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不想讓賈珠等人多等,黛玉和邢岫煙進去十幾分鍾就出來了。


    然後賈珠一行再次辭別邢家三人,出了蟠香寺。


    黛玉問道:“大哥,妙玉沒請你們進去,你生氣沒?”


    賈珠反問道:“我為什麽要生氣?”


    黛玉道:“以大哥的人品學識,被人輕視就不生氣?以大哥的爵位權勢,被人忽視能不生氣?”


    賈珠笑道:“請不請是她的權力,風能進,雨能進,不請的人不能進。再說了,我想去的地方,任何人也阻止不了;我不想去的地方,誰請我,我都不去。”


    黛玉笑道:“大哥的意思是,不想進去咯,如果妙玉邀請你,大哥也不進?”


    賈珠答道:“她請我,我自然要進去;她不請我,我也不會腆著臉進去,進不進去對我來說,無所謂。”


    黛玉問道:“妙玉姐姐這種美女,大哥看了也不動心?”


    賈珠道:“世間美好的事物太多,並非所有的都屬於我,人生情緣,各有分定,弱水三千,不管是取一瓢還是取一桶,怎麽也不能取盡,珍惜各自的情緣就好。”


    聽著賈珠的話,黛玉想著,人生情緣,各有分定,那麽自己的情緣又在哪裏?


    第一次見賈寶玉時,便覺得好生奇怪,像是在哪裏見過的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自己的情緣難道是賈寶玉嗎?


    看著黛玉陷入恍惚,賈珠用手在黛玉眼前揮了揮,道:“想什麽呢?緣分天定,隨心就好,少想多做,方不辜負。”


    黛玉被賈珠打擾,才清醒過來,道:“要我說,大哥和仙人也差不多了,逍遙無拘,率性通透。”


    賈珠道:“是人就有拘束,隻不過我的拘束少些罷了。拘束是絕對的,但人若是能在拘束中不覺得拘束,便得了真正的自由。”


    黛玉道:“在拘束中不覺得拘束,這是何解?”


    賈珠道:“比方說,你想飛,便會覺得是大地、清風和自身拘束了你,你才飛不起來。但若你不想飛,或者壓根不知道飛為何物,那麽你就感受不到這種拘束。”


    黛玉問道:“那如果人真的飛起來了,不是更自由嗎?”


    賈珠道:“隻是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比如人不能比天還高,比地還大,不能穿越時空去到過去未來。凡你所想,不能實現的,都是拘束。”


    黛玉道:“對於不能實現的事情,我們便不去做了嗎?”


    賈珠答道:“不然,無心而為,無所為而為,亦可。”


    黛玉道:“沒想到大哥每日打打殺殺,居然也會想這些問題,那大哥在戰場上也是無心而為嗎?”


    賈珠道:“自然不是,打仗自然是為了贏,參軍自然是為了立功,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世俗的成功,所以,我也不得自由。”


    黛玉問道:“那有真正的自由嗎?”


    賈珠答道:“一切無意識的東西都是自由的,因無意識,所以自由。”


    黛玉道:“意識不就是人作為萬靈之長的體現嗎?”


    賈珠道:“正是如此,正如硬幣的一體兩麵,是天堂,同時也是地獄。”


    世間事,正反兩麵一定是同時發生的,得到的同時一定在失去,失去的同時也一定在得到,所以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聽著賈珠和黛玉說話,賈璉在後麵一臉懵逼,來了一趟蟠香寺,怎麽都參起禪來了。


    不就少喝了一杯茶麽,怎麽就聊到得失上來了,搞不懂這些人腦子裏在想什麽。


    幾人一路迴到林氏家廟,林如海已經叫人準備好了飯菜和房間。


    玄墓山的風光不錯,南麵山下還有太湖,幾人決定在此小住幾日。


    林如海、賈珠和賈璉沒事時就去太湖釣魚,黛玉偶爾也會參與,偶爾會去蟠香寺找妙玉和邢岫煙。


    最近這一段時間的踏青算是賈珠最休閑的時光了,前兩年在神京城,雖然也是自由自在,但是沒有這般放飛自我的感覺。


    晨光初破的太湖之畔,一幅寧靜致遠的畫麵緩緩展開。湖麵如鏡,輕輕蕩漾著薄霧,遠處的山巒仿佛還在沉睡,隻露出朦朧的輪廓,與天邊漸漸泛白的雲彩交織成一幅淡雅的水墨畫。


    賈珠三人悠然自得地坐在一葉扁舟之上,小舟,簡單樸素,無多餘裝飾,卻似乎承載著無盡的歲月與故事。


    賈珠手持一根竹竿釣竿,釣線輕輕垂入水中,隨著水波輕輕搖曳,不急不躁,仿佛與這天地間的韻律合為一體。


    三人,一邊喝茶,一邊聊天,有時,也會吟詩唱和幾句。


    湖裏幾隻閑雲野鶴或低首飲水於清澈的湖麵,或振翅欲飛,留下一串輕盈的剪影。


    來太湖釣魚的,自然不止賈珠三人,既有專業的漁夫,也有休閑的釣者,偶爾還能看到嬉戲的孩童。


    漁夫捕魚和賈珠等人就不一樣了,有人撒網,有人養鵜鶘捕魚,時不時還會傳來一些漁歌,別有一番風味。


    偶爾,一陣微風拂過,帶來湖麵上特有的清新與涼爽,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隻餘下釣線輕微的晃動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漁歌聲,為這份寧靜添上幾分生動與韻律。


    沒有一個中年男人能夠拒絕釣魚的誘惑,林如海,賈珠和賈璉也不例外。


    賈璉雖然喜歡聲色犬馬,但這裏更能洗滌心靈,忘卻諸多煩惱。


    三人釣了幾天魚,魚沒釣到多少,身上卻多了幾分淡然與寧靜。


    幾天之後,眾人終於決定離開玄墓山。


    迴到蘇州,賈珠帶著眾人把蘇州城逛了個遍,把蘇州美景、美食一網打盡。


    黛玉之前身體不怎麽好,出來玩了一圈,心情好了不少,胃口也好多了。


    人還是得經常出去走動,在一個地方悶久了,悶也悶出病來了。尤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身體怎麽好的起來。


    又在蘇州住了七八天,眾人就決定迴揚州了。


    和來時一樣,眾人走走停停,兩百公裏路硬是走了半個多月。


    一路上,既留下了足跡,也留下了歡聲笑語,很多人一輩子也很少有這樣的體驗。


    從揚州出發,又迴到揚州城,用了小兩個月。


    賈珠來江南有三個月了,處理私鹽和白蓮教的事用了大約一個月,遊玩了兩個月,屬實是因私廢公。


    但旅途是很歡樂的,讓人流連忘返,沉醉在這份如癡如醉的江南春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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