙,他們這是怎麽了?”


    多蒙!!!!


    老者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這一瞬間,他全身汗毛唰一下就豎了起來,然後雙腿打顫,腰腹發軟:“聖……聖……聖……聖……”


    老者連說了四個聖字,然後嘎一聲雙眼翻白,竟然昏死過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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