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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的虛偽,說好聽點就是含蓄。大家依次洗完手,迴到桌前,開始享用美餐。


    德誌看那最感興趣的菜,那一盤蜂蛹,他們當地人稱它們為蜂兒,也就是說是蜂的兒子的意思。吃蜂兒,好像有報仇的嫌疑,也就是說,村民在勞動過程中,或者在走路時,遇到了蜂子,上來就蟄,也沒有采取什麽措施,為此有喪命的,大家對這些深山裏的殺手格外痛恨,恨不得讓這些殺人蜂早點斷絕。


    德誌看著那些鍋炒的蜂兒,油光發亮,焦香可口,實際是高蛋白的東西,吃起來像蝦米。這在當地是美味兒,可在外地,卻不把它當迴事,甚至難以想象,人們喜歡吃這個。


    吃蜂兒印象很深,德誌覺得這是好事,這也是從事農村發展工作所帶來的好處,至少可以嚐一嚐在城裏無論如何也嚐不到的東西。


    飯後,盛書記帶領德誌他們去山上,那裏最缺水。司機在家裏等著,一邊看電視,一邊嗑瓜子,女人愛嗑瓜子,她也不例外。


    做水利項目,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有沒有水源,沒有水源,做了白做,水池不裝水,裝太陽、月亮和星星,那還不如不做,費時費力費錢,得不償失。


    爬山是個力氣活兒,好在平時經常爬山,就練得比較健壯,走起山路來,比較順當。還有,盛書記喜歡抽煙,在後麵聞著煙味兒,的確不爽。他要帶路,德誌他們跟在後麵,後來德誌受不了,就請他走後麵,隻是用嘴巴來控製前進的方向。


    清塘村三麵環山,一條河水,不知從哪裏流來,流向哪裏,存在很多年了。據說,水源處以前是個油坊,磨油的地方,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有一次夥計們正在磨油,加工到深夜,外麵有一道亮光閃過,夥計們還以為是一道閃電,要下雨了。


    夥計們沒有理會,繼續工作,又是一道光亮閃現,夥計們就是再忙,也呆不住了,他們出來,看看究竟,隻見門口站著一位白衣人,是個女的,像是沒有腳,身上有翅膀,在不停地扇著翅膀,說:“快,快搬家吧,七天後這裏要有一條河流出來。”


    說完,那長翅膀的白衣女人就飛走了。


    大家麵麵相覷,不知所措,夥計趕緊去報告給老板,老板不信,接著又問了兩個夥計,老板才相信。好在夥計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值得信賴,老板就停止了油坊的工作,將東西一點一點地往外搬走,搬到了較高的地方,繼續加工香油。


    隻是石頭砌成的房屋無法搬走,就做放棄處理了。房屋不能搬走,那就不搬走,加工用的工具,能搬的全部搬走,這是老板對神仙的敬畏所致,也是對夥計的信賴使然。


    到了第七天,在油坊處,有一股水從地底下湧出,汩汩的泉水,如同山洪一樣噴湧而出,沿著山腳向遠處奔流。


    洪水過去,形成一條寬闊的河道,長期缺水的地方,竟然成了流動的水庫。


    於是,清塘村由此得名,水源源不斷地流出,直到今天。


    這個傳說,由盛書記說出來,德誌展開聯想,覺得這雖是傳說,寄托了人們的希望,這水究竟怎樣來的,誰都沒法解釋,包括地質學家或者水文學者,都無法給正確的答案。


    在山上往下看,那水碧綠,如同翡翠,沿著山腳伸向遠方。


    盛支書笑了,露出黑色的牙齒,說:“這個組有一個水池,可惜沒有蓋兒,也沒有水管,周圍十幾裏的村民都來這裏挑水吃。”


    德誌說:“那好,帶我們寶寶發飆:總裁,你出局了


    “沒問題。”他說,“就在前麵。”


    果然,沿著小路往上爬,就發現上麵有一口水池,裏麵有水,德誌弄不清楚,明明有水,為什麽還要做水池?


    盛書記看出大家的懷疑,說:“這個水池不夠大家用,容量太小,需要建大一點的水池,在有水的季節,可以將水積攢起來,在沒水的季節來臨的時候,可以供給大家一起吃水。”


    德誌看上去,的確是。看來這個村組缺水還是比較嚴重的。


    到了農戶家,德誌了解到,這個村在以前政府為他們提供了水泥,但是沒人來組織施工,都不願意投工,寧願大家都挑水,也不想做集體的事。


    水泥分到戶,卻沒用下去,索性放在屋角,又不敢公物私用,在屋角睡大覺,誰知時間久了,自然結成了塊,無法再用。村民擔心政府扯皮,也不敢挪動硬化了的水泥,就讓那些水泥包在那裏沉睡。


