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煉狠話說完才慢慢站起身,此時腮幫子又疼起來,他不由得伸手又去捂。再看桌上眾人,竟似沒聽見他的話,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聊的聊。


    這雪濤與莫千萍的脾氣極為相似,兩人一杯酒下肚便好的像姐妹一般,劉玄微笑不語,隻是瞧著她們山唿海喝的聊天。


    不大功夫,兩個服務員端著托盤進來了,一盆過水的手擀麵,一大碗芝麻醬,還有幾樣菜碼,另外還預備了幾頭新蒜。


    唐牛一瞧,拿小拇指沾了點兒芝麻醬往嘴裏一嚐,點點頭讚道:“不錯,不錯不錯不錯,這芝麻醬泄的有水平,給你們廚子點個讚,行了,你們去吧,忙你們的去,這兒不用伺候。”


    倆服務員聞聽,趕忙轉身跑了,這屋子裏還有個死人,誰願意跟這兒呆著!


    唐牛抓起自己的筷子挑麵條,先給劉玄挑了一小碗:“大哥,嚐嚐咱們京城的麻醬麵,放點兒黃豆香椿末兒,吃之前再撣點兒好醋,那味道,絕了!”


    雪濤一看,咯咯笑道:“唐牛,給我也來一碗,可有日子不吃這口兒了。”


    “得嘞!”


    唐牛挨個兒挑完麵條,又挨個兒給盛芝麻醬,最後自己從包間的餐具櫃裏尋來一個大號兒的海碗,杠尖兒的來了一碗,多多澆上芝麻醬,拌好了正要吃,就聽包間外麵有人說話:“小朱,怎麽迴事?著急忙慌的把我們哥兒幾個喊來幹嘛?”


    唐牛心裏這個膩歪,心說能不能讓人好好吃碗麵了!他趕忙啼哩吐嚕吃了兩大口麵,腮幫子鼓鼓著,然後才順聲音往門外一瞧,隻見五個身穿休閑西裝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沒頭發,腦門上有刺青,是一隻斑斕猛虎的虎頭。


    唐牛一看,這人自己認識,正是城南宣武區的老炮兒,姓王,但叫什麽誰也不知道,隻知道他家中行九,因此黑道上都管他叫王九哥。此人做事極為義氣,因此手底下弟兄不少,是個出了名的主兒。


    莫千萍此時也迴頭觀瞧,這王九她也認識,而且沒少打交道。


    王九摘了墨鏡往屋裏一瞧,一眼就看見莫千萍了,因為她來的時候一身警服,這在黑道眼中可是紮眼的很。


    王九先是一愣,隨後也不理朱煉了,幾步走到莫千萍跟前,伸手就拍她的肩膀笑道:“喲,喲喲喲,這不是莫大警官麽?怎麽,今天這事兒跟你有關係?”


    莫千萍把臉一沉,一把將王九的手扒拉下去冷笑道:“老九,挺大人了,沒事兒學什麽油葫蘆叫?”


    王九先摸了摸自己的手,然後又摸了摸大禿腦袋說道:“莫警官,給九哥我個麵子,今兒這事你別插手,事後哥哥我必定有一份交代,據說緬甸那邊又有不少白貨進了京城,迴頭我給你個單子,保證你今年能評上個先進!”


    莫千萍一抬眼眉:“哦?那我可得謝謝九哥了,拿來吧。”


    說著,莫千萍衝王九一張手,那意思,現在就要。


    王九哈哈一笑道:“得,那就這麽著,妹妹,你先靠點邊兒!”王九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桌上幾個人,目光掃過唐牛、古真和葛從陽,又上下打量劉玄幾眼,最後停在雪濤胸口處。


    “我呀,先把這幾個臭傻波一給廢了,說什麽也得先幫著小朱出口氣,等完事兒了,九哥我立刻給你寫!妹妹你就當什麽都沒瞧見。”


    莫千萍慢慢站起身形,衝王九一笑,那隻伸出去的手也沒往迴撤,而是直接一巴掌就扇在王九的臉上,那聲音之脆,極其悅耳。


    雪濤看得高興,不由得喝彩:“打的好!”


    王九本身有些武藝,但也絕沒有防備莫千萍,因此這一巴掌扇的極是瓷實,饒是他下盤穩固,也是噔噔噔退了好幾步才站定。站穩之後,王九雙目霎時間露出兩道兇光,他帶來的四個人見狀,紛紛掏出家夥,一水兒的p226手槍,烏黑的槍口對準了莫千萍。


    王九一擺手說道:“放肆!把搶收起來!”


    莫千萍看了看那四個人,也不害怕,反而走上幾步說道:“老九,咱們打過不少交道,你給我提供了不少線索,我也在諸多事兒上對你睜一眼閉一眼,今天這巴掌,一是扇你不識好歹,二是扇你口出狂言!我把話撂在這兒,老九,聽我一句勸,今兒這事你管不了,也管不起,現在帶著你這幾條狗趕緊滾蛋,以後宣武區就還有你一席之地。否則姑奶奶我帶人掀了你的老窩,就你身上那點事兒,槍斃個把鍾頭有富裕!”


    王九聞聽,哈哈狂笑起來:“姓莫的小丫頭,你當我是被嚇唬大的麽?衝咱倆這交情,這一巴掌我可以不計較,但今天這事兒麽,老子我管定了!!閃一邊兒去!!!”


