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愚環顧四周,看著周五四的家,房子隻是三間茅草房,甚至廚房西北一角的牆都已經坍塌了,顯然這戶人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而且一旁的兩個孫子,都隻是光著腚子到處跑,顯然家裏麵都沒有多餘的錢來做一身衣服。


    至於讀書,那更是不可能。


    看到這,他效忠頓時大定,說道:“老丈,我看你家裏如此清貧,妻兒,孫子,都為生計所苦,何不將這琉璃瓶賣給我?這樣你們一家人,也能過上好日子。”


    “你們可以重新買房子,甚至去南京城內買房,也是可以的,可以讓孫子去讀書,可以買一些田地,從此不必再為生計所困,可以躺著收租子了。”


    聽到這,周五四有些意動了。


    他的弱點,就是他的家人,他們家的確特別窮,窮到家徒四壁了。


    如今有一個機會擺在自己的麵前,他必須得考慮,這是不是自己此生僅有的機會。


    如果孫子能夠讀書,能有錢來買田,那無疑是一件極具誘惑力的事情,他們慢慢發展,真的很有可能耕讀傳家,以後家裏麵,出兩個讀書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想到太子殿下,他還是拒絕了。


    太子殿下或許看他淳樸,或許是看他的孫子可愛,又或許是真的喜歡烤土豆,他不知道太子殿下所想。


    雖然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因為什麽給了他這琉璃瓶,但是以太子殿下的身份,賜予他東西,第一天得到,第二天就用來換取利益,實在是不應。


    想到這,他準備拒絕。


    可這個時候,那一旁的按察副使,卻突然發話了。


    “老丈,這琉璃瓶價值不菲,一千兩銀子與你交換,如何?”


    聽到這話,周五四隻感覺自己的喉嚨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扼住了,他快要不能唿吸了。


    一千兩!


    不是十兩,不是一百兩,而是一千兩!


    一千兩可以做什麽?可以買幾十畝田了!可以讓他們家,過上小地主的生活。


    按照現在的土豆價格,一千兩可以買兩千石土豆!


    一個人一年差不多要五百斤糧食,也就是三四石,也就是說,這些錢買的土豆,都夠一個人吃五百年。


    這簡直是誇張!


    他有些心動了,說實話,麵對這樣的情況,他沒有理由不心動。


    連他的兩個兒子,此刻都忍不住了,說道:“爹,您看?”


    “爹,這是咱們應天府的知府啊,咱們的父母官,兒子認為,這個價格,已經是很有誠意了。”


    李若愚和王孝章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笑意。


    果然,小民就是小民,沒什麽遠見,這樣珍貴的東西,一千兩銀子就想賣了。


    他們這個價格,也對得起那琉璃瓶的價格了,其他人即便是想找茬,也找不到找茬的理由。


    而此物是太子殿下賜下的東西,假以時日,會越來越值錢,豈止是千金?


    “不賣,不賣,太子殿下賜的東西,那是無價之寶,老朽即便是將自己賣了,也不可能將那琉璃瓶給賣了。”


    “吃糠咽菜就吃糠咽菜,有太子殿下主持正義,兒孫們隻要肯幹,就一定會有過好日子的機會,現在把琉璃瓶賣了,雖然得了錢財,卻失了道義!”


    周五四想了半天,哪怕誘惑已經是非常之大,但是他還是忍住,不將這琉璃瓶給賣出去。


    他覺得這樣,對不住太子殿下。


    李若愚和王孝章心道還低估這小老頭了,這老頭多半是覺得價格不合適,想要抬價。


    “既然一千兩不合適,那就兩千兩。”王孝章繼續開價。


    兩千兩,周五四的兩個兒子,臉色一下子就漲紅起來,連唿吸都變得急促了好多。


    兩千兩啊,這是他們想的不敢想的數字,他們甚至在想,周老太爺的家產,有沒有兩千兩啊?


    從天而降的兩千兩,不要的人,那肯定是傻子!


    “爹,這是周家的機會啊,太子殿下既然將琉璃瓶送給了爹,那也不會管爹到底要如何處理這琉璃瓶啊。”


    “說不定殿下就是想讓爹用這琉璃瓶來換銀子,改善我們一家人的生活呢?”


    周五四的兒子勸說道。


    周五四心中也掙紮的很,但是他就是覺得這樣做,對不起太子殿下,而且這兩個如此大而官,都對這琉璃瓶念念不忘。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他知道這樣做肯定是有利可圖,不然何苦來哉?


    所以他,更不能賣。


    想到這,他頓時變得無比堅定,如今現在無論是誰來,他都不會將這琉璃瓶給賣出去了。


    “二位大人,不管是一千兩,還是兩千兩,哪怕是一萬兩,老朽都不會賣,實在是不好意思。”


    李若愚嘖嘖稱奇,一個鄉野老漢,竟然會有這樣的骨氣,看著唾手可得的千金,竟然一點都不心動?


    有意思,當真是有意思。


    “老丈再想想,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李若愚打算再爭取一下。


    周五四隻是搖了搖頭,“二位大人無需再問了。”


    李若愚知道這玩意兒隻能買,而且價格要公道,不能巧取豪奪,否則要是太子殿下突然來了興致,過問了一句,那就麻煩了。


    而且就算太子殿下不過問,其他的那些政敵,也會出手,以這個事情為由頭,試圖將他們拉下馬。


    可既然買賣不成,那他們就不能用其他的任何辦法了。


    那就隻能選擇買賣不成,仁義在了。


    “既然老丈不願割愛,那我等也不能勉強。”


    “老丈實在是高風亮節,明明已經是家徒四壁,卻依舊有著極高的道德標準,實在是讓人敬佩。”


    周五四鬆了一口氣,這兩位大人看樣子是好人啊,不強買強賣,還這麽好說話。


    “二位大人說笑了,這已經到了吃飯的時候,老朽家裏麵別的不多,土豆還是管飽的,如果二位大人不嫌棄,進來吃些土豆?”


    李若愚和王孝章搖了搖頭,最近實在是吃了太多而土豆,都要給他們吃吐了,能不吃土豆,他們是堅決不吃土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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