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茫茫,又是一年梅雨季。


    桃紅像往常一樣燒好水給自家少爺拿進屋裏。


    推開那漆紅木門她先是喚了一聲:“少爺起床了,您還有早讀呢”


    屋內,雕花木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動靜。


    桃紅推開門窗給屋內換新鮮空氣,看了一眼床上那青絲散落在床榻外的少年,又道:“聽說牧小姐今日個也會去早學呢”


    床榻上的人頓時動了動身體露出一隻白如美玉的手來,那手將臉頰兩邊的青絲往上一梳,露出一張柔軟溫和的絕美容顏來。


    “哦?”床上那人一雙上挑的眼睛露出一個焉兒壞的眼神來:“趕緊給本公子穿衣,牧沈月可難得出一趟門,本公子今日非得去堵她不可!”


    用如此溫柔的臉說出如此流氓的話實在讓人覺得可惜,可惜了這張有欺騙性的臉,也可惜了這公子哥生了一副不符合這張臉的性格。


    牧沈月是相府千金,生的閉月羞花還滿腹才情,是名滿京城的大家閨秀,未到及笄之齡,提親的人便踏破了門檻。


    而大將軍北儒獨子北亦暖也是那牧沈月眾多仰慕者之一,隻是不同其他人的是這北大公子的仰慕有些不一樣,而且這北大公子還是個紈絝頭頭。


    是真正意義上的紈絝,能幹的他都幹了,不能幹的他也幹了,手上已然有好幾條人命,然他家大勢大,無論做出什麽事來都有人給他擺平。


    牧沈月就是他最近看上的人,按以往他的做派,他若是看上了把人虜迴府就是,奈何牧沈月也是家裏背景厲害,他硬來不了,便盡幹些不著調的事,調戲、嘴上花花就沒少過。


    一個月前還對人家大小姐動手動腳,被人家身邊的護衛打了,迴來後又被相府的人來一通告狀,又挨了大將軍一頓打,好幾天都沒下來床。


    “公子,你可千萬別對牧小姐動手動腳了,她那身邊的護衛可厲害的很”


    桃花給他遞過臉巾,一張清秀的少女臉硬是皺出了愁苦來,可見平時沒少為北亦暖操心。


    北亦暖接過臉巾一番洗漱後,伸了個懶腰,又無比自然的讓桃花為他穿衣梳發。


    “小桃花你是不是吃醋了?”北亦暖對鏡瞧她,嬉皮笑臉的沒個正經:“放心,無論本少爺帶迴來多少美人,小桃紅你依然是本少爺心中的心尖尖”


    桃花唉聲歎氣,她家少爺什麽時候才能對得起他生的這張臉呢,那怕她家少爺有一絲絲書卷氣都好啊。


    “少爺,奴婢可不敢讓你放心尖尖上,前日兒你放心尖尖那位已經被你打發到鄉下莊子種田去了”


    鄉下莊子太陽又毒又辣,還要下田種莊稼,那些個在大戶人家裏長大的丫鬟就算為奴為婢,但過的日子也要比一般人家要好,尤其又是在北亦暖身邊待過的,那待遇隻會更好,如此一對比那些被打發下去的丫鬟又哪裏會習慣,又哪裏會受得了那鄉下日子。


    桃花握著他柔順的青絲一下又一下的給他梳頭,手裏的玉冠也不慢的替他別上。


    “有嗎?”北亦暖做苦思臉:“本少爺都不記得了”


    “好了,少爺”桃紅才不會跟他聊這個,做好自己的事就退了下去讓他的小廝伺候他去早學去。


    吃了一頓特奢侈的早膳,北亦暖的小廝石亭便駕車帶著他去京城裏最好的青藤學府。


    大明朝明風開放,對女子沒有那麽嚴格的規矩,所以青藤學府不僅限於男子進學,女子也可進學。


    而牧沈月也在此學府中進學,而她的才情不比書院一些男子差,甚至比男子還要來的厲害。


    將軍府的馬車行駛在街道上,早起擺攤的小販個個都竄到一邊,生怕衝撞到了這馬車裏的人。若是惹到裏麵的人挨一頓打就是好的了,嚴重的怕是……


    北亦暖掀開簾子,外麵雨已經停了,隻有一絲絲雨霧還飄在空氣裏,在外麵呆久了就會落一頭雨霧在頭頂,久了便會濕了衣裳。


    “公子,到了”


