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說,楊市在去殺人前,還和雲深兄吃了一頓飯呢。”多嘴的公羊瑉一臉神秘,對李青竹賣弄著這個剛剛得到的消息。


    許雲深無奈地喝了口茶。


    李青竹瞪大眼睛,道:“那,那個楊市先前有什麽表現沒有?有沒有兩眼發紅,看誰都想咬,嘴上流口水。”


    “那個是狂犬病……”許雲深翻個白眼。


    李青竹吐了吐舌頭(綠色的),說道:“這不是那個楊市表現太過兇殘了嘛,又殺人全家,又淩辱女眷的。”


    “淩辱女眷,是怎麽知道的……我感覺楊市不像這樣的人。”許雲深疑惑道。


    李青竹迴答:“是那名僅存的幸存者趙五說的,是真是假還要等待仵作的檢驗。”


    公羊瑉又插了一句:“雲深啊,你不要被一麵之緣給騙了,指不定人家藏得深呢?在最後關頭,想要自己死得值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吧?”看著場中女性投來的不懷好意地眼神,他硬生生把陳述句改成了疑問句。


    “不知道。”許雲深搖搖頭,目光深沉,“也不知道為何楊市會做出此舉,他與趙單有血海深仇麽?”


    “你果然在這!”院門口傳來一聲怒喝。


    李青竹身子一抖,站起身來,強笑道:“我就來這歇歇腳,一會就迴去。”


    “連我的話都不肯聽了,說了多少次不要和此人來往,”李憂鐵青著臉,冷哼一聲,“這下倒好,這小子還和這件大案掛上了關係,你更要與他離得遠遠的,不要牽扯上關係。”


    許雲深皺眉看著他,其餘人也都有些震驚。


    “怎麽,看我作甚,我就是在外麵站了一會,沒想到聽到了不得了的消息。嗬嗬!我可是會如實稟報皇上的。”李憂拽李青竹,想要拖她走,未曾想遭到了反抗。


    李青竹懇求道:“不要,爹,不要把這件事上報……事先知情隱瞞這罪,雲深他擔不起啊……”


    “胳膊肘往外拐了?我告訴你,想都別想!”李憂一甩手,冷冷說道。


    “好了青竹,隨你爹走吧,不用再說了,這事我來處理。”許雲深站起身,朝李憂施了一禮,“請李大人好走,照實稟報便是,我心中無鬼,不怕。”


    李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搖搖頭,拉著陷入失神的李青竹離開,聲音遠遠傳來:“有沒有鬼,事實擺在那,你賴不掉了。”


    二人離開後,氣氛鬱積沉悶了起來。


    公羊瑉低頭道:“對不起,雲深,都怪我多嘴……”


    許雲深沒有怪公羊瑉,他給公羊瑉續了杯茶,笑道:“這事瞞不住的,隻要往前查,我和他在酒樓用餐,必然會露餡。現在隻是給了李憂一個提前上報的功勞罷了,也算是幫了青竹一次。”


    他如此樂觀,其他人卻苦著臉,有些感同身受。


    蔣大中問他一向學習很好的妹妹,道:“小茴啊,這事,如果按律法來,許兄是什麽罪……”


    “知情不報,同共犯處之……”蔣茴低下頭,低低迴道。


    公羊瑉“嘶”了一聲,追問道:“那共犯會怎麽樣?”


    “這種大事,應該會被判為社會動蕩的始作俑者,罪大惡極……”蔣茴歎了口氣。


    許雲深點點頭,讚歎道:“不得不說,大中你這個妹妹的眼光還是可以的,一語中的。”


    “那是。”蔣大中頗為自豪。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玉中歌有些哭腔了。


    許雲深摸摸腦袋,試探說道:“沒事,我去趟太子府,看看有什麽辦法……”


    “那還不快去。”


    ……


    許雲深雖然在眾人麵前表現得輕鬆,但是一顆心卻沉到了穀底,一路上不苟言笑。


    在這個實力受損的關頭,攤上這種事,楊市可真是會坑人啊。許雲深歎了口氣。


    不一會,許雲深走到了太子府跟前。


    “當當當——”許雲深敲響了門。


    黑漆塗成的門悠悠打開,裏麵探出個遮了臉的人,低聲問:“來者何人。”


    太子比較喜歡黑色,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就連府中人也是黑衣打扮居多。


    “許雲深求見太子。”


    “你怎來了?”陳言難得的穿了一襲雅致的紅衣,迎了出來。他一手在前懸於腹前,一手背在身後,冰山一樣的表情,比雪還冷。但是當真是紅衣勝雪,翩翩玉公子。


    走近之後,陳言看了他上下一眼,說道:“你怎還是單衣,雖然佛道肉體強盛,但萬一得了病,豈不遭罪。來人,把我的雪絨披風拿上來。”


