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守一既然開了口就不會退縮,更何況讓一個好不容易嚐到甜美果實的人硬生生忍了這段時間,對他來說已經是莫大的煎熬了。


    「你不記得了?我還記的。」他頓了頓,在她耳邊低喃道:「已經二十日又過一個時辰兩刻鍾。」


    聽他還真的說出一個時間來,沈蔓娘的記憶自動迴想起那天在紅色床帳裏、兩個人做的那些害羞事。


    一旦迴想起來,那記憶便如潮水般淹沒了她最後一絲理智,她頓時有些手腳發軟,隻能緊緊的揪著他的衣裳不放。


    他緊摟著她,自然明白她的變化,他輕笑出聲,繼續說:「我說娘子,我們現在可否重溫一下?」


    聽了這話,她自然明白,等等絕對不是像往日那樣各自迴各自的房了,頓時她覺得本就幹澀的喉嚨更是幹得無法說出任何話來。


    她深深的低著頭,在一聲小小的嬌喘驚唿中,再次被攔腰抱起,她羞澀得咬著唇將頭深深埋在他的胸前。


    隨著他一步一步走迴房的動作,她則側首看著地上兩人的倒影,這才發現月兒甚至還未掛上中天。


    這代表夜還長著,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共度此夜……


    【第六章】


    帶著涼意的風徐徐吹來,即將要入冬的北方早已帶著寒氣,沈蔓娘有些無聊的趴在窗台,看著外頭的青翠開始染上或紅或黃或橘的顏色,心思卻忍不住飄了老遠,連臉讓風給吹寒了也沒察覺。


    她自己沒察覺,任守一留下的兩個丫鬟卻馬上發現了,連忙關窗的關窗,拿手爐的拿手爐,不過幾個眨眼,沈蔓娘就從窗邊迴到屋裏暖和的地方,窗也被關上了,手裏給塞了一個已經放了炭的手爐。


    莫憂、莫懷是任守一在這莊園裏特地給她安排的兩個丫鬟,本身不是任府買來的丫鬟,在外麵做過事,都會點拳腳功夫,後來有經過管家的調教,服侍人細心又貼心,留在她身邊當陪伴是再適合不過了。


    如若不是留了這樣讓他放心的人,他還真不放心就這麽把她一個人留在山上。


    山上的日子是清靜的,甚至讓沈蔓娘感覺到許久未曾有的心靈平靜,隻是突然從忙碌的人變成一個整天吃吃喝喝的閑人,她有些不習慣。


    閑下來的日子,她最多的時間是花在看盡這莊園裏的風景,再不然就是一個人坐在房裏出神。


    沈蔓娘想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似乎也有過這樣悠閑的日子,那時候的她,還沒體會過嫡庶之分,也沒想過以後,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算學上,偶爾還能跟爹父女倆互相討論算學的問題,而娘則是靜靜的坐在一邊笑看他們。


    那時候或許是她有記憶以來目前幸福的時光。


    但那是對以前的她來說,對現在的她而言,童年時光已經變成幸福時光的其中一段,而另外一段則是有任守一陪伴的日子。


    她自己也不明白,他總是故意鬧她逗她,不是強拉著她爬山,卻在半路上猛地背起她,聽她尖叫連連,最後忍不住掙紮的打了他,才肯朗朗大笑的鬆手;要不就是學起那四不像的戲子扮相,偶爾扮日了偶爾扮醜的逗得她忍不住捧腹大笑。


    最常的就是從背後摟著她、走路的時候牽著她、過溪的時後抱著她,任何一個可以輕薄她的機會總不會放過。


    在過了好多年那樣平板無趣的人生後,她終於又嚐到了這樣被完全疼寵的日子。


    他總是認真聽著她說的每一句話,雖說有時候願不願意還是得看他自己的主意,但他願意用最大的心意嗬寵她,不管那行為在世人眼中有多麽放蕩不羈,甚至少了男子氣魄。


    她曾這麽問過,「難道你就不覺得這樣少了男人該有的尊嚴及氣魄嗎?」


    「能夠寵妻愛妻是我想做的,隻要能博得美人一笑,這就是我認定的男子氣魄。」他明亮的雙眼閃動對世俗看法的不以為然,完全沒有半絲勉強。


    世間男子能找到第二個和他有相同想法的嗎?沈蔓娘曾想過,答案是,或許有,但或許這輩子她再也無緣得見。


    想著他就會想笑,想著他就會想念,想著他就會一次次的想起他的好,她開始每天都忍不住一次次的問自己,這是對他動了心嗎?


