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富貴從沒想過自己能夠受到如此重用,這每日兩次以酒喂旗的工作,可謂極其重要,這也是劉玄走時再三囑咐的。


    唐鐵虎替莫子信做主,批下一筆補助專門給陳富貴。這比他之前的工資可要高了許多,而且還給他上了諸多保險。這令陳富貴熱血沸騰,隻覺得這輩子做過這一迴便值了。


    就在劉玄走後的第二天,又有不少江湖中人前來窺探,但無一不是死在歲陰陣內。


    不過其中也有僥幸得活之人。


    陳百火就是其中之一,他本來是跟師父一起來的,他師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士,所倚仗乃是一根鹿筋藤蛇棒,以及十二顆九瓣蓮花鏢,在江湖上罕逢敵手。不過此來酒廠,卻成了他師徒二人的一場噩夢。


    陳百火隨師學藝五、六十年,一身功夫早臻化境,但就在他要跟隨師父躍上酒廠牆頭之時,他師父的人頭卻莫名其妙地飛了下來。陳百火大驚之下,心中膽寒,再看牆頭之上蹲坐一頭野獸,身若巨熊,頭似山獅,一張血盆巨口內獠牙叢生,巨爪長及三尺,此時正滴滴答答淌著血。


    陳百火稍一驚慌立時向後飛縱十丈餘,腰中蓮花鏢便出了手,一手三鏢乃是本門絕藝,三支蓮花鏢呈品字形,一快兩慢,直奔那野獸的哽嗓和胸前雙乳。


    那野獸低吼一聲似在嘲笑,任這三支蓮花鏢打中自身,隻聽‘叮叮叮’三聲脆響,這野獸竟毫發無傷。


    再看陳百火,身形一縱,快若猿猴,向前幾步抄起師父的人頭和鹿筋藤蛇棒轉身便逃,直跑出三十幾裏才慢下身形。


    陳百火看著師父的人頭和兵器,立時老淚縱橫,一陣哭罷,他將師父掩埋在一處深山老林之內,背山靠水之畔,這才打點精神返迴原籍。


    陳百火本是四川青城人士,這一日來在青城山前一處小道觀,觀中隻有一個看不出年紀的邋遢老道居住。


    這一處所在名喚定光觀,其曆史可直追大宋。


    陳百火進門便跪在那邋遢道人麵前哭道:“師祖,我師父他……他……他慘遭斬首!徒孫不肖,隻搶得師父頭顱與本門信物鹿筋藤蛇棒,請師祖出山,為師父報仇雪恨!!”


    那邋遢道人聞聽,微睜雙目歎道:“火兒……你師父合該有此一難,三年前我便提醒過他,可惜你師父不聽我勸告,哎……此乃命數,不過……本門弟子也決不能任人欺侮,這仇,總是要報的,火兒,你先去殿中祭拜祖宗,待師爺我打點一番,隨你下山便是!”


    說罷,這邋遢道人雙目圓睜,一頭白發宛如星河倒懸,根根豎直,接著由發根至發梢,竟慢慢變作黑色,不大功夫,滿臉皺紋也消失不見,身形更是暴漲三尺餘。他慢慢站起身來,身高足夠一米九,暴露在外的小臂上筋肉虯結,哪裏像是個垂死的道人?分明一派仙風道骨!


    陳百火知道自己師爺本領通天,當即轉身進了殿,跪在一尊法相前叩首祭禱。


    這法相生得長耳如兔,嘴分三瓣,一雙赤目白胡,身著八卦水火衣,手持一根金杵。


    陳百火拜了三拜,禱詞念罷,起身來在殿外,再看那邋遢道人,此時已然四十歲模樣,身上換了一套紫色道裝,頭上雲髻倒挽,一根玉簪別住,一派仙人模樣。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定光觀,直奔京師而去。


    ……


    且說劉玄帶著唐牛、古真和葛從陽迴了住處,又花三日光景調教古真和葛從陽修煉。


    這一日,唐牛道:“大哥,我這兒又找到一個奇人,咱們去看看?”


    劉玄點頭應允,葛從陽笑道:“牛小子,這次找的又是誰?”


    唐牛咧嘴一笑:“葛爺爺,這人您就未必認識了,不過懸堂兄或許有過耳聞。”


    古真道:“哦?你說出來我聽聽,是否我的故交。”


    唐牛道:“說起這人來,可有段奇聞,之前我聽說之後還嘲笑這傳事的人荒唐,可如今見過大哥的手段之後,可見那傳聞未必是假。”


    葛從陽嘿嘿冷笑:“你小子,豈不知這天地間當真有神明麽?”


