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陛下必定要展現出足夠的膽魄的,但是展現膽魄的代價,就是可能會使局麵走向一條完全沒辦法掌控的道路上。


    而這個時候,就需要他這個角色,來拉住陛下,給陛下一個台階下。


    果然,聽到這話,李自成真的鬆了一口氣。


    “宋獻策!你要作甚!你今天要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出來!朕連你一起殺!”


    宋獻策心道穩了,還是他了解陛下。


    “陛下,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啊!您是亙古難得的仁義之君,又怎麽會率先破壞這個規矩?”


    “他不過是一個小人物而已,殺他無用,反倒背負罵名,何苦來哉?”


    李自成滿意的點了點頭,知我者,宋獻策也!


    他直接借坡下驢道:“既然如此,那就饒你一條狗命!”


    “全軍迴大營!”


    …………


    迴到大營,李自成直接大發雷霆,將主帳的所有東西全都摔了個遍!


    “慈烺小兒,欺朕太甚!”


    郝搖旗、宋獻策等人都低垂著頭,絲毫不敢抬起來分毫,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陛下的出氣筒。


    許久之後,李自成的心情才稍稍平複下來,但臉色,還是陰沉的如同豬肝一樣。


    “說說看吧,今日的戰果如何!”


    羅虎站了出來。


    此時此刻,如果說誰說話不被陛下怪罪,那就隻有羅虎了。


    畢竟從開戰到今天,羅虎的十萬大軍,已經全軍覆滅!


    這大順軍所有的將領當中,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加淒慘的了,陛下再怎麽心情不好,再怎麽雷霆大發,也不會發到羅虎的身上。


    “陛下,今日一戰,我前軍剩餘的四萬將士,已經全軍覆滅。”


    前軍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遭受了四次打擊。


    第一次攻寧武的時候,差不多損失了一萬人。


    第二次,朱慈烺帶著背嵬軍襲殺闖軍大營,又殺了差不多兩萬前軍。


    第三次,挖隧道的時候,被背嵬騎兵勾引,然後被背嵬騎兵和陷陣營聯合絞殺了三萬。


    至此,闖賊其實就隻剩了不到五萬人了。


    而這一次,麵對明軍那無比可怕的火力,這最後的四萬多人,也全軍覆滅。


    可以說是無比淒慘!


    羅虎現在臉上都全是眼淚,成為一個光杆司令,他的心情也無比難受。


    “殺敵幾何?”


    提到這,羅虎的臉上,更是無比憂傷。


    殺敵?在那種恐怖的火力壓製下,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麽殺敵!即便登上雲梯,也不會有任何一絲一毫的作用,登不上城頭的一半,就會被明軍的新式火銃或者是爆炸棍給解決掉。


    倒是有膽子大的,躲在‘坦克’下麵射箭放銃,但斬獲少的可憐。


    因為一旦試圖殺敵,就會暴露身位,就會遭到打擊,而且以下克上,哪有那麽簡單。


    “迴陛下,或許殺了三十人左右。”


    聽到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猜測結果肯定會非常不好,但是沒有想到會差到這個地步。


    損失了四萬多人,最後隻殺傷了三十人左右?


    也就是說,他們大順軍一千人,還換不掉一個明軍?


    那這還怎麽打?


    “毫侯那邊的戰報了,什麽時候到?”或許是聽到了太多的壞消息,李自成都有些麻木了,語氣竟然變得有些淡漠起來。


    李過從朔州攻擊寧武關的背麵,想來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收獲,不會有什麽大的戰果,因為要是有的話,寧武關肯定就會混亂起來了。


    但是並沒有,甚至連朱慈烺和周遇吉,都在寧武關的南麵,可見北麵極為安定。


    “毫侯的軍報要從雁門關順代州城過來的,所以需要一些時間,不過想來,應該也差不多了。”


    宋獻策站了出來,估摸著說道。


    說時遲那時快,這時候,外麵急匆匆走進一個人,這人將一封奏報,遞給了李自成。


    李自成打開奏報,看了看,臉上的神情再也繃不住了。


    他癱坐在龍椅上,一臉的倦怠。


    見到陛下這副模樣,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毫侯那邊的戰事,也絲毫不順利。


    甚至可能還經曆了一場慘敗,不然陛下也不會是這副神情了。


    許久之後,李自成也沒從龍椅上坐直,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宋獻策硬著頭皮開口道:“陛下,北邊發生了何事?”


    李自成斜瞥了宋獻策一眼,然後將手中的戰報遞給了宋獻策。


    宋獻策打開戰報,其他武將也都圍著宋獻策,看著戰報上麵的內容。


    很快,他們的臉色也開始大變。


    “臣率軍攻擊寧武關北麵,北麵並無草垛房子,臣派一隊兵馬試探,發現明軍應對的極為艱難,認為寧武可以輕取。”


    “於是臣直接派遣大軍進攻寧武關,以人海戰術蟻附攻城,再以紅夷大炮輔助,以為一切都穩了。”


    “當全軍湧入寧武關前時,明軍的炮火瞬間變得極為的猛烈!明軍的大炮射得又準又遠,一陣連發,不僅將臣帶來的紅夷大炮全部摧毀,還將大軍背後的山穀轟塌!大軍再無退路。”


    “而後,寧武關內的炮火,也變得極為猛烈,根本沒法抵擋,被阻攔在山穀之內的大順軍,全軍覆滅,損失六萬人。”


    看到這,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邊損失四萬,那邊損失六萬,這才打了一天啊,他們大順軍,就損失了足足十萬人?


    按照這樣的速度,再打三天,大順軍就可以全軍覆滅了。


    而且那邊損失的,可不是前軍這樣的廢物兵馬啊,而是毫侯李過執掌的後營和左右兩營的精銳士卒!


    難怪陛下看到戰報之後,變成了這副模樣,怕是換做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保持鎮定,都會變成陛下這副模樣。


    甚至比陛下表現出來的,還要不堪一些。


    又不知過了多久,李自成才恢複了一些精氣神,說實話,如今的他,是一點都不想繼續打下去了。


    這寧武關,就不是人能打得下來的!


    至於不打寧武,直接去打宣府、居庸?


    別扯了,以大順軍如今的狀態,人心浮動到如此地步,去打宣府和居庸,怕不是找死?


    而且放過朱慈烺去打這些地方,以朱慈烺那奸賊的個性,一定會用一種極為嚴厲的手段,來捅他的腚眼。


    還是迴陝西,當朕的土皇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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