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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過了高難度的路,再走平緩的路,顯得格外輕鬆。,在半山坡上,有一條水溝,越往上走,水溝由大變小,由寬變窄。隻是水溝裏沒有水。


    山坡的底下,是一條巨大的山溝,但不是深不見底。


    山溝在兩座山之間,緩緩地上升,隨著德誌他們的腳步的升高而升高,兩座山之間,正好可以種莊稼,村民也這麽想,低頭一看,德誌還真發現了有人在下麵耕地。看是看到有人,是誰,卻不知道。


    盧支書顯然沒有跟那人打招唿的打算,那人戴著草帽,雖不是夏天,這個習慣仍然保留,遮住了臉,也阻擋了和山坡上的對話。


    三人邊說話邊走路,不知不覺就到了水源處。


    盧支書介紹說:“剛才路邊的水溝,是以前村生產隊的灌溉渠,那是以前搞大集體的時候修建的,現在已經荒廢不用了。”


    德誌聽完介紹,突然想起剛才看到的路邊的水溝,底下沒有,高頭卻有,原來水流到下邊的時候,已經轉向,沒有人管理,沒有人維修,那水是極靈活的,見縫插針,到處都可以流。


    說紅田村沒水,那是現在,若說過去,水是相當多的。


    看到了水源,德誌發現那水量較大,周圍長滿了水草,還有不少綠色的植被,德誌叫不上名字來,看上去鬱鬱蔥蔥的,非常繁茂。


    這麽一塊好地方,如果好好利用,紅田村可以修建度假村、遊泳池、挖魚塘,高山養魚,可是好得無比的事。可惜了,這些隻是停留在幻想階段。


    五組組長在家等候了,見到他們,趕緊迎上來,請德誌他們到他家,然後沏茶。


    德誌說:“不用麻煩了。我們帶的有水。”


    “這兩位是……?”組長問。


    “哦,我來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慈善基金會的,來幫助我們村解決飲水困難的。這位姓姚,這位姓尹,你直接稱唿他們為姚先生、尹先生就行。”盧支書說。


    “哦,歡迎,歡迎。我們正需要飲水項目。正是來得及時。我是這個組的小組長,也姓姚。”組長致歡迎詞,然後自我介紹。


    德誌明白了,這位姚組長不簡單,看樣子是在外闖蕩過的人,有些見識,一點都不緊張,這個在閉塞的山村裏,的確是不錯的人。


    德誌經曆頗多,見人不少,什麽人,隻要一開口,就知道個大概,細枝末節,以後再逐步了解。


    “姚組長,認識你非常高興,在這麽偏僻的地方住,為老百姓服務,真的不簡單,向你學習。”尹懋說。


    “不要這樣。這裏是我的家,我也打過工,外麵再好,也沒有我家好。在這裏住,有安全感,大城市裏再好,也不是我的家。早晚還是要迴來的。我先走在前麵,在家好好幹幾年,等有了成績,再接我老婆迴來,結束兩地分居的生活。”姚組長說。


    姚組長的家和大多數紅田村村民的家差不多,不過,在大山溝裏,這個地方更加安靜,隻有鳥在婉轉地啼叫,聲音在山溝裏迴響。


    姚組長還是給他們沏茶,用的是一次性的塑料杯,德誌知道這是他們侗族人的禮儀,來客先敬一杯茶,不管是紙杯、塑料杯還是瓷杯、玻璃杯,不在乎用什麽來裝茶,在乎是否尊敬客人,是否在獻茶的同時也獻給客人一份情、一顆心。


    看得出來,姚組長非常感謝他們的到來。政府做項目,最常去的是二組、三組那些通公路的地方,小車能到,就方便參觀,也就有了政績,好向上麵邀功請賞。像這五組,恰在大山溝裏,三麵環山,一麵可以走出大山,可惜


    特別是那些養尊處優的官員,更是如此。


    姚組長說他老婆在深圳打工,他在家帶孩子,孩子上初一了,每個星期迴家一次。


    他兒子迴來,他就做一頓好吃的,給孩子解解饞,現在孩子處於發育期,正需要營養的時候,不能耽誤,要不是這樣,他寧願趁年輕多打幾年工,攢點錢好給孩子準備以後考大學用。


    從村裏走出一個大學生,不是很容易的。這裏太偏僻,孩子從小上學的條件差,沒有老師,沒有的東西太多,按照教學大綱的要求,一般都達不到。像美術、音樂課,一般都不上,沒有老師教,就是孩子想學,沒有人教,也是白搭。


    姚組長吃了沒文化的虧,在深圳打工,沒有一技之長,或者沒有文憑,隻能做普通工,工資最低,工作時間最長,想跳槽都沒多少競爭力。深圳的人多得很,一份工作,競相壓價,廉價勞動力太多了,沒有文憑或者技術的人,隻有付出辛苦了。