    德誌心想,既然政府已經做過這個項目,看來這裏還真有需要,不過,政府花了錢,卻沒做好項目,的確有些不妥。


    需要是存在的,條件艱苦,做起項目來,費不少周折,好在沒什麽事,是專業做項目的隊伍,自然要多一些考慮,怎樣將錢花好,讓村民受益。


    村民的確困難,居住在高山,不願離開,或者沒地方可去,隻有山上才是自己的家。哪怕家裏啥都沒有,也深愛著她。


    其實,考察就是走訪,德誌看到這裏的確有需要,村民也願意投工,不像以前政府做項目,問都不問,就把水泥弄來,結果根本沒用上,隻好作罷。


    走完山上,德誌他們下山,同樣,盛書記仍然走在最後,煙霧繚繞,往上飄去,嗆人的煙味兒的確沒有了。


    德誌計劃要住一晚才行,誰知道他們都想迴縣城,不想住在村裏。再說,村裏也沒地方可住。


    人又多,盛書記家又小,人來得少,還可以考慮,人一多,就沒法住。


    盛書記要安排大家吃晚飯,大家都歸心似箭,不想呆在這個地方,盛書記也就沒有勉強大家。龍主任的妹妹還在看電視,聽說盛書記留大家吃晚飯,第一個表示反對,連電視也不看了。


    盛書記說:“大家要走,強留不住,那就不勉強大家了,那就再喝點茶再走吧。期待大家再來我村!”


    餘哥說:“肯定的,那是肯定的。”


    “那就好,那就好!”盛書記說著話,又站起來給大家添水,這就表示要送客了。


    大家都不傻,知道盛書記的意思,其實,想留客就不用添水,不想留客,才會給客人添水。


    大家上了車,在車上談的最多的不是項目,是蜂兒,津津樂道。


    車在一個半小時後,終於到了宣恩縣城,大家很興奮,可是想到晚餐,卻又作難了。


    太陽偏西,菜市場賣菜的差不多都收攤,要想買菜,得抓緊時間。正在想著這事,餘哥的手機響了,在宣恩,開戶是齊老師的名字,但是管理存折的,是餘哥,他自然顯得有實權一些。


    有了權力,說話當然得聽,他就是這樣的人,稍微有一點特殊化,他就不知其可,高興得手都沒地方放。


    餘哥眉飛色舞地說:“好了,晚上龍主任請客,簡直太棒了。”


    大家聽了,心裏略安,真沒想到,用龍主任妹妹的車,還管飯,難得難得,真的很難得。這就是關係,關係的力量很大。在任何一個地方,不知道這個或者不重視這個,都是一種失誤。


    車錢當然要給她的,這是龍主任的心思,即便餘哥不給,龍主任還會想辦法的,他不是隻會教苗語的六聲調。


    他會想辦法報銷的,或者餐費、或者油費,都有出路。正在這時候,龍主任突然出現,站在門口,看到車到了,他就招手,德誌他們下車,然後上前打招唿。


    龍主任早就安排好了,他說:“到另外一個地方去。”


    “客隨主便。”德誌說。


    然後,他們沒有開車,直接到了另一個地方,那地方對德誌來說,是個陌生的地方,龍主任常來的,竟然是廢棄的電影院二樓,以前是放電影的房間,現在改成了餐廳。看樣子以前這裏是個好地方。


    現在卻荒蕪了。


    不過,老電影院的位置很好,不愁沒人,來了,走了,買東西,或者辦事,都有不少人來來往往。


    老電影院的放映場已經被分割了很多塊,分給了原放映場的員工,這樣,員工分得了房子,雖然像鴿子籠,這些鴿子籠是他們的一輩子得到的東西。


    看不見的錢,誰多誰少,誰都不知道,有多少房子,眼見為實。


    下崗職工,沒了別的指望,隻有憑借這點財產,靠著這點固定財產來開飯館,或者住宿。


    這樣,就能讓固定的資產,可以增值,可以養家糊口。


    龍主任常來這裏吃飯,不是因為照顧下崗職工,而是下崗職工做的飯菜很香,很實在,吃起來比較舒服。


    大家都很累,跑了一天,到了老電影院食堂,是比較舒服的。


    大家飯量很大,喝酒都免了,喝酒之後,就懶得吃飯,加上芭比在場,還有餘哥和尹懋,大都是比較愛打小報告的,小心謹慎點才能保證平安無事。


    飯後,龍主任問:“今天還順利嗎?”


    “順利。”


    “車開得怎麽樣?”


    “還行。”餘哥搶話說。


    “過了收費站沒有?”


    “過了,還收費了。”


    “收費?以前不是不收費嗎?”


    “不收費是從山上走,收費的是從隧洞裏走的。”


    “哦,你們從哪裏走的?”


    “從隧洞走,要方便得多,不過,願意出點錢,也要圖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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