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


    安戰走過來對她說:“瀾昭,對不起,不能帶你和燭容玩了,我還約了別人,得先走一步,你和燭容自己看著辦吧。”


    她和燭容四處逛了逛便迴去了,時辰尚早,星辰遍布,她對燭容說:“我們在院子裏說說話吧。”


    “你想說什麽?”


    說什麽呢?這可難倒她了。


    “燭容……我……為你唱首歌吧,算是提前送給你的賀禮。”


    “你還會唱歌?”


    “會的會的,一點兒。”


    這迴她可沒有吹噓,她唱歌可好聽了。


    寂夜裏柔和的聲音響起,她唱著並不豔俗的歌曲:


    “天跡浮白月,


    河上泛輕舟。


    涼亭倚欄獨酌,


    天光涵蓋樹影,


    謫仙玉階久立。


    羽衣驚鴻照影,


    普輝臨空下臣。


    笙歌永伴,


    簫聲白頭。


    月灣星光難觸,


    夜空誌友莫尋,


    詞藻難賦情深。


    啊,賞著孤芳。


    原是浮生一夢,


    酒醒大夢成空。


    群芳不比故人,


    長醉春夏秋冬。”


    燭容靜靜地聽著,眉頭緊咒後又舒展,他同她說:“很好聽。”


    明月當空,她抬頭望著燭容,眼神全是期盼和明目張膽的愛慕,她問他:“燭容,我的心意未變,你呢?”


    他淡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院中顯得尤為清晰,他說:“瀾昭,對不起,我已經心有所屬。”


    心有所屬?


    “是誰?”


    “你不認識。”


    她苦笑:“你不告訴我,叫我如何死心?”


    “早些睡吧。”


    她執著地問:“所以鐲子也是給她買的?”


    “是。”


    原來不是給她瀾昭買的。


    說來可笑,這一次,她迴到房間竟然掉了眼淚,她無聲哭著,這迴可不是裝的,撕心裂肺大概是如此吧。


    因為她敗了,她費盡心機都沒能走進去的地方,有個人卻輕輕鬆鬆地霸占著,可悲的是,她竟不知道對手是誰。


    燭容決定經曆雷劫的那天,連安戰都要去爬天路,她自然也是要一起去的,凡人成神,史無前例,大家都想去看看。


    在她和安戰的苦苦央求下,司平英和俞子川答應他們一起去幽都玄陰台。


    不過司平英說,她和安戰不能湊太近了,隻能在玄陰台下遠遠地看著。


    天路有些部分修成了石階的樣子,而有些地方隻是像一些水中的樁子那樣,隔了很遠才有一個石樁浮在空中,這些樁子是一些神力強大之神用神力托著的,有些神君去世了,樁子也就掉落了,如今,樁子更加稀疏了。


    那天,天昏地暗,玄陰台上的玄雷成了堆,奪目耀眼,仿佛玄雷也有了意識,在狂歡著。


    她站在離玄雷很遠的位置,當所有人都注視著玄陰台的時候,她看到了昏天下玄陰台之上好幾丈的幾個大石樁上立著三個人。


    她的視力很好,這是天生的。


    那是天帝、修遠,還有司命。她都認識。


    她環顧四周,竟還有一個不知名的女人在玄陰台之側沒有天路的虛空裏,她離玄陰台離得不是遠,如果不特意尋找她的身影根本看不到她。


    她認出來,是隔壁院子那個稱唿黑狐狸為二小姐的女人。


    不過,在天帝他們將神力滲入天空驅散著四麵八方的天地神力的那一刻,女子消失了,如她悄無聲息地來一般。


    她究竟是何人?


    後來,燭容終於從玄陰台上走了出來,他從雷電中走來,披散著頭發,走得踉踉蹌蹌,她如箭一樣衝向她。


    司平英落下了激動的淚,他的手顫抖著說:“好孩子,為師帶你去神界。”


    “不,師尊,我們先去三重天……我想先迴成丘。”


    司平英想了許久,最後隻能無奈地說一聲:“好吧。”


    她跑過去扶燭容,可是燭容卻說:“不勞費心,我自己能走。”


    天路很陡,他走了很遠,她走在最後,她往後看了一眼,那電光火石之處,已經隻剩下了一個小點,天帝他們也應該迴九重天了。


    她越過司命和俞子川,同燭容站在同一石樁之上,她強行挽了燭容的手問:“燭容啊,我們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吧。”


    她就是想知道,是哪個女人勾走了燭容的心。


    她孤注一擲,與燭容掉在了雪裏,厚雪差點把他們給悶氣。


    她帶著燭容去了夢澤裏,這裏是她的主戰場。幻象四起,她在燭容眼中成了他最愛之人的樣子。


    他叫著她“師尊”。


    師尊?


    她去水邊照了照,是一張女人的臉。


    她曾問過,燭容這麽拚命修煉是為了什麽,那時他的目光在遠處,晚風吹著山草,他有些憂愁。


    他說,為了長生不老,能永遠陪伴在師尊身邊。


    原來……燭容要陪伴的是這樣的師尊?


    她不甘心。


    於是她頂著這張臉去夜賢樓裏與人廝混。


    不為別的,她要毀掉他師尊聖潔的形象。哪怕今後隻能生活在夢澤裏,她也要讓燭容愛上她。


    燭容要愛上她瀾昭。


    可是燭容真正的師尊來了,她冷漠且清高,她能自由出入這夢澤,她難道沒有平生的遺憾嗎?她難道虛無所求嗎?


    不,怎能有人活至於此。


    她深知,她不是燭容師尊的對手。


    隨後燭容找來了,她躲在牆角下聽見他問她。


    為什麽?為什麽他們可以,我卻不行?


    她的心顫了,淚水再一次打濕了她的眼睛,遠處山山崩塌,又再一次重鑄,她差點就要放棄燭容了。


    她的師尊如此,燭容也不介意,甚至願意成為她裙擺之下不起眼的一人。


    是什麽,竟讓燭容竟對她至此?


    可笑這世上,竟有她誠心所求而得不到的人啊!


    為了讓燭容心甘情願地留在這裏,她讓燭容喝了她的血,從此這兒永遠是他的家,她永遠是他所鍾愛之人。


    無所謂了,哪怕她永遠用著她師尊的名號和容顏,隻要她得到了燭容便好。


    可是,那位長相平平的女子又出現了。原來長相平平之人也是她,是燭容的師尊。


    沒過多久,燭容便動搖了。他竟恢複了清明,更認出了他的師尊。哪怕他的師尊化作了他人的麵貌,他還是認出了她。


    她便是在這一刻死心的,她天生具有魅惑他人之能,卻唯獨不能入燭容之心。


    燭容請求他的師尊饒她一命,這也算尋得慰藉了吧。


    她突然想起道祖慈祥的麵容來,道祖說她生於天地之間,靈力低微卻天賦異稟,不知是妖是神,適合跟著他修無情道。


    被囚於真陵道觀時,道祖的弟子曾說,若她真心悔改,師尊便來接她。


    如今她悔改了,可否還能跟著他修無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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