    莫千萍聞聽,隻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翻,往前一步就要跟這王九拚命。正在此時,葛從陽突然冷笑一聲道:“我說王顯,沒記錯的話,今年你也五十大幾了吧?當初你爸爸給你起這名字,是想要你顯耀門庭,你可是白活了。就憑你剛才那句罵街的話,就該扒皮抽骨、挫骨攘灰!”


    王九聽聞此言,心中就是一動,因為江湖上知道自己真名實姓的人少之又少,這半大老頭子怎麽知道的?因此不由得多看了葛從陽幾眼,這幾眼看下去,總覺得有些眼熟,但死活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嘿嘿,行啊老小子,居然知道老子真名,這可真是奇了,我今天出門也是沒看黃曆,林子大了,他媽的什麽鳥兒都敢數落我幾句,老丫挺的,真是南洋海上飄來的破木魚兒--你個浪蕩江湖的老梆子!今兒我要是不弄死幾個,老子他媽可就白混了!動手,給我崩了這老兔崽子!!!”


    身後四個年輕人可不管不顧,抬手槍對著葛從陽就要打。古真在旁邊一看,葛從陽一張老臉已然氣得成了茄子色兒,就差拍桌子罵大街了。他趕忙伸出二指,從麵盆裏抽出一根手擀麵來,真氣灌注之下,這跟麵條兒瞬間挺直,宛如一根小鋼棍兒,接著手上微微用力,將這麵條兒一分為四,揚手間激射而出,就聽“噗噗噗噗”四聲輕響,再看那四個年輕的,手槍皆掉落在地,每人手上都插著一截兒麵條,直把手掌都給穿透了,鮮血滴答落地,四人臉上痛苦萬分,但還夾雜著一種不可置信。


    “啊!”王九隻嚇得一聲大叫,目光驚駭看向古真,但他畢竟是久在黑道,也隻是稍一愣神便緩過味兒來。王九迅速撿起地上的手槍,便要拚命。


    古真還要故技重施,葛從陽一搭他手腕說道:“我來!”


    說罷,葛從陽身形一晃,如鬼似魅般來到王九身前,腳下一勾,左手一帶,隻見王九一雙膝蓋哢嚓一聲就折了,手上的手槍不翼而飛,整個人立刻矮了下去,膝蓋著地一陣劇痛,隻把王九疼的冷汗直流,他掙紮幾次想站起來,但都萬難做到。


    那四個年輕的一看自己老大被打,強忍手上劇痛就要上前撲殺葛從陽。葛從陽冷哼一聲,雙拳齊出,閃電般擊中四人哽嗓咽喉處,那四人吭都沒吭上一聲便倒地不起了,仔細看去,脖子上皆是一個血洞。


    莫千萍一看,心道這老頭兒出手太狠了,不愧是江湖巨匪,今天這王九也是倒黴,這桌子上坐的那個他都惹不起,如今雙腿被廢,看樣子後半輩兒八成隻能在輪椅上討生活了。


    葛從陽三角眼一瞪王九,冷聲說道:“若論江湖黑道,你王顯還差的遠,區區一個街井混混,也敢在爺爺麵前撒狠,真是癡心的妄想!今日叫你死個明白,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葛從陽的是也!”


    “啊!!?”王九一聽葛從陽三個字,褲襠立刻就濕了,“葛……葛……葛……葛……大爺!!您……您……您……您……就是同春會的……葛大爺?”


    葛從陽一抓王九的脖領子,手上微微用力,將他甩在牆邊,與歸南風並排:“念在你爸爸跟我有過幾分交情,今日我也不殺你,隻廢去你的雙腿,給我老老實實在這兒跪著!”


    說完,葛從陽一甩衣袖,返迴桌邊,端起麻醬麵一陣禿嚕。古真笑道:“葛爺,您這可是心慈手軟了,這等惡霸,不如殺了省事。”


    雪濤也道:“是啊,區區一個小混混,又何必留活口呢。”


    莫千萍一看,這一桌子沒一個善茬兒,看來這事可是不好首尾了,正自發愁之際,隻聽外麵腳步聲嘈雜,又是七八個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是個老頭,白發白胡,戴個金邊兒的眼鏡,穿一聲唐裝,腳下一雙千層底兒的高連升。


    這老頭兒一進門就傻了,地上躺著四個年輕的,各自咽喉處一個血洞汩汩淌血,牆角邊堆萎著一個,跪著一個。老頭將眼鏡一摘,揉了揉一雙老眼,先看那個跪著的,看罷片刻,已然認出來了,這心中就是一驚,再看堆著的,老頭兒腿一軟差點坐地上。


    “歸……歸……歸……歸南風!!”老頭兒一聲怪叫,“你可是宣武王九嗎?”


    王九微抬禿頭一看,當即苦笑一聲道:“邊爺……您來了……”


    邊老頭兒環視屋中一圈,以他的眼力,一下就看出桌上吃飯的一幫人絕非善類,他不由得看向朱煉,心中暗罵這小兔崽子,今日這事若稍有差池,自己可吃不了兜著走。


    想到此處,邊老頭兒來到王九身邊低聲道:“小九兒,怎麽迴事?”


    王九抬頭看了看葛從陽,微微搖頭道:“邊爺,您是朱煉這小王八蛋叫來的?”


    邊老頭兒點點頭。


    王九歎了口氣道:“那得了,我勸您跟我一塊跪著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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