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觀達咳了幾聲,張了張嘴,想說話,卻被血嗆到。


    “祖父,你別說了。先吃顆『藥』吧,勉強說話你的身體受不了的。”元薇看到這狀況,知道救不活了,隻能給了他一顆普通的丹『藥』緩解他的痛苦。


    沈觀達吃了丹『藥』,閉上眼睛,轉頭就睡著了。


    元薇問洛姬,“怎麽迴事?祖父他有金丹圓滿的修為,怎麽會傷成這樣?”


    “這,這都怪我。”洛姬捂著臉哭了起來。


    元薇有些煩躁,“先別哭,把事情的始未告訴我。”


    洛姬這才斷斷續續地講事情講明白。


    原來,沈觀達為了延緩洛姬衰老,去中番和沃原邊境處的語魔草原尋找靈植竊命花。


    竊命花隻有語魔草原有,也隻能生長在那裏,而且六十年一開花。


    沈觀達有一次無意間遇到一朵,便給洛姬吃了,讓她的容貌一直維持在二十歲。


    但是,一朵竊命花隻能維持大約六十年的容貌。


    看著一看看老去的洛姬,沈觀達又想起了竊命花,便再次踏上了去往語魔草原的路。


    語魔草原妖獸泛濫,極其危險。那裏隻有神佑的牧民能夠生存,他們的特殊信仰能夠保佑他們不被妖獸侵害。


    那裏的珍稀妖獸和靈植引得無數修真者前往。


    沈觀達隻是個普通的修真者。他依靠記憶尋找到竊命花的位置,沒想到真的被他找到了竊命花。


    可是好運沒有維持到他摘到竊命花。有一個獵團和他搶竊命花。


    那個獵團的人都穿著繡有黃『色』菊花的皮甲。他們隻稱為拜菊獵團。


    那些人狠狠地羞辱了沈觀達一番,然後封了他的丹田,廢了他的修為,說什麽他們拜花獵團慈悲為懷,不殺生。


    被廢為修為的沈觀達就被他們丟在了妖獸橫行的語魔草原。


    沈觀達死裏逃生,拚著一口氣迴到了洛城,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快油盡燈枯。


    他受傷已經有半年了。


    洛姬花了所有的錢給沈觀達續命,最後連賣吃的錢都沒有。


    為了保命她不得不出去跳舞,有的時候還不得不出賣身體。但這話洛姬說得很小聲,似乎沈觀達聽到。


    元薇有些不理解地問:“你就真的這麽愛我祖父嗎?你剛剛跟著她的時候還很年輕,你的歲數甚至都比我大不了兩歲。他從始至終都隻是個老頭子。”


    洛姬抿了抿唇說:“愛不在於年齡,也不在於外貌。


    我介入了你祖母和你祖父的家庭,說愛似乎有些不要臉。


    但是,是他救我出水火。我隻是個人盡可夫的舞女而已。是觀達替我贖了身。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決定隻要他不拋棄我,我就跟定他,不論他老成什麽樣。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根本不在乎他的容貌,他的年紀。”


    “我沒有資格評判你和祖父的感情。隻是我有些不理解而已。”元薇說,“我一直以為你隻是無力反抗,才會跟著祖父,真沒想到你對他用情之深至此。他變成這樣模樣了,你還能夠不離不棄。”


    洛姬握著沈觀達的手,拍了拍,說:“我先給他熬粥和『藥』,等他醒來就可以吃。你的『藥』可以治好他嗎?”


    元薇搖頭,“我的丹『藥』沒有用。他沒有幾天了,我隻能夠舒緩他的痛苦而已。”


    “大夫也是這麽說的。”洛姬在灶台後生火。


    元薇說:“我來吧。”


    “這怎麽好勞煩大小姐呢。”洛姬拘謹地搓了搓手。


    元薇說:“沒事的。”


    元薇隻是看過別人燒火,沒想到燒火還需要一些技巧。


    她突然相信她失去的四靈根。如果她還是四靈根,隨隨便便就能夠『操』縱火焰。


    洛姬把米和水悶到鍋中,在一旁弄起了『藥』,那模樣很是憔悴。


    她的身子很虛,隨時都有可能暈倒。


    元薇見狀,說道:“去我那裏吧,我給你們找兩個婢女。”


    洛姬沒有說話。元薇是沈觀達的孫女,她能夠完全可以作主。說到底她隻是沈觀達買來的舞女罷了。


    元薇出去了一會兒,就迴來了,她說:“你收拾一下,我們走吧。”


    洛姬往灶裏添了柴,說:“待我為觀達煮好這碗粥吧。”


    “隨你。”元薇聽著『藥』罐和鍋中發出布魯布魯的聲音,覺得這屋子死氣沉沉的。


    洛姬說:“你難道不怪我勾引了你祖父,害他變成這樣嗎?”


    “當然不。”元薇說,“你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怪你做什麽。這是祖父自己的選擇,後果他應當承擔。”


    “大小姐,你不像沈家人。”


    “怎麽說?”


    洛姬說:“我在沈家呆了一段日子,發現大家都很浮躁,而你的身上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就時候,我覺得你就像我們中番的佛修士。”


    “我就當你在誇我吧。”元薇笑了笑。


    “你可真年輕,真美啊。”洛姬看著元薇,“多我第一次見你到現在過去一百多年了。而你的模樣似乎從未變過。”


    “我修為高一些而已。”元薇很不在意地說。


    洛姬查看了一下『藥』罐,蓋子燙到手,她捏了一下耳垂,又鑽到灶台後頭去了。


    粥和『藥』都熬好了,沈觀達還在睡。洛姬就像粥和『藥』放到陶罐中,然後,收拾了一個小包裹。


    元薇不由地歎息,祖父放著沈家的好日子不過,把自己搞成這樣,真是糊塗。


    元薇用馬車將洛姬和沈觀達帶到了她的住處。


    洛姬沒有看華麗的庭苑一眼,那雙眼睛一直在沈觀達的身上,背著小包裹,抱著陶罐,一臉地謹慎。


    殘酷的生活將她曾經的嬌俏消磨盡了,留下的隻有對未來的恐懼和不安。


    沒有了沈觀達,她該何去何從。


    元薇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和婢女,對洛姬說道:“我要出去一下。你有什麽需要的,就和她們說,不必拘謹。”


    “好的,謝謝大小姐。”洛姬的目中盡是不安。


    等到元薇走後,洛姬並有使用婢女,也沒有說話,隻是抱著陶罐守在沈觀達的身邊。


    這些年,沈觀達將她像金絲雀似的養著,讓她幾乎忘記了外頭的殘酷。


    這半年來,洛姬又嚐到了年幼時那個迫不得已,身不由已的滋味。


    眼淚不爭氣地從眼眶流落,她從始至終都隻是個卑賤的舞女。


    如果有來生,她不奢望大富大貴,她隻求有一個正常的家庭、正常的父母、正常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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