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珀,”梅佳爾將寫好的信撞進一個盒子,然後用火漆密封好,然後又拿出幾份海圖,一並交給哈珀說道,“我要你立刻帶些人馬坐小船返迴雷斯港城,然後將這些東西交給陛下,記住,要親手交給陛下,決不能落入黑暗教會手中!”


    哈珀接過東西有些傻眼:“大姐頭……不,將軍,您呢?您怎麽辦?”


    梅佳爾看了看遠方的巨大海獸群,苦笑道:“我引開它們,這些信件才有希望送迴去……”


    哈珀噗通一聲跪倒說道:“將軍,恕我不能從命,您趕快拿著這些東西坐小船離開,我和弟兄們跟這些畜生拚了!”


    梅佳爾搖搖頭道:“你們撐不了多久的,如果我來抵擋的話,可以托住它們至少一個時辰,這樣的話,你們逃生的希望會更高些。但若你們來抵擋的話,怕十分鍾也不行,船毀人亡之後,這些海獸依然會追上我……結果還是都要死。”


    哈珀挺大個男人,此時竟流下眼淚來:“將軍!!”


    梅佳爾把臉一沉怒道:“混蛋!我的命令你也敢不從嗎!?”


    哈珀淚流滿麵道:“將軍……將軍……您再想想吧,我們的命都是將軍給的,此時也該我們報答您了!求求您了,您先走吧!!!”


    說完,哈珀不停磕頭,沒幾下腦門便淌下血來。


    梅佳爾心如刀絞,但她狠下心來說道:“快滾!!這些書信比我的命重要的多,你若再耽擱下去的話,壞了陛下的大事,你讓我在地下有什麽臉麵去見死去的兄弟們!!”


    哈珀苦勸半晌無果,無奈之下,隻得含淚離開,點齊五十名精壯水手,然後放下小船,朝東方去了。


    梅佳爾目送小船離開,然後轉身迴到甲板,剩下的水手全部整裝,一個個麵有得色,似乎能跟梅佳爾一起赴死,乃是一件無比光榮之事。


    梅佳爾手指海獸群的方向說道:“兄弟們,今天不是它們死,便是我們亡!冰龍永在!!翱翔天際!!!”


    眾水手群情激奮,皆高聲喊喝:“冰龍永在!!翱翔天際!!!!冰龍永在!!翱翔天際!!!!”


    梅佳爾接連下了幾道命令,讓掌舵之人時刻關注海獸群方向,滿帆向西疾行,一定要給哈珀他們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眾水手張帆的張帆,掌舵的掌舵,各自都忙活起來。


    待一切都安排好了,梅佳爾獨自來到船首像邊的甲板上,手中拿著一壺酒,她斜靠在船舷上,眼望巨型海獸群,海風摻雜著熏人的腥氣劃過她的臉頰,一張堅毅而美麗的臉上,此時也顯出一絲疲憊。


    劉玄從艙中走出來,手中提著一隻玉質酒壺,慢慢走到梅佳爾身邊,然後將手中的酒壺遞給她說道:“你的酒太難喝了,嚐嚐我的如何?”


    梅佳爾轉頭看了看劉玄,突然笑了,她接過酒壺對嘴就是一口,接著便是滿臉驚疑道:“這酒……好香!好醇!好烈!!”


    劉玄奪過酒壺也是對嘴一口道:“此乃我親手所釀,名叫‘無憂醉’,喝下去可以祛除世間一切煩惱。”


    梅佳爾也搶過酒壺再飲一口道:“你為什麽不跟哈珀一起走?”


    劉玄沒有再奪酒壺:“我為什麽要走?”


    梅佳爾笑道:“你雖然醫術通天,但留下來難免死路一條,何必呢?”


    劉玄抬手將梅佳爾鬢邊的頭發攏到耳後,梅佳爾渾身一抖,但並沒有阻止他。


    “我走了,你便要死,”劉玄一雙深邃無比的眼睛,盯著梅佳爾說道,“你死了,我又舍不得,所以,還是不走的好。”


    梅佳爾雙頰竟飛起一抹紅暈,她自覺失態,趕忙又喝了一口無憂醉。


    “你真的喜歡我?”


    劉玄笑道:“喜歡,非常喜歡,恨不得立時娶了你迴家做老婆。”


    梅佳爾呸了一聲道:“沒見過你這般貧嘴的,不過,能在這時候聽你說說話,也不錯。”


    說完,梅佳爾又看了看遠處的海獸群,離大船又近了不少,她目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劉玄道:“這酒的後勁極大,不要這般牛飲。”


    梅佳爾不理會他,還是一口一口的喝著,喝了幾口之後,她竟怔怔地流下兩行淚水來:“無憂醉,好個無憂醉,為什麽我的心這樣痛?”


    劉玄看了看她道:“你心有所念,無憂醉隻對沒有心事的人有效。”


    梅佳爾擦了擦眼淚說道:“我從記事起,就為帝國四處征戰,大小戰役不知參加過多少,從沒像今天這樣感到絕望……”


    劉玄搖搖頭說道:“絕望?嗯,就是絕望,你覺得必死無疑麽?”


