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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誌聽說小馬很爽快地答應到醫院來給錢,心裏隻犯嘀咕,難道情況有變?難道說小馬良心發現,肯拿錢出來了?


    或者是上帝垂聽了多人的禱告,醫藥費有了著落,不用劉小姐出錢,也不用她去香港辦公室找錢了?


    德誌就在醫院等待小馬。醫院的人來人往,參加體檢的,拍片的,做b超的,等等,都是這樣,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人們對自身的安全越來越重視,身體偶有不適,就喜歡到大醫院,家門口的社區醫療站,已經不能滿足他們的需要,而是眼眶子更高,目標更大。


    看到這些不快樂的人,德誌覺得即便治好了他們身體上的病,也無法讓他們變得快樂。因他們處於憂慮之中,越是憂愁,越是醜陋。於是惡性循環起來。


    小馬的妻子在宣恩城裏賣衣服,可能有點錢,關鍵是看他們願不願意拿出來。德誌想到的更多的,出車禍後他們的態度是怎樣的。


    仔細一琢磨,還真琢磨出不少事兒出來,截至目前,他們總共隻拿了三千元,然後就是一些零打碎敲的費用,比如說車費、買水果的費用,其他沒有額外的開支。


    再說,德誌已經清楚,他們不想拿錢,傷者太多,一旦鬆口,以後就沒辦法收拾。而小馬盡量表現大方,實際上骨子裏透著小氣,他的伎倆被德誌看透,估計讓他出錢非常困難。


    在體檢室,德誌看到布簾子隔斷效果很差,經過門口的人,很容易看到裏麵的婦女,那些坦胸,毫無遮擋地將春光外泄出來,德誌偶爾瞥見,馬上將眼睛邁向別處,然後裝作無事人一般離開,坐在走廊的長凳上。


    腦海裏還是剛才那一幕,不時浮現,想到那些,德誌底下起了反應,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如果德誌清楚這是男女的正常生理心理反應,那麽,對德誌來說,是一種磨難,離開妻子時間一長,就會發現有很多問題,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感到孤單和寂寞。


    醫院在保護患者**方麵的確做得不夠,需要繼續加強,但是,德誌為何不跟自己的眼睛立約?非要看那不該看的東西呢?這個是德誌不該做的啊!


    小馬的電話來了,打斷了德誌的思路,看到醫院漂亮的護士,在眼前飄來飄去的,德誌說他在三號樓三樓走廊。


    說完,就掛了電話。這裏就是交費的地方,難怪人來人往,還有個地方,在一樓,那裏一般收急診費,但是,如果劃價劃了之後,到一樓交費或者三樓交費,都可以。


    很快,小馬找到了德誌,他見了德誌,低頭坐在一邊,說:“我們想辦法了,但是沒有多少起色,今天又東拚西湊了三百元,算是對昨天的補充,不要笑話我們,不要嫌棄太少,我們隻有這個能力了。”


    小馬說完,又紮下頭,不吭聲,德誌看他裝可憐,也不好戳穿,就說:“你的情況,劉小姐知道嗎?”


    “知道,我已經和她打電話說了,她說她是基督徒,盡量賠就行了,實在不行,就算了。看看姚先生怎麽說了,如果按照法律來做,她也沒辦法。”小馬說。


    德誌聽了小馬一番話,心裏非常糾結,劉小姐真會說話,這讓人無法接受,一方麵要德誌要錢,不要放鬆,一方麵又跟小馬這樣說,真是兩麵派,把得罪人的活兒,給德誌來做,好人卻交給她來當。


    真是有意思,不知道下麵的戲該怎樣唱才合適。


    德誌苦笑著說:“哦,哦,原來是這樣,那你把錢交給我吧。”


    德誌懶得去想,總之,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領導不想找肇事司機要錢,但讓德誌去要,領導代表機構表了態,讓底下辦事的卻做了難,不知道這賠款是要還是不要。


    德誌將錢放進錢包,看著蝴蝶一樣的護士飛來飛去,就去收費處交了錢,然後迴來,拿著收據,對小馬說:“這收據,就是你的錢。你要不要。”


    “不要,你們留著,等以後找公司賠款,再說,我沒有單位,也沒辦法報銷,不像你們,有單位,保險公司報不了,可以找單位,單位報了,還可以找保險公司,真是太好了。我們可就慘了。”小馬說。


    德誌說:“算了,你走吧,既然領導說了這話,我就不求證了,但願你還有良心。”


    德誌說了這話,心裏發虛,現在的人,有幾人講良心呢?