    唐牛且了一聲道:“咱們豁嘴子吃肥肉,肥(誰)也別說肥(誰),碰見我大哥之前,您就真相信這鬼神之說麽?”


    葛從陽被說的一愣,接著哼了一聲不再言聲。


    唐牛白了葛從陽一眼接著道:“大哥,這人掌管華國地下情報網,能耐絕對值得您親自一請,隻是此人脾氣古怪,而且擅長易容之法,據說這世間沒人見過他的真麵目。因此若想降服,恐怕要費些周折。”


    古真聞聽此言,臉色立刻一變:“難道你說的是雪濤先生嗎?”


    唐牛道:“喲,懸堂兄還真知道!”


    古真苦笑道:“你怎麽忘了,這天下算卦測字的金點,可都是由我統領的,與這雪濤先生多有交集,怎能不識呢?”


    唐牛點點頭道:“不錯,我可把這茬兒給忘了。這樣吧,我叫幾個菜,今天也晚了,咱們喝幾盅兒,邊吃邊聊,我說說這個奇人的故事,大哥,您也聽聽其中可有什麽蹊蹺。明日一早,咱們就奔潘家園兒去見見她。”


    三人點頭讚成,唐牛掏出手機,打開某團app,古真與葛從陽各點幾個好菜,劉玄則準備了幾壺好酒。待送餐的到了,將一桌菜肴布好。劉玄先居主位,對麵唐牛,左古真右從陽,四人各自落座,再由唐牛斟上一圈酒,這才開始閑聊起來。


    話說嘉慶十八年三月,在直隸宣化府蔚縣(今河北張家口蔚縣)縣城中有那麽一戶人家,家主姓潘,名叫潘淩承,娶妻楊氏,名叫楊小荷。這潘淩承的樣貌奇偉,乃是遠近聞名的俊品人物,而且祖上家資巨萬,由於父母爺娘死的早,因此所留無數產業盡數歸了他。再者,潘淩承更是年紀輕輕便過了縣、府、院三門童子試,得了那秀才的功名,左鄰右舍皆羨。


    這潘家可說順風順水,小日子過得極為舒爽。但世間萬事皆如此,日盈則昃、月滿則虧,這潘淩承的正室楊小荷哪裏都好,就是不能生養,夫妻二人連著三年無所出,這樣一來,那楊小荷心中不免有了怨氣。


    各位看官,這封建時代便是如此,女子不生養乃是犯了七出的,因此潘淩承即便嘴上不說,心中也多少有些別扭,而楊小荷則是終日求醫問藥,這肚子始終也沒有動靜。


    又過了兩年,潘淩承也是有些生氣,潘家無子嗣,這傳講出去可是丟人的很,所以他待楊小荷也不似開始那般如糖如蜜了。楊小荷心中叫苦,但也沒有辦法,久而久之,心態劇變。


    潘淩承心道老是如此也不是辦法,沒的說就要娶上一房小妾,哪怕生上個一兒半女,也不算絕了潘家煙火。因此潘家上下將附近有名的說合山都找了來,散下重金娶來一房小妾。


    這小妾金氏來了以後,潘淩承心花怒放,畢竟是香煙有望,因此日夜與金氏相好,便冷落了楊小荷。那楊小荷妒從心起,每日裏都尋思如何將這金氏弄死。等潘淩承過了這一陣新鮮,楊小荷終於有機會與那金氏見麵了。這一見麵不要緊,楊小荷看著金氏的容顏,簡直妒火中燒,當即尋來一根鐵杖,找個茬子便對金氏一頓毒打。初時金氏礙於大奶奶的位子不敢聲張,但渾身傷痕無法隱瞞,潘淩承終是知曉了。楊小荷也不避諱,待自家老爺來說理,自己便一哭二鬧三上吊,總之把那潘淩承鬧了個無可奈何。


    如此這般過了三個多月,終於有一天,楊小荷毒打金氏之際,失手以鐵杖擊在金氏額角太陽上,這一杖便結果了她的性命。


    潘淩承得報,隻氣得三屍神暴跳,當即狠狠嗬斥了楊小荷一頓,楊小荷見出了人命,自己也是嚇的渾身顫抖,不敢還言。但潘家出了這等事,卻不願家醜外揚,因此合家上下隻得為楊小荷出脫,隻道金氏的不對,又編出謊話說金氏自己撞在井沿一命嗚唿了。


