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化忠看著父親笑了,他笑得更歡,還極詭異。他咧著嘴說:“父親,我掙的錢您花得挺舒服的,這洛姬想必也是花錢買來的。是我給您太多錢,才會如此。罷了,以前給您的就算了。此後,兒子便不孝敬您了。您不尊重祖宗,兒子也沒辦法尊重您。”


    聽完這話,老太爺的表情僵硬了,臉『色』比吃/屎了還難看。


    “你威脅我!”老太爺暴跳如雷。


    沈化忠找到了對方的弱點,把握了主動權,開始得意悠哉起來,“父親,是您先威脅我們,說要休了母親。”


    老太爺不言語,整個人僵直了,恨不得現在就把這逆子打死。


    直到這時,二房三房的人才進入正堂。他們都是依附長房的蛀蟲,無法承受老太爺和大老爺的怒火,誰也惹不起,隻能見風使舵。


    之前他們都不敢進來,直到事情有轉機,才緩緩入內。


    二老爺沈化孝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靠近老太爺,勸說道:“父親,大哥這麽說是為了母親,畢竟母親辛苦把我們養大。她的功勞不可埋沒。這中番女子年輕,尚未生養,將她抬為平妻,實在不妥。”


    “是啊是啊。”三老爺附和,“父親,您先抬她為貴妾,待到她有所出,再議也不遲啊。”


    二老爺靠近沈化忠說:“大哥,您看老三的建議如何?妥否?”


    沈化忠不說話,就算是默認了。


    老太爺是長輩,不願意先低頭,隻是黑著臉,一想到剛剛兒子威脅自己,就十分不快,恨不能把這逆子打出沈家,可惜沈家還需要他掙錢,有錢才能夠活得瀟灑。


    老太爺暗忖,現在不抬平妻,就不抬,以後有機會悄悄弄死了那老『婦』,直接抬為嫡妻,看你還敢多說一句。


    沈化忠看向老夫人,小心安慰,“母親,父親執『迷』不悟,想讓他趕走這女人怕是萬萬不能了。現下斷了他抬平妻的念頭,您看可否?”


    老夫人憤怒之餘更多的是悲傷,她有些乏力,揮了揮手說:“便這樣吧。”


    在眾仆的擁簇下,老夫人迴空華苑去了。


    那個不要臉的老頭子擁了洛姬,也迴去睡了。


    吵吵嚷嚷的正堂總算真的安靜下來,隻有幾個仆人擦洗著羅四留下的血跡。


    各房也都迴了自己的地盤。


    大老爺沈化忠支開了所有人,親自送元薇迴戀梧齋。


    父女二人沉默了一路,直到進入戀梧齋,沈化忠才開口打破沉悶的氣氛。


    “女兒,”他說,“為了你祖母我不得不這麽做。”


    “嗯。”元薇懶得和他多說,她深知父親的為人既想賣身又想立牌坊。衝他挾恩求報,讓母親嫁給他,便能看出此人的品質。


    沈化忠輕歎一聲,“看來你真的生氣了。”


    “不敢。”元薇對這個父親很久以前就失望了,現在更加寒心,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渾身不適。


    沈化忠似是沒注意到元薇的冷漠,繼續說道:“我知道羅四是你祖母的人,若是這麽問下去,隻會讓你祖母難堪。你祖父帶了那樣的女人來,還要抬平妻,你祖母耍些手段情有可原。想必你是能理解我們長輩的。”


    “嗯。”


    “哎……你雖不是我的……”沈化忠停了好一會兒才說,“薇兒,落雲山莊的事情我知道了,是你母親的錯。”


    “嗯?”元薇看向沈化忠,本以為他會裝傻,沒想到他會拿出來說,“父親覺得母親錯在哪裏?”


    “繼母不好當。”沈化忠說,“我知道她不喜歡你,隻是沒想到她會趁我不在,將你賣掉。幸好你平安迴來。不然,我一定會自責的。”


    “父親不必自責。”


    “落雲山莊是個魔窟,賣到那裏的人不可能活著出來,薇兒你是如何迴來的?”沈化忠眼冒金光,原本略顯哀傷的聲音中攜帶了某種異樣的激動。


    元薇冷笑,原來這才是他今日來獨自與她談話的理由。果然沈家人都無『藥』可救。


    “父親覺得女兒是怎樣逃離的?”


    沈化忠捏著手問道:“是不是你母親給你留下了某種法器,可以藏身的法器?”


    “嗬嗬……”元薇幹笑了兩聲,“父親您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藏身法器啊,那種極品仙器仙山宗門都不一定有,我怎麽會有。而且這些年我身上的法器全都被你們拿走了,隻剩下一件下等寶器雙環鞭。我身上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壓榨的東西了。”


    沈化忠紅了臉,“你知道父親不是這個意思。”


    “嗯。”元薇說,“父親真想知道女兒是如何死裏逃生的嗎?”


    “如何?”


    “我受了七十二道酷刑,他們以為我死了,就將我丟到『亂』葬崗,誰知我命大,不但沒死,還得以築基。我在『亂』葬崗突破,沒有護法,沒有丹『藥』。在十死無生的情況下,偷來了『性』命。”


    “這……”沈化忠整個人僵住了,“你受苦了。”


    “父親是要為我做主嗎?”


    沈化忠的臉『色』十分難看,囁嚅道:“女兒,你知道王家的勢力。他們家族元嬰大能就有三個,我們沈家是惹不起的。”


    元薇笑笑,看著她父親窘迫的表情,覺得很好玩,“父親不必向女兒解釋。”


    “你和你母親真像啊……”沈化忠流『露』出沒落的神『色』。


    元薇對此無感,畢竟受了那樣的折磨,若是再多愁善感那就太可笑了。


    沒有什麽比切身體會極致的酷刑,徹骨的疼痛更能觸動靈魂。


    沈化忠說:“這些年我常年在外行商,沒有教導你修煉,害得你一直無法築基。之後,我會教你心法,助你修煉,讓你早日結丹。”


    “結丹啊……”元薇又笑了,“父親,您想得挺久遠,茂弟在仙山修煉了七年才成功結丹。築基期的心法母親很早以前就教過我了,隻可惜母親死了,連我築基都沒能看到。父親,本來我們沈家也是有元嬰大能的,母親的修為那樣高……”


    沈化忠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目光閃爍,撇過頭說:“既然你有心法能夠修煉就好了。禁足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你可以隨意出入。”


    “嗯。”


    元薇看著沈化忠匆匆離去的背影,覺得很可笑,他不但挾恩求報,還忘恩負義,真是夠薄情寡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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