    梅佳爾苦笑道:“這海獸名叫阿雷克諾斯,是奇跡海中最恐怖的怪物之一,之前殺的那頭不過是幼年期,現在來的,皆是成年體,如此多的數量,便是有劍神在,恐怕今天也難逃厄運。”


    劉玄道:“我問你,如果今天僥幸得了活命,你有什麽打算?”


    梅佳爾一愣,隨即搖頭道:“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過麽,如果今天真的活下來了,那我就辭去軍務,然後找個好人家嫁了,再生上幾個孩子,過一過安穩的日子……”


    梅佳爾一邊說,眼中瞬間便有了一絲光亮,但這絲光亮不過一閃而過。


    劉玄道:“嗯,記住你的話,如果今天活下來了,我娶你如何?”


    梅佳爾直勾勾看著劉玄,半晌之後,她將空酒壺用力拋進了大海,然後對著海麵大喊:“好!!!!!我答應你!!!!!!!”


    劉玄笑了,他拉住梅佳爾的手說道:“一言為定!”


    梅佳爾也笑了,笑的極為甜蜜,她任劉玄抓住自己的手說道:“謝謝你,謝謝你能在這個時候對我說這些,我真的很高興,我記得船尾還有一隻小船,你走吧,走的遠遠的,如果你的運氣和你的醫術一樣高的話,或許還能有一線希望……”


    劉玄失笑道:“你怎麽了?我怎能棄未婚妻而去?”


    梅佳爾漸漸沒了笑容,她眼中盡是哀傷:“我不配……我不配做你的妻子,不配做任何人的妻子……你走吧,我求求你,快走吧!!活下去,我用遠都記得你!!”


    劉玄左右看了看梅佳爾,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我剛才的話沒有半句虛言,可是你,這般生離死別的作甚?好像一定會死似的,真是笑死人了。”


    梅佳爾歎了口氣說道:“它們越來越近了,你再不走,就真要陪我死在這裏了……”


    劉玄道:“死?難道你忘記了麽?之前我說過的話,如果遇到危機,我可以救你兩次,現在你絕望了,你覺得真正的危機來臨,為什麽不求我?求我救你。”


    梅佳爾氣的樂了,這少年真是孩子脾氣,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逞能。但他願意陪自己一起死的態度,卻讓梅佳爾極為感動。


    “多蒙我問你,你真想陪我一起死嗎?”


    劉玄搖頭道:“不想,完全不想,現在你還有時間,趕快求我,我便讓你活下去。”


    梅佳爾笑道:“好好好,那你答應我,我求你之後,你就坐船逃生去。”


    劉玄道:“你先求我再說。”


    梅佳爾無奈,整了整表情說道:“好,多蒙,我求你,求你救救我,這樣行了吧?”


    劉玄笑道:“一點誠意也沒有,你隨著我說:我不想死……”


    梅佳爾微微皺眉,但還是陪劉玄玩下去。


    “我不想死……”


    “嗯,接著說: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嗯,然後看著我的眼睛說:我要嫁給你!”


    梅佳爾失笑道:“好,我要嫁給你!”


    “這才對,最後一句:求你救救我!”


    “求你救救我!”


    這時劉玄才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乖,我答應你了。”


    梅佳爾沒好氣地說道:“行了吧,你快走吧,我要準備戰鬥了。”


    劉玄放開梅佳爾的手,慢慢走到船舷邊,眼望海獸群的方向慢慢說道:“從現在起,你要記住你的諾言,我已經答應救你了,這天地間便沒有人能傷害你,我的愛人!”


    這‘我的愛人’四字,劉玄是看著梅佳爾說出來的。


    待他說完,隻見劉玄左足虛空一踏,腳下立時出現一圈道紋,接著右足再踏,如此交替著,竟走到了空中。


    劉玄一頭黑發迎風亂舞,身上白袍獵獵而響,他的氣勢隨著腳步越來越強,節節攀升,最後竟將海麵壓出一個巨大的圓形深坑來。


    梅佳爾愣愣地看著他,腦中空白一片。


    劉玄越走越遠,但這威壓卻越來越強。


    甲板上的水手們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皆目瞪口呆地看著劉玄,半晌之後,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壓力襲來,有修為普通之人,已經被壓的跪了下來。


    梅佳爾雙手緊緊握住船舷,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的少年,這股壓力雖然壓不倒她,但也令她胸口發悶。


    “這……這是神明嗎!”一個水手不由得喊出來。


    神明二字正說中了所有人的想法。


    那些沒有跪下的人,也都跪倒了。


    所有人低頭匍匐,不敢起身,生怕得罪了這尊行走的神靈。


    梅佳爾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她想活下去,比任何時候都想活下去。


    絕望之後,就是希望!


    “救我!!!!!!!”梅佳爾用盡全身的力量衝劉玄大喊,“我想活下去!!!!!我想嫁給你!!!!!!”


    劉玄停在半空,似乎是聽到了這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呐喊,他迴頭輕輕一笑,然後右手掐靈訣指天,左手掐靈訣指海。


    “仙法·焚天煮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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