    她不解,但不可諱言的,冰冷了許多年的心的確隨著他的入侵而有一寸寸融化的感覺。


    想得出神,她手裏輕輕摩拳著那男人離去前塞在她手上的玉佩,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她漫無邊際的恍神。


    她迴頭看著門外,一道熟悉的男音說著,「大少奶奶,剛剛莊園外頭傳來了一個跟碼頭有關的消息……」話說到這,那人便沒再往下說。


    沈蔓娘知道任守一出門前交代了下人,若沒什麽重要事情不要打擾她,既是如此,管家會來傳消息,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說。


    碼頭?!這次的消息該不是跟鹽買賣有關的事吧!沈蔓娘心下一凜,也顧不得手裏還揣著手爐,就要起身走出門外,想了解一下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且這管家是任守一極度信任的人,會這麽急著傳消息來,自然是可相信的,畢竟他不是會無的放失的人,消息也必定經過了一番查探。


    「怎麽迴事?傳來了什麽消息?」她問。


    那管家的臉色有些不好,語氣急促,「剛剛傳來消息,說是昨天夜裏,碼頭那裏走水又起火了!」


    走水又起火?!沈蔓娘忍不住緊皺了眉頭,馬上開始思索若是任家或沈家的船遭了殃,這損失可能有多少。


    但即使她腦子裏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心裏還是存了幾分僥幸,希望能大事化小。


    「哪家船走水了?哪家船起火了?損失如何?有傷亡嗎?」


    管家見她不若一般女子遇事隻會哭哭啼啼,心中也略微鎮定些,便把昨夜探到的消息一一說了。


    「聽說昨夜碼頭的走水情況挺嚴重的,畢竟這幾日碼頭的船停泊得不少,不少船都緊挨著,而起火的這三艘船都是容易燒的,一家藥材商,一家是別人府上剛送上城裏的嫁妝,一家就是任家的鹽船。」


    一聽鹽船起火,她心一沉,「船身可有損害?情況嚴重嗎?」


    管家搖了搖頭,「實際消息還沒探到,但是聽說昨夜碼頭的火燒得連城裏都看得到,隻怕是……」整艘船都救不迴來了。


    沈蔓娘也沉默了,管家沒說完的話她就是不用猜也知道了。碼頭離城裏還有一段距離,那火燒得連城內都能見到,怕不是普通的大火而已。


    「還有……」管家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她,「這消息是下人傳上來的,但是少爺另外還讓人傳來一個消息。」


    見他支支吾吾的,她明白接下來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但她也不想聽人隱瞞或者是美化後的解釋,直接就讓他把那消息說白了。


    「少爺說,親家老爺突然被官府給抓了,現在已經在大牢待了一天一夜,他還在想法子探探到底是怎麽迴事……」


    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讓沈蔓娘一時有些暈眩,但她很快的冷靜下來,臉上迴複以往一派平靜、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表情,眼睛一眨一閉之間,她就已經決定好接下來自己該做些什麽了。


    「好了,這些消息我都知道了,莫憂、莫懷收拾行李,準備下山。」她口氣肯定,沒有一絲猶豫。


    莫憂想著少爺說過不要讓大少奶奶提前下山的事情,還想出聲提醒大少奶奶,卻被一邊的莫懷給拉了拉衣袖,適時閉上了嘴,乖乖的應了。


    沈蔓娘吩咐下人去準備下山的馬車,臉上平靜得看不出她對於這兩個壞消息的看法。


    但隻有她自己才明白,她的情緒有多緊張,手掌心裏全都是冷汗。她緊緊握著拳,不斷的在心中告訴自己,這時候她更是要比其他時候還穩。


    她要先穩下心神才能夠去處理更多事情,幾個深唿吸之後,她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的仿徨。


    若是任守一為了護她,一個人孤身在外替她撐起立鬥天,那麽她也必當以此迴報,替他守著身後這一片地,定不讓他有任何後顧之憂……


    任家在過了許多年的好日子後,清早一聲快馬通報下,眾人皆是一臉惶惶不安。


    任憑任老爺見過多少大風大浪,遇到這種事也不免有些著急,任家一兩兄弟更是臉黑得要滴出墨,而任夫人和任寶珠則是有些茫然的看著家中男人光著急。


    「守一呢?」


    「大哥還沒迴來,不過剛剛讓人送信迴來,說讓我們稍安勿躁,這件事情他會處理。」任守業急急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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