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另外一個複社四公子,由於投得比較早,現在倒是混的風生水起,已經成了大明科學院的院長。


    所以現在的複社,可以說是一片凋零。


    原本足足有數千人的複社成員,在經過這一連串的打擊之後,人直接逃了一大半!他們都怕複社如果選擇繼續對付朱慈烺,會導致整個複社的所有人,都被牽連。


    下麵的人跑光了,上麵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如今複社四公子,就隻剩夫君侯方域一人了。


    而且如今,已經有很多人想要收拾他,以此在太子殿下那邀功。


    局麵,可以說是風雨飄搖了。


    她似乎看到了,夫君身死道消的下場。


    可夫君依舊沒有任何服軟的打算,他依舊藏在暗處,伺機而動,尋找著對付太子殿下的機會。


    她想勸他放棄,可是夫君無比的執拗,不是她能勸得動的。


    “侯兄,這下可如何是好?”一旁的張明弼問道。


    侯方域說道:“怎麽做?彈劾!必須彈劾!這船如此巨大,那必定會驚擾山水神明啊!影響我大明的根基,相信朝中的有些大臣,也都是這麽想的。”


    李香君不想說什麽了,他覺得夫君已經有些魔怔了。


    似乎不和太子殿下作對,他的日子就沒有辦法過下去一樣。


    可是太子殿下,當真是可以對付的嗎?


    你剛剛沒看到,那應天知府隻是說了一下這些船要為太子殿下運糧,這些人就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了?


    得民心到了這種地步,你認為你還有有什麽資本能對付他?她實在是有些想不通。


    “夫君,沒聽這些人說嗎,這些船是運糧去西邊的武昌戰場,給前方浴血奮戰的將士用的?還有一部分,是用來賑濟沿路的災民,這種好事,就算是驚擾了山水神明,山水神明也應該理解才是。”


    李香君小聲的爭辯道。


    可她不爭辯還好,這一爭辯,就又觸動了侯方域敏感的內心。


    “香君?你怎麽能說出這麽傷人的話來?”


    “前方將士需要糧食,自有船隻去運,為何要用這妖物?如果因為這妖物遭了天譴,老天爺降下災禍,那可如何是好?”


    “朱慈烺的這些小恩小惠,能挽救大明嗎?”


    “別人看不出真相,你作為我侯方域的女人,難道也看不到事情的真相嗎?這太子殿下,是要將我大明帶向一條不歸路啊!”


    侯方域瞟了一眼李香君,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李香君隻覺得心中無比的苦澀,夫君啊夫君,你真的看到了真相嗎,妾身我看到的真相,和你看到的真相,完全不一樣啊。


    但是她知道,想要勸夫君不做這件事,是不可能的事情。


    張明弼說道:“京城的一些老人們,早就看不慣朱慈烺的所作所為了,想要對付朱慈烺,如果咱們要彈劾,那他們自然也會願意跟隨。”


    在張明弼的眼中,這件事的確是可以去做的。


    畢竟他們彈劾的理由,非常的充分,而且占據了道義。


    太子你的船如此之大,本就像怪物一樣,所以驚擾山水神明,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吧?


    而且你看你船上的那個大煙囪,也是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有一路航行發出的轟鳴聲,也是大得好不得了。


    顯然會驚擾山水神明啊。


    當然,山水神明其實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在南京城外的紫金山,那裏是孝陵。


    你驚擾了朱家的列祖列宗,這才是最嚴重的事情。


    你這樣做,就是不孝啊,會讓太祖皇帝不高興的。


    “好!就這樣彈劾!不過咱們得埋得深一點,不能讓朱慈烺發現哪怕一絲一毫的端倪,不然咱們就算是完了。”


    張明弼點了點頭,“我曉得的,如今這朱慈烺的威勢,實在是太過嚇人,咱們一定得小心再小心,才有機會。”


    侯方域歎息一聲道:“其實咱們就算挑起了這件事,其實也不可能扳倒這個人的,如今打仗需要他,朝廷的財政也都需要他。”


    “不過能讓他惡心,我就很開心了。”


    “而且,千裏之堤毀於蟻穴,這隻是開始而已。”


    “諸位和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可一定要勠力同心啊!”


    李香君在一旁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瘋了,她覺得夫君已經瘋了。


    既然這樣做對付不了朱慈烺,那這樣做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真的如夫君所說,隻是為了惡心朱慈烺嗎?


    但是惡心有用嗎?要是朱慈烺真的較真,那你又該如何逃?而且你就算惡心到朱慈烺了,那又如何?


    要知道船真的不運糧食了,吃苦的,那隻能是前方奮勇作戰的將士和沿途受災的百姓啊。


    夫君你不是君子嗎?為何會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不是最喜歡張載的橫渠四句,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可是現在,你似乎和你一開始的理想背離了?


    “都怪方以智那狗賊,這人從小就喜歡鼓搗那些奇技淫巧,反而被狗太子看中,我甚至懷疑,這像怪物一樣的大船,很有可能就是方以智那一群人鼓搗出來的。”


    侯方域恨恨不平的說道,顯然對視方以智的‘背叛’他的心裏有些難以接受。


    張明弼歎息一聲道:“是啊,沒想到奇技淫巧,也有出頭的一天,那些原本不算是個東西的工人,都有一些抬頭的跡象,隱隱要和我們這些文人叫板了。”


    張明弼其實心中有些遺憾,早知道時局會發生到現在這個地步,當初他也別一門心思的學習四書五經了,也學學這些奇技淫巧好了。


    侯方域說道:“是啊,我覺得,咱們存續了幾千年的祖宗之法,似乎要崩潰了,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朱慈烺,他會成為千古罪人的!”


    “他在摧毀這個世界,可是這些愚蠢的人,全然沒有認識到這一點,還將他當成神明一樣供奉起來。”


    “可我侯方域,實在是勢單力薄啊。”


    “可即便如此,我也要和朱慈烺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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