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春天沒有春雨,南直隸江蘇等地春耕困難,苗都種不下去,由此引發的一係列災難,同樣需要朝廷出錢賑災,可朝廷,哪來的錢?”


    “即便是我兒子逆天,能夠和李自成僵持,朕這邊,卻也難以維持了。”


    說道此處,這位在外人麵前向來表現的極為剛強的崇禎皇帝,竟然無比落寞的低下了頭顱。


    心力交瘁啊,這世上任何人當了他這個皇帝,怕都會覺得心力交瘁。


    王承恩也覺得大明此時的局勢,就如同死局一樣,他想不出要如何解決這些問題。


    甚至他都想不到,要如何才能安慰這位苦極了的陛下。


    想了想,他隻能說道:“說不定太子殿下大敗李自成,那一切問題,或許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朱由檢聽到這話,也是愣了愣神,他有些佩服這位大伴的想象力。


    打敗李自成?


    他也希望,但是又怎麽可能?


    就兒子那點力量,能堅持到如今,已經足夠讓他驚喜了,已經足夠讓他驕傲了!


    他朱由檢的兒子,是個真正的英雄!


    可打敗李自成?他又不是神仙,如何能做到?


    就算沒有北邊的建奴虎視眈眈,就算沒造反,大明動用全部力量對付李自成,也隻會是一場惡戰。


    “要是那小子真的戰敗了李自成,那這個皇位,他要是想做!那就讓他做!”


    “因為他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他比朕更適合當大明的救世主。”


    朱由檢一邊搖頭一邊道,他根本不相信有這個可能。


    王承恩說道:“說不一定呢,太子殿下,是擅長創造奇跡的。”


    朱由檢知曉大伴在勉力安慰自己,對於這個忠心耿耿的大伴,不像方正化一樣的二五仔,他還是極為尊重的,所以也不打算繼續爭辯。


    “那就希望他創造奇跡吧。”


    如果那小子真的打敗了李自成,那大明就能真的活過來!先不說其他,就浙江福建造反的人,都得想一想,造反到底值不值得!


    畢竟連那麽厲害的闖王都敗了,他們又能討到什麽好果子吃?


    而且那些原本心向朝廷,但是因為局勢昏暗到他們失去信心的仁人誌士,也會因為太子這一戰重拾信心。


    那時候的大明,才是真的有希望!


    “大伴,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王承恩看出了陛下的意興闌珊,也隻能暗自歎息,躬身行了一禮,然後緩緩朝著乾清宮的大門退去。


    剛到門口,就聽到一陣喧嘩。


    王承恩眉頭頓時一皺。


    陛下本來心情就不好,是誰這麽不長眼?竟然在此時喧嘩?


    他正打算斥責,就看到徐本正拿著一封奏本,三蹦兩跳的往乾清宮而來,臉上帶著極為誇張的紅暈。


    “徐本正!你也是司禮監太監,應該知道規矩!如今皇爺為國事憂煩,你如此高興,成何體統?”


    “這不是在皇爺傷口上撒鹽嗎!”


    徐本正看著手中的奏本,大笑著說道:“什麽撒鹽?喜事!大喜事!陛下聽了就什麽憂煩都沒了!”


    王承恩心道到底什麽好消息,能讓陛下所有的憂煩全部消失?


    浙江福建的反賊沒了?天上一道驚雷,將建奴全給打殺了?


    可這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啊!


    徐本正看著王承恩依舊皺著眉頭,便笑著說道:“王公啊!太子殿下在山西打了大勝仗,李自成頂不住,已經撤退了!”


    王承恩整個人變得如同木雕,他的腦子,還有些沒能接受徐本正話語中帶來的衝擊信息。


    過了少頃,王承恩才咂摸出了味道,隻感覺整個靈魂都在戰栗,他一下子癱坐在地,雙眼無神!


    太子殿下?他真的做到了?做到了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


    那是李自成啊,不是什麽阿貓阿狗,他是有數十萬可以野戰的精銳啊,論軍事實力,絲毫不比的大明弱小啊。


    可即便這樣,依舊被太子殿下給打敗了?


    他隻是安慰皇爺的啊,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件事真的有可能。


    “還愣著幹什麽,快將這個消息告訴皇爺啊!皇爺這些日子過得太苦了,太需要這樣的好消息了!”王承恩反應過來,急忙催促道。


    徐本正嘿嘿嘿的笑,然後兩人捧著奏本,沒有請示,直接推開乾清宮的大門,想將這個好消息說給陛下聽!


    朱由檢心力交瘁,仰躺在床上,心裏滿是苦楚,甚至眼角,都有兩滴淚珠。


    聽到聲音,他急忙收斂情緒,皺著眉頭道:“不是讓你離開?怎麽又來了?”


    “而且未經允許,如此大咧咧的闖進來,你們眼中,可還有君臣?還是覺得大明已經是江河日下,你們可以騎到朕的頭上了?”


    朱由檢是真的惱怒了,以前還覺得王承恩是個體己的,現在看來,都是假象!


    當真是龍遇淺灘遭蝦戲!


    王承恩和徐本正直接跪倒在地,徐本正將手中的奏本高高托起,朗聲說道:“陛下恕罪!有天大的好消息!”


    朱由檢看著上方的奏本,冷笑著說道:“那說說看,到底是什麽天大的好消息,讓你們如此目無君主!”


    他現在根本就想不到有什麽好消息,能夠緩解他此刻的心情。


    要是這二人說不出個所以然,他一定會重重責罰!


    徐本正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山西急報!太子朱慈烺大敗李自成,李自成無力征伐,退出山西!”


    朱由檢聽到這話,臉上的怒容詭異的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靜。


    當然隻是表麵平靜,其實是和王承恩一樣,被這個恐怖的消息給震驚到大腦宕機了。


    過了很久,他才迴過神來,看著徐本正,看著徐本正手上的奏本。


    “你,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徐本正雙手托舉奏本,聲音鏗鏘的說道:“奴婢說,太子殿下在山西打了大勝仗!將李自成打的生活不能自理!已經退去了!”


    朱由檢急忙三步並做兩步,上前一把拿過徐本正手中的奏本,雙手顫抖的打開奏本,看著上麵的內容。


    “……四月十五,李自成率軍攻打寧武關,將士們奮勇殺敵,殺傷李自成近五萬人!”


    “毫侯李過同時在北邊發起進攻,兒臣以火炮擊之,斷絕其後路,最後擊殺李過後軍精銳六萬人!”


    “四月十六,闖軍人人自危,闖軍果毅將軍羅虎帶著兩萬士卒,投效我明軍,李自成覺得事不可為,一路向南退卻,兒臣光複朔州、雁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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