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亮看著眼前有十丈寬的豁口,自然認為這件事已經穩了。


    這麽寬的豁口,比城牆還寬,從這裏進去,比從城牆進入還要方便得多。


    隻要進入城內,那守城方的地理優勢,就會瞬間消失不見。


    “不得不說,這些守軍還算是勇猛,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依舊沒有放棄。”穀可成笑著說道。


    雖然是在誇獎,但是他的眼神之中,卻是充滿了鄙夷。


    嗬嗬,拚命作戰也就這個樣子,垃圾就是垃圾,再怎麽拚命,也翻不出什麽風浪。


    這不,除了在那豁口內外擺放了幾千上萬的屍體,還能有什麽作為?


    “哈哈哈,原本以為還有三兩天才能攻下武昌城,但是現在看來,今天就可以攻破武昌!我也不知道是咱們大順軍太弱,還是這麽明軍過於垃圾。”


    “梭哈了吧!直接一戰定乾坤!”


    劉芳亮敏銳的判斷出這是一次機會,敵人已經到了最艱難的時候,他要加一把烈火,徹底摧毀這些明軍的鬥誌!


    穀可成連連稱是,前去部署作戰了。


    依舊讓部分士卒通過雲梯去牽製城牆上的明軍,其他大部分士卒,都朝著那十丈之寬的豁口而去。


    明軍在這豁口處的壓力,瞬間飆升!


    幾乎在第一時間,明軍就被衝的七零八落,差點就穩不住陣腳了!


    要不是左良玉在盡力維持,說不定這一衝,就能直接將明軍衝到潰散。


    但越來越多的傷亡,也讓這些士卒的心緒,愈發失控。


    憑什麽啊?到底是憑什麽啊?


    “大哥!憑什麽啊?憑什麽他們在那裏吃肉,咱們的兄弟,就得用人命來填這個窟窿?”


    “莫非他們是明軍,咱們就不是明軍了?而且他們在今年,都還是叛賊啊,大哥,你說為什麽?為什麽?!”


    顯然,這些人還在繼續吃肉,嚴重刺激到了在場的士卒。


    左良玉沉聲說道:“他們吃肉,自然有他們能吃肉的理由!我隻知道,如果你們不頂上去,你們很快就要死了,就沒工夫講這些了。”


    “可是大哥,咱們就算頂上去,也是一個死啊,咱們和闖賊打的了這麽多年的交道,他們現在有多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根本就不可能是對手!”


    “我算是看明白了,在王浩的眼裏,咱們都是外人,就算死了也無所謂,前幾天在大江上是,這次讓我們堵這個窟窿也是!”


    “他們對我們不仁,也不要怪我們不義了。”


    說罷,這些原本打算去繼續作戰的士卒,就再也不想去了,紛紛往後退去,甚至那些原本在戰場的士卒,也有一部分撤了迴來。


    左良玉知道如果讓情緒這麽蔓延下去,想要支撐到陷陣營準備好,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必須阻止這一切,於是他怒罵道:“不需要你們支撐多久!隻要堅持一炷香的時間,在這一炷香的時間裏麵,讓這些闖賊,到不了那裏!”


    說到這,左良玉在這處轉角,畫了一條線。


    “之後就沒有你們的事情了!你們就可以看著我大明,如何打贏這一場仗!”


    左良玉這話說完之後,在場的人的情緒,稍微有了一絲絲好轉。


    如果隻是堅持一炷香的時間的話,那就不是什麽大問題,做起來不能說輕鬆,隻能說是非常輕鬆。


    大不了就是多損失一些人而已。


    隻是他們這麽做了之後,武昌城,真的能打贏這一場仗嗎?


    憑什麽呢?難道就憑王浩手底下的垃圾嗎?他們或許垃圾,但王浩手底下的那些人,有可能比他們更垃圾。


    “去吧!一炷香之內,我左良玉也會隨你們一同在這,不會退迴這一條線,但是如果要人試圖退迴這一條線,那就別怪我左良玉不顧袍澤之情誼,將你們當場鎮殺於此了!”


    “楊參將,勞煩你親自在這督戰!一炷香,隻要一炷香!”


    楊參將點了點頭,要是以往,他對這位左良玉,還是頗為不齒的,但是現在,他承認,這左良玉好像有向大丈夫轉變的嫌疑。


    那就聽他的。


    那些士卒無可奈何,隻能不斷向前,去填補那個窟窿,那處豁口,已經是擺滿了屍體,雙方在這,起碼留下了近兩萬具屍體。


    甚至到了最後,都需要先將屍體扒開,才有作戰的空間。


    明軍依舊是節節敗退,豁口已經徹底被占領,無數闖賊歡唿著穿過那處豁口,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眼神之中滿是癲狂。


    現在,在他們的眼裏,武昌城就是一隻肥羊,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吃掉這些肥羊。


    這裏麵的女人!金銀財寶!還有明軍帶來的糧食,都會是他們的。


    想到即將發財,所以他們癲狂,這一刻,這些闖賊的戰鬥力,又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他們隻需要穿過此處,就能到達城內,就能得到他們想要得到的一切。


    甚至負責指揮此次作戰的劉汝魁,也直接親自下場,拿著刀的瘋狂殺敵,明軍到此,已經不能和闖賊正麵碰撞了,隻能節節敗退。


    左良玉覺得有些頂不住了。


    他轉頭看向童牛,隻見他們已經吃好了,正在開始穿戴甲胄。


    快了,快了,再堅持一下就行了,左良玉如是想。


    前麵潰敗的士卒已經不斷後退,其實也不是他們主動後退,隻是被那些不斷殺入的闖賊不斷逼迫,到最後不得不退。


    到最後,全部擠在楊參將的周圍。


    而這個時候,原本正在作戰的雙方士卒,竟然詭異的停止了,雙方竟然開始對峙起來。


    可哪怕是三歲小孩,也能看出來,對峙雙方到底是誰強誰弱。


    明軍這邊一個個臉上充滿著恐懼和絕望,他們幾乎都覺得,今天算是完了,他們的性命,要交代在此處了。


    而反觀闖賊那邊,一個個都是得意洋洋,臉上帶著誌得意滿的笑容,看向眼前的這群明軍,目光之中也是充滿了鄙夷。


    之所以沒有繼續作戰,那是因為作為先鋒的劉汝魁下令了。


    因為他看到了左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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