    一會兩名侍女一左一右地捧著披風過來,陳言輕輕地給許雲深披上。


    現在雪還沒停,隻是小了許多。


    許雲深笑了下,道:“太子有心了,其實我這番來是有事相求。”


    “好,我們進屋再敘。”陳言領著許雲深進屋,腳步輕快。


    後麵的侍女對視了一眼,眼神曖昧。


    她們之前可是流傳了不少太子與這許雲深的緋聞,奇怪的是,太子竟然對這些閑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讓侍女們更加沸騰了,於是紛紛加入討論的大軍,最終得出結論:太子是冰山忠犬受,許雲深是開朗霸道攻。


    單一的生活難得有了調劑的侍女們,生活愈發豐富,精神向上了許多,皮膚也好了許多。還有侍女多才多藝,會畫會寫會繡。在有人鬥膽獻給太子得到獎勵之後,侍女們的文化創作愈發豐富了起來。


    “雲深沒想到你惹到的都是麻煩事……”陳言聽許雲深說完,眼神微凝。


    許雲深聳聳肩,嗅了嗅身上雪絨披風,還挺好聞的。


    陳言眼皮輕輕一顫,繼續道:“上迴的放走的蠻族聖子也是——真是不大的事連和你扯上的資格都沒有。”


    “還好,我平時都沒惹什麽小事。”許雲深摸摸腦袋,厚顏無恥地笑道。


    陳言敲敲桌子,讓旁邊的侍女開始磨墨。


    他蘸墨在紙上寫了一陣,盯著瞅了半天,又歪歪頭,繼續寫。過了會才擱下筆,說道:“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何解?”


    “若真是表麵那樣,楊市謀害無辜的朝廷命官,且淩辱了諸多女眷,那這事,就算是我出麵也保不下來。”


    “但是?”


    “但是,據我所知,這個趙單,屁股不是很幹淨,沾了不少人命。知道的人不多,碰巧,我就是其中之一。這樣案件就變為憤懣不平之人仇殺貪官,性質就頓時變了。同時,仵作還傳來最新消息,總之,楊市應該沒有碰那些女眷。”陳言緩緩說道。在說到“最新消息”的時候,似是害羞,抿了下嘴,沒有說出來,隻是說出了推斷的結果。


    許雲深眼睛發亮,笑道:“果然還是殿下靠得住,剛剛來的路上,我的遺書怎麽寫都想好了。”


    “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陳言的冰山突然一化,竟然嘴角往上拉扯了下,像是露出了笑容。旁邊磨墨的侍女看到,吃驚地合不攏嘴。過了會她冷靜下來,心中卻已經盤算好,怎麽跟那些姐妹有聲有色地說這件事了。


    冷風在外麵唿嘯,引起陣陣怪聲。


    短暫的沉默。


    許雲深突然站起來,對陳言長揖道:“殿下此番救下我,我許雲深日後定會為殿下搏一次命。”


    “我都說了,有我在,不需要你搏命。”陳言連忙起身,扶住他,似是不悅。


    許雲深抬頭一笑,道:“此為誓言,必須遵守。”


    “那依你便是。”陳言被許雲深的如星眸子燙的別開臉,諾諾道。


    ……


    很快時間來到下午,皇帝陳若直接親臨了大理寺,現在各部尚書已經到了此地,坐成一排。皇帝坐在最上麵最中間,二層左邊是六位尚書——本來該是七位,右邊則是督察院和大理寺的諸多官員。


    大理寺少卿從門口進來,率先陳述道:“昨日有趙家趙五報案,直言吏部侍郎趙單之趙家被滅滿門,女眷被辱,死相淒慘。兇手為前開王軍中左將楊市。接下來由下官念訴狀。”


    一篇訴狀,極其極端扼要。


    “直接傳目擊者趙五吧。”陳若擺擺手,懶得走程序了。


    大理寺少卿恭敬迴答道:“是。”


    “傳趙五——”


    少了兩隻耳朵的趙五已經拾掇了一番,頭戴著一頂帽子,看起來與先前沒什麽異常。


    “草民趙五,拜見皇上與諸位大人。”他磕頭道。


    但凡是個秀才,有點將爵,都可以不跪,但是趙五沒有。然而,這樣的人在唐國子民中還是占了大多數。


    陳若嚴肅道:“說說你昨日的見聞吧。”


    “是。”趙五的耳朵已經經過醫者治療,好了不少,能夠聽清話了,他用著極為悲慟的語調說道。


    “草民昨日正在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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