    姚組長吃了這個虧,就決心不讓他的下一代重蹈覆轍,再去吃沒文化的虧。


    孩子上到小學四年級就要下山去了。


    他就從深圳辭工迴來,一方麵在家種田,一方麵照顧他的兒子,一舉兩得,爭取讀好書,考好學校,將來跳出農門,在大城市工作,拿高工資。


    抱著這樣的信念,他們夫妻兩個集中精力來幫助他們的兒子。在紅田村,沒有什麽收入,惟獨靠他老婆打工,才能攢點錢,將來辦大事。


    這次德誌他們來,可以說是雪裏送炭。若說修建水池,他們也修得起,隻是需要投入將近半年的工資收入,他們有些舍不得。遇到這樣的好事,隻需要投義務工,什麽都不需要,一切都是基金會負責。


    姚組長非常開心。


    盧支書問:“你們夫妻長期兩地分居,怎麽受得了?”


    “對啊,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尹懋補充了一句。


    “這個事,就不討論了。這屬於我的**。”姚組長說。


    德誌比較佩服姚組長,竟然懂得**權的保護,隨便打探人家**是不禮貌的,但是在中國卻再正常不過了。


    盧支書說:“算了,不說就算了。你要小心,別以權謀私,利用工作的機會,大麵積地接觸村婦,別被留在家裏的村婦給勾引了,小心弟妹迴來收拾你。”


    “放心吧,書記大哥,啥時候走桃花運還好了,哪裏就憋不過,非要兔子就吃窩邊草不可呢?”姚組長急了,趕緊為自己辯護。


    “你看你,急了吧?不打自招了,誰說你吃了窩邊草?不吃窩邊草,意思是吃山那邊的草了,對吧?”盧支書追問道。


    “書記,今天是來調查我的風流韻事來的是吧?實話告訴你,我沒有風流韻事,我隻有老實種地、老實當好組長、老實照顧家人的事,不信可以到附近鄰舍中調查。”姚組長說。


    “不信不行,這個山窩裏,非常隱蔽,做壞事,人不知,天知道。你一個壯年男人在家,照顧家人,是因你適合在家照顧家人,弟妹就馬虎些,屬於事業型的女人,你適合做奶爸,在家帶孩子。按說,一般情況下女人在家的多,男的在外麵打工的多,你家剛好相反,看來你們家是男主內、女主外的。你更適合在家工作,弟妹適合在外麵打拚。”盧支書說。


    “對,我們家是完全的男女平等的家庭,凡事都商量著來,比如,在深圳男人找工作比較難,而女人找工作相對來說要容易些。我到處碰壁,高不成低不就的,真的麻煩。隻好和我老婆商量,我先迴來,照顧孩子,她以後再說。等我把家庭建設搞好了,孩子考大學考出去了,我們老倆口可以在這裏生活到最後。”姚組長說。


    “這個打算也挺好。不知道會不會達到目標。”德誌說。


    “這個不難。現在考大學不是難事,隻要有錢就可能上一所大學。”尹懋說。


    “其實,我也不希望孩子能上北大或者清華,隻上一般的學校,學一門技術就行。將來他不後悔,我們不後悔,大家都高興。”姚組長說。


    德誌觀察到姚組長長得是男人樣子,可性格卻像女人,難怪盧支書貶損他,說他適合做婦女工作呢。


    姚組長外強內斂,性格比較溫柔,他適合做奶爸。喝了一會茶,聊了一會,尹懋掏出筆記本記了一些要點。德誌一看,他記了,不給他看,怎麽辦?


    德誌不想馬上記,他擔心都拿出筆記本,會給姚組長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這樣做記錄,有點像是公安局來調查的,但姚組長並沒有卷入什麽案子。


    德誌的想法得到印證,尹懋本身長得較,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的時候,更是一臉嚴肅,不了解的人,猛一看,還真的以為發生了大事。r


    尹懋記完了,合上本子,放進包裏。盧支書問:“你這裏有沒有水源?”


    “有啊!”姚組長說。


    “有啊!有,水量還可以。”姚組長說。


    “那帶我們去看看。”盧支書言道。


    “好,請跟我來。”姚組長說,起身,帶著德誌、尹懋和盧支書向山上爬去。


    在離他家不遠的地方,恰好有一口小水坑,水坑裏插著兩條黑色的水管,德誌一看就明白,這裏就是他們的水池了。


    德誌見到這樣的劣質水管,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從根本上說,有些村民還是比較有需要的,有的條件還行,但沒有衛生的意識,總覺得水管是易耗品,買個一般的,用個兩三年就足夠了。


    實際上,劣質水管最多用一年,經過一夏的暴曬,一冬的冰凍,這水管的死期就不遠了。


    仔細算一筆賬,花買兩條劣質水管可以買同一長度的一條優質水管,使用壽命截然不同,優質水管如果管理得好,最少可以用十年。


    德誌很想對姚組長說,希望他能改變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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