    德誌很清楚,放走了小馬,以後就再也不容易找到他了,這就意味著再見到他的時候,要麽是在保險公司,要麽在法庭上。


    小馬當然很高興,見到這樣的苦主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真的很好。要是換成芭比同病房的病友,那就麻煩了,即便病已經痊愈,仍呆在床上,賴在醫院,不願意出院,反正老太太沒事,有的是時間,她完全耗得起,可是肇事者恐怕就沒辦法了,他要找錢,一是為了生活,二是為了擺脫糾纏,避免麻煩,影響自己正常的生活,另外,他還生怕妻子嫌棄他。


    小馬當兵多年,惟一可以炫耀的資本就是曾經是文職軍人,還娶個貌美如花的女人迴家,也算是滿足了。哪怕沒錢,也無所謂,可以重頭再來。


    但是,人們異樣的眼光,還是讓小馬無地自容,甚至有些人開玩笑說:“你搞了那麽多人,就是家產全搭上,也賠不起,不如將你的媳婦賣了,也許還值兩個錢。現在債主上門,意思再明白不過,債主裏麵就有對你媳婦感興趣的。”


    小馬當然緊張,當一個人隻剩下媳婦的時候,媳婦就是他的全部,這小楊一輩子可能就是為了得到這個女人,而事實並非人的想象,小馬現在一無所有,他妻子難道還會與他廝守到白首?恐怕不行。現在的人都很現實,不愛做夢,偶爾做夢,也是噩夢。對於未來加以憧憬和幻想的美夢。


    當一個人窮得隻剩下最後一個寶貝的時候,就格外敏感,也格外勇敢,他絕對會為了生活而去掙紮,盡力爭取。


    德誌看著小馬離開,消失在走廊鏡頭,不知道是兇還是吉,一方麵要對付劉小姐,一方麵要對付小馬,如果劉小姐和小馬聯袂,則德誌再努力也是白費。


    劉小姐骨子裏還是想錢,卻又不想讓外人看出來,展示給外人看的,恰巧是相反的。比如,保姆出門買菜,事先就要先拿錢,拿錢的時候,主人相信她,就會多給,保姆會更賣力更忠誠,不會從菜錢裏扣一些錢,主人不知道,也不會責罰;主人不相信保姆,就開始埋下禍端了,哪怕以後主人再熱情,也無法挽迴保姆的心,最終仍然愛會離棄主人。在走之前,保姆就會拿錢買貴一點的菜,或者偷拿一部分菜錢,買質量差一點的菜,不夠新鮮,但主人總是無可奈何地硬著頭皮吃了。


    這就是不信任的代價。保姆也是人,也要得到別人的尊重,在給保姆一點點錢之後,主人就認為自己了不起,開始瞧不起人,也不願降卑,結果保姆自然會讓主人難過一番,隻要保姆停止工作,主人就會給一筆費用,讓保姆走人,保姆將費用前後加起來,還有平時私自扣下來的菜錢,算來算去,主人仍然吃了虧、打了敗仗。


    小馬走了,德誌趕緊向劉小姐匯報了情況,他做這事完全是憑著良心,不是為了什麽獎勵。既然在醫院處理善後,也是一種工作,就要像做項目那樣把工作給做好。


    劉小姐吩咐德誌準備一份醫療費用的詳單,複印後,最好是彩色的,郵寄給劉小姐,劉小姐再將情況,報告給香港。從而,可以從香港那邊弄錢過來。


    德誌準備了兩手,一是複印的件數,給劉小姐寄一份,剩下兩份,一份備份,作為自己辦公室的檔案;第三份給保險公司,憑此索賠。


    不過,這一切都要等芭比出院後再做打算。


    德誌繼續留在恩施,等芭比出院。在這之前,還得照顧她。每天早晨吃過早餐,就得買一些她感興趣的雜誌或者報紙,給她一份或者幾份文化早餐,她的父母照樣服侍她,她的病友——出車禍賴醫院不出院的老太太,還在病房裏養著,等那倒黴的浙江商人定時交錢,比住在家裏舒服,也比家裏熱鬧。


    德誌又交醫藥費,同樓層的醫生也要了護工費,醫生說:“可以出院了。”


    德誌立馬和江城的劉小姐聯係,說了此事,劉小姐不信,再四詢問,芭比是否痊愈。德誌說:“想要徹底好了,一點傷疤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還需要在家靜養,按時服藥就行了。這是醫生說的。”


    劉小姐這才沒話說,她的意思很明確,為了芭比,寧願再花錢,寧肯讓德誌在恩施照顧她,直到徹底康複了。


    這是明顯地偏袒,一個健康人到了醫院,天天躺著,打點滴,交叉感染也會生病,何況本來就受傷的人呢?抵抗力更差,更容易生病,離開醫院是正確的選擇。


    劉小姐原則上同意了出院的要求,她說:“我會過來接芭比和她爸媽的。你迴去休息一段時間,把屬於你的假期補完,我到的時候,交接完畢,你再離開。”


    德誌心裏納悶,為什麽又改變計劃?以前的計劃是直接去宣恩項目點上班的。這女人,真是變化多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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