    但紙裏包不住火,這楊小荷善妒之名也遠播出去了。潘淩承自小妾金氏一死,心中憤懣,也不願與楊小荷同房,隻是自顧睡在書房,絕不與她一見。


    楊小荷自知理虧,也不敢去找潘淩承,正自左右為難之際,貼身丫鬟小紅為她獻上一計,楊小荷聽完喜上眉梢,當即差小紅去請老爺。


    小紅來在潘淩承的書房,隻說大奶奶思念老爺,想與老爺飲酒敘話。潘淩承滿口迴絕,言道:“迴去告訴你們大奶奶,我剛剛喝過酒,此時頭疼欲裂,不想再飲,你,迴去吧。”


    小紅聞聽也不多說,直接來在廚房,叫了兩個丫鬟,端著醒酒湯、蜂蜜水等解酒之物複來找潘淩承。


    潘淩承一看,苦笑一聲道:“罷了,將東西放下,你們自去吧,反正今日我是不去西院的。”


    小紅一聽,知道有緩,連忙迴稟楊小荷。楊小荷聞聽,立刻濃妝豔抹,著了華服來在書房,進門便跪,抽抽泣泣道:“老爺,我可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虐待妾室,求您原諒了奴家,莫要再生閑氣。”


    潘淩承不願多說,隻是背著身子看書。


    楊小荷又道:“老爺,為表我心,明日起由奴家去將合縣上下所有媒婆都尋了來,之為給老爺說上一門兩家,也好續上咱們潘家的煙火。”


    說旁的無用,隻有此事才是潘淩承的心病,聽楊小荷如此一說,潘淩承還當真動了心思,他不由轉身問道:“此話當真麽?”


    楊小荷賭咒發誓:“必然是真,若此話有假,將來叫我死後曝屍三光,不得超生!”


    潘淩承這才出了些怨氣,次日天明,楊小荷當著他麵找來幾家媒婆言道:“我家老爺尚無子嗣,因此叫了你們來,是要用心尋上一門良家,為我夫君傳宗接代。不過之前的事,想來你們也有所耳聞,如今大奶奶我改過自新,已經知道錯處了,所以希望諸位盡心才是。”


    媒婆們相視一看,心中不知該如何算計,正在為難之際,楊小荷又道:“當然,也不能叫媽媽們虧了,白去耗費這一雙手納的好鞋去,因此每人賞銀五兩,另有上好的料子一匹,這都是我自己的體己錢,並非老爺所賜,明白了麽?”


    眾婆子一見利錢,當即眉開眼笑,忙不迭受了,各自表表忠心便散去了。潘淩承一看,自家這婆娘還真的悔過了,心中也是痛快的很。


    誰知等潘淩承走了以後,楊小荷又差人將那幾位媒婆找了迴來。


    楊小荷麵色如霜道:“你們可知該如何去做麽?”


    有媒婆言道:“自是盡心去找便是。”


    楊小荷冷笑一聲道:“盡心自是要盡心的,隻是絕不能有成。你們幾個出了潘家門,便要扯開喉嚨去講,隻說是我派你們去給潘爺找小妾的,但隻可打雷,不可下雨,否則看我不扯爛你們嘴!小紅,每人再給紋銀十兩,各自散了吧。”


    眾媒婆一散,有銀錢勾著,這般說合山自是盡心盡力,隻是暗中百般阻攔,竟是一樁也沒說成了。


    如此又過了數月,潘淩承心中奇怪,但所來親朋好友都交口稱讚楊氏賢惠,因此也沒去多想。


    這一日,潘淩承閑來悶坐,實在無聊,便起了踏青的心思,此時正值清明,他換了一身長衫,梳好辮子,好一個俊美的秀才!潘淩承出了家門直奔縣北桃花嶺,正自遊玩之際,隻見桃花叢中閃出一個女子,之生得唇紅齒白,貌如畫中出,真個是極美的。


    潘淩承看得一時呆了,反倒是那女子大方,她見潘淩承生得俊俏,也是心中喜愛,因此上前道:“相公直勾勾瞧我,可是我生的美麽?”


    潘淩承聞聽一愣,那時的女子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豈有如此落落大方之輩,因此也是滿心歡愉:“哦,這位姑娘,小生冒犯了,在下蔚縣潘淩承,不知小姐芳名如何?”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我無名無姓,你隻管叫我雪濤便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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