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接聽,聽筒裏傳出了普通話的聲音,是劉小姐,她說:“趕緊下樓,有事。”


    安德烈說:“好啊,好啊。”


    他隻能這樣說,到了這個份上,又是領導,又是人家的地盤,沒有不聽的道理。要求都要下樓,反正不用爬樓梯,在港島,住高層樓房,如果爬樓梯,簡直要命,乘坐電梯,覺得很有意思。


    走廊裏擺著的花,都是真花,在港島,氣候適宜,種花種草的,一般都能養得活。這些花草不值錢,但是,能帶給人好心情。


    二人下樓,見劉小姐和辦公室的黃主任,另外有一個新來的小夥子,站在那裏,見了德誌、安德烈說:“你看,還是弟兄動作快一些,姊妹總是磨磨蹭蹭的。”


    她對小夥子說:“來,阿腳,來,把他們的東西發給他們吧。”


    原來,在阿腳的旁邊,放著兩個大紙箱,裏麵放著禮物。


    阿腳是才到辦公室上班的,他說:“好啊,早點發完,早點休息。”


    德誌一看,發下來的是方便麵,還有火腿腸,再看產地,全是來自日本。德誌想,日本人很厲害,汽車、電器、小發明、小產品都在港島出現,另外,還有這些食品,更是這樣。


    德誌拿了方便麵,還有火腿腸,然後進了電梯,然後按下數字鍵,安德烈也一起上樓,然後進入房間,關上門,然後洗澡睡覺。安德烈還看電視,電視機播放的是廣東話的節目,非常多,任意選擇。安德烈稍微懂得一些粵語,看粵語台比較輕鬆,德誌懂得繁體字,看不懂節目,認得了字,這樣,他不懂的地方,就問問安德烈,他也願意給他解釋。


    安德烈先餓了,然後燒水,打開方便麵,用開水一衝,放進火腿腸,燜了一會兒,然後揭開蓋子,開始吃起來,日本的方便麵還比較好吃,難怪韓國電視劇裏常有吃桶麵的鏡頭,敢情這麵還真不錯。


    看別人吃很想吃,自己吃,也覺得沒意思。


    吃了,洗澡,看電視,新疆發生動『亂』,不知什麽原因,據說有人在策劃,但說不清是什麽組織。還有就是港島的律政司一起交通肇事的案件,和當事人簽訂了風險代理合同,本來受害人沒錢,經過這次代理,克扣了當事人的賠款,結果被當事人投訴,從而卷入一場官司。本來是打官司的,結果成為了被告。


    一打開電視,就有很多各式各樣的問題,人生不是很容易,到處都有坎坷,以前隻是說說而已,現在是真刀真槍,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跳,打開電視機,到處都是爭鬥,慘劇,還有怪事。正常的、正能量的東西,就像鳳『毛』麟角,非常難得。這和內地的電視很不一樣。


    內地的電視節目,隻要涉及到新聞,大部分內地的節目都是正能量,好人好事一籮筐,到處都是高尚的人;而慘劇都發生在國外,外國不好,水深火熱,人們生活痛苦;中國很好,安居樂業,其樂融融,百姓感恩戴德,感謝黨、感謝『政府』、感謝幹部。


    德誌看了這些港島新聞,心裏很是惶恐,加上自己所住的酒店和火葬場很近,每天都有靈車來,再看看新聞,每天都有人非正常死亡,想,港島真是一個中轉站,到上麵的在這裏等候,到下麵的也在這裏。東南西北的,都在中央停留,然後各奔東西,從哪裏來的,到哪裏去。


    他感到這裏真是人生的終點站,考慮到黃金路段的房子非常貴,就在火葬場附近找了房子,連房間都布置得像個棺材,德誌越想越覺得不是味,港島這麽小,為什麽還有那麽多人願意偷渡到這裏,寧願不要身份,不要戶口,寧願啥都不要,也要到港島?


    看來,人人活得有尊嚴,才能顯得她的魅力所在,每個人骨子裏都有著被尊重的渴望。內地再有錢,也沒有尊嚴,這樣的生活也不會吸引人,隻會增加人的煩惱。物質太多,人就煩憂,倒不如簡單的生活,沒有多少欲/望,思想變得更加豐富,倒要好得多。


    電視看了不少慘劇,德誌有些受不了,城市越大,罪惡越大,在這裏生活,需要有良好的素質,也要有較多的金錢,否則過得會很苦。港島是個沒有多少資源的地方,全靠外地運送物資進去,才有吃的,甚至連水都要依靠內地供應。這樣的島嶼,經濟發展離不開內地的支持,也和世界各地保持著密切的關係,否則,港島將變成一座孤島,島上的一兩千萬人將麵臨生存的問題。


