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孔昭忍不住在行宮外麵怒斥,發泄著自己心中的不滿。


    而這些話,自然也落在了一同前來的徐州城百姓耳朵裏麵,他們臉上也寫滿了不可思議。


    有些反應快的,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們這些人,似乎是被大明給拋棄了,被太子朱慈烺給拋棄了。


    他們好像,沒有任何的活路了。


    可是不應該啊,原本以為太子殿下進城,他們徐州就穩了,闖賊那些太子殿下的手下敗將,拿什麽和太子殿下鬥?


    肯定是沒有任何機會的。


    即便在早些時候,闖賊的炮彈將他們的房屋全部給炸毀,他們也沒有懷疑過這一點,在他們的眼中,太子殿下一定會出手的,這一幕,很有可能也在太子殿下的掌握之中!


    後來實在是頂不住了,所以才想著來行宮求太子殿下,希望太子殿下能夠早一點出手,這樣他們能活下去的人,就會更多。


    但是他們沒想到,他們一直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壓根就沒有出現在徐州城。


    來的隻是一個空殼而已。


    而且按照這位劉將軍的說法,太子殿下也不會來了,太子殿下不來,也沒有準備任何的後手。


    這個結果,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


    為什麽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為什麽啊?


    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會被太子殿下拋棄啊!


    “哈哈哈,什麽聖人?太子殿下是什麽聖人?”


    “不是說太子殿下是聖人?你們見過將上百萬百姓當做芻狗的聖人嗎?”


    有人不住的哭訴道。


    “哈哈哈,還以為真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還以為真是什麽天下無敵的人物,其實也很普通嘛!”


    “不過論殘忍無情,這位太子爺倒是一點都不普通。”


    “虧我還在家裏麵供奉了太子殿下的塑像,這塑像被李自成的炮火給毀掉的時候,我心裏還一陣的難受,但是現在看來,有什麽值得難受的,大可以釋懷!”


    “………………”


    這些人心中的信念似乎一瞬間崩塌了,他們以前有多相信太子殿下,在太子殿下身上寄下了多少希望,現在就有多憎恨太子殿下。


    就有多希望朱慈烺去死。


    “哈哈哈,這樣的太子,這樣的大明,咱們還有什麽效忠的必要?難怪大明會落到這樣的地步,有這樣的太子,滅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張部堂,劉將軍,咱們要不打開城門?讓李自成進來,李自成就算再狠毒,也不會屠城吧?”


    張國維臉色也變得無比的蒼白,這樣的情況,是他一開始沒有想到的。


    現在即便是聰慧如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其實也不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辦,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該做怎樣的選擇。


    他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是怎麽想的,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信任太子殿下。


    而這個時候,劉孔昭也大聲說道:“部堂大人!開城投降吧!太子殿下既然待我們不仁,我們又何苦守著什麽道德底線?”


    “投了李自成吧!”


    張國維閉上雙眼,滿臉痛苦,他現在必須做出選擇,這個選擇,關乎他個人的前途命運。


    更重要的,是他關乎著徐州城百萬軍民的前途命運。


    實在是太過沉重,所以他很難做出抉擇。


    他迴想起在南京時候,見到太子殿下的場景。


    當時的太子殿下有著一副絕美的姿容,光是看著太子殿下的麵容,他都忍不住感慨一句,有些人真的是天生就該做上位者。


    他原本以為太子殿下高高在上如同神隻一般的人物,很難接近,無比威嚴,但是接觸下來,他發現其實並不是這個樣子。


    太子殿下到南京之後,做了許多的安排,提拔了很多人,也讓很多人丟掉了頭上的帽子。


    也有很多人得到了重用。


    他張國維,就是被重用的其中一個。


    當時他和太子見麵的時候,太子殿下對他的態度,完全就不是一個君臣的態度,而是學生對老師的態度。


    那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在麵對他的時候,是執弟子之禮的。


    太子殿下對他的態度,可以說是好到了極點,在太子殿下的眼中,他張國維成了國之柱石,像是他張國維對大明天下極為重要一般。


    而且殿下對他的重視,不僅僅是體現在言語上,知道他有老母親,也給予了他老母親許多的禮物和關照。


    這是他始料不及的,但就是因為這種種原因,他對這位太子爺的崇敬,是愈發的多了。


    他覺得太子殿下,是真的能夠挽狂瀾於既倒的。


    太子殿下給了他足夠的尊重,他這個兵部尚書,其實隻是虛銜,是陛下為了讓他南下募兵給的掛職,但是太子殿下來了之後,他這個掛職,其實已經變成了實權。


    這樣的恩情,他也難以迴報。


    後來太子殿下種出土豆,讓整個南直隸的百姓,在半年的時間裏麵,再也沒有了饑饉的擔憂。


    甚至太子殿下擔心老百姓吃苦,被那些奸商和貪官欺壓,為了讓糧食的價格不下跌,做了一係列舉措,等同於讓南直隸的老百姓以實物交稅。


    這樣仁心的太子殿下,當真會做出放棄整個徐州城的事情嗎?


    張國維忍不住想。


    躑躅了良久,張國維還是選擇遵從本心。


    他認識的那個太子殿下,雖然同樣有些殘暴,但是他那些殘暴,都是對敵人的。


    對百姓,對自己人,太子殿下從來都沒有過殘暴,都是仁心。


    他認識的太子殿下,不可能一聲招唿都不打,就將徐州城的百萬人給放棄的!


    張國維選擇相信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自有其想法,不過本官相信,太子殿下是絕對不可能放棄徐州城的。”張國維沉聲說道。


    吳遠之看著眼前的張國維,心道果然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徐州這一劫難要是能夠度過,這位張部堂的前途不可限量。


    劉孔昭聽到這話,頓時一陣好笑,張部堂是個好人啊,隻是到底是讀書人,有些過於迂腐了。


    都這樣了,他竟然還相信太子殿下?


    這不是迂腐,簡直就是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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