    德誌睡著了,電視機還在工作,德誌顧不得許多,可能在車上沒睡好,倒下便睡著,無論安德烈看電視聲音再大,搖滾音樂再激烈,也沒什麽,全是耳旁風,對德誌沒有任何影響。


    早晨起來,德誌看書,然後洗漱,安德烈也起床。昨晚已經說了,早餐等黃主任來了再說。可能有集體活動。


    早餐的事,昨天沒有交代,今天都在樓下等,門口老板娘笑著說:“看看,還是港島好。我們的房子沒事。”


    她說這話是啥意思呢?後來德誌才弄明白,原來是江東的房子出事了,整棟樓房整體傾斜,瀕臨倒塌,查明原因,原來是清理河道,將土堆放在河岸,壓低了地基,影響了樓房承重力,使得整個樓房傾斜,成了亞洲的比薩斜樓。


    港島的包租婆說了這話,頗為得意,她不知道港島的地基非常牢固,建立在磐石之上,而江東的地基全是流沙,加上施工的時候,可能偷工減料,造成傾斜,造成恐慌。


    德誌沒有學建築的意思就在於此,建築是要管很長時間的,一旦建成,就存在很久。一旦算錯,將遺臭萬年,很長時間都抬不起頭,建築物就在那裏,無法掩飾,做好了,大家都不說什麽,覺得理所當然;做得不好,大家就會群起而攻之,畢竟房子在國人的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德誌沒有聽他父親的安排,去學習建築,而是學習法律,建築弄錯了,無法更改,除非拆掉重建,那將是勞民傷財的事。學習法律,如果打起官司來,還有調解和和解的餘地,不存在機械地判決。實際上不會就這樣判決。而是需要雙方做做工作,讓大家都清楚,要達到目的其實有很多手段。


    也就是法官可以和稀泥,大家都有責任,都分擔一些,調解結案,止息紛爭,讓大家都喘口氣,其實,爭來爭去的,最後鬧了個兩敗俱傷。


    雙方都滿意,才能結案,也就不存在上訴的問題。對法官有好處的,就要盡量去做。


    德誌選擇了法律,大概就是這個目的,而且,他的理科成績不太好,工程預決算都是數字,需要付出努力才行,克服對理科的偏見和恐懼,將理科的知識學會,準備先學後用。


    文科對德誌來說不是問題,恰好學習了法律,這個東西非常實用,比曆史、哲學和文學要實在,但是,要想學好法律,必須要有文學的基礎,法律向來都不是孤立的,都需要從各種學科裏汲取營養,壯大自己,自己壯大了,才能顯得整體的壯大,將法律問題用其他非法律的方式來解決,貌似做到了很不錯。


    在樓下等,百無聊賴,德誌轉到門口的鄰舍,看了看櫥櫃玻璃那邊擺放的懷表,心想,這個東西挺好的,過去的電影上常有這個鏡頭,總是拿著懷表數數,然後就開始開炮,像燃放煙花爆竹一般,不到午夜十二點是不會放的。


    午夜放鞭炮,為的是迎接財神爺,其實,財神爺沒有分身術,中國有十幾億人口,怎麽可能在同一時間造訪所有放鞭炮的家庭呢?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就是有很多人相信這事,偏要在那個時間放鞭炮。迎接財神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一種習慣。


    習慣的力量非常巨大,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改變,隻能慢慢地改變,如果貪圖快捷,很快就容易陷入困境,甚至反彈迴去,再想恢複到目前的水準,那將是十分困難的事。


    懷表,德誌想要,因為,參加考試,不準帶手機進考場,為的是避免考試的時候作弊。在當下的學習考試狀況下,作弊成風,不作弊反倒有些另類。在一般的考試中,就有機會作弊。但是,在特殊的考試中,比如國家級的考試,就有可能無法作弊,即便給你一本書,也無法查找到答案的所在位置,在那種情況下,很難得到高分,隻要及格就行。


    但是,德誌看到懷表的價格的確不菲,也不好意思和老板還價,因為在港島,很少有人戴懷表,大多數戴機械表,還有的戴電子表或者石英表,走得最準確的還屬於電子表,當然,石英表也不賴。


    懷表不買,也買不起,就憑昨天發的二百元,恐怕買一隻懷表就所剩無幾了,在這種情況下,隻能精打細算,過完在港島的日子,爭取還能剩下一點錢,留作紀念,說起來,總算到了港島,也不至於太掉底子。


    人們陸陸續續地下樓來,三個一群、兩個一夥,他們在交談,但沒有人高聲歡唿,比較文明。德誌偷眼朝黃主任、劉小姐看了看,他們好像都在例行公事,


    學習不能馬虎,你馬虎一點,就有人鑽空子,隻有在家自己學習,就用不著上班了。但是,在家上班,就需要安排好孩子的接送問題,也不吹牛,還真是一件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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