    小廝石亭朝車廂裏喊了一聲,許久未得迴應他也不敢催,而是頂著雨霧在外候著。


    半響後簾子才被掀開,露出一張帶著不耐煩的臉來:“本公子都起那麽久了,那牧沈月怎麽還沒到,難不成她能比本公子起的還早?”


    石亭垂首不語,拿出個小凳子便小心扶著他下來,一舉一動都透著小心翼翼,顯然很是害怕眼前這個看起來分外儒雅溫和的公子。


    牧沈月沒到,他也不繼續等了,而是臭著張臉進了學府,石亭在旁舉傘步履蹣跚的跟著他,他把傘都打到了北亦暖頭上,自己無所謂遮不遮的到。


    接近學堂便聽見朗朗朗誦聲,北亦暖到達的時候,學堂內已經坐滿學子,夫子正上下走動查看學子們的背課情況。


    他一到,所有人都習以為常,隻是淡淡瞥他一眼,心道果然來了就結束了。


    北亦暖在門口站著巡視一圈,看見了最後角落的一女子便掛著很有欺騙性的溫柔笑意往那角落走去。


    牧沈月背書中瞧見他向自己走來,便皺起了秀氣的眉毛。


    北亦暖走到牧沈月旁邊那學子的位置,隻是居高臨下督那學子一眼,那學子立即就收好自己的書籍讓出了位置。


    夫子見狀又開始複製粘貼似的用一成不變恨鐵不成鋼的嘮叨話語念叨他,北亦暖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在意,而是撐著下巴瞥向牧沈月的方向道:“月月,怎麽今個來進學也不告訴我一聲,你一女子在這滿是男子的學堂多不好啊,你叫幾位閨友陪你一起也好啊,當然最好還是叫我一起了”


    “畢竟我可是你未來夫君”北亦暖眼中滿是邪氣,表情和語氣怎麽看都不像好人。


    牧沈月聽此眉頭皺的厲害,沒等她翻臉,北亦暖翻臉比她還快,隻聽他又道:“別再讓我聽見你跟姓李的窮小子又傳出一起討論文章的狗屁傳言來,我北亦暖可不想未來媳婦未娶進門就頭頂一片綠,孤男寡女的能討論什麽?牧沈月你可要點臉!”


    他臉色忽然變得陰沉狠辣起來:“牧沈月你別不信,我說要娶你,你這輩子就隻能嫁我!”


    他湊近她耳邊道:“是不是很久沒見到那個姓李的窮小子了?我想他現在大概還躺在床上呢,腿斷的滋味可不好受呢”


    牧沈月臉色蒼白起來,一半是擔心李餘,一半是害怕北亦暖說的話。


    北亦暖說的沒錯,以現在北大將軍如日中天的勢力,她爹肯定不會拒絕兩家聯姻的。


    縱使她才華橫溢、名滿京城,她的作用還是跟其他貴女一樣作為聯姻的存在,隻不過她的作用比其他貴女更有用罷了。


    可是讓她嫁給北亦暖這個手段狠辣,脾氣詭譎多變的紈絝子弟她又那願?


    北亦暖對牧沈月威脅一番,看到她白了的臉色他心中詭異的升起滿足感,但過了一會兒他自個就愣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眼裏閃過片刻的迷茫。


    而此刻學堂內響起來夫子拷問一位學子,北亦暖在那迴答聲中迴了神,然後莫名其妙的安靜了下來。


    學堂窗口忽然露出一個腦袋偷摸看著學堂內。


    “好家夥啊,她這是領了個無惡不作的壞人角色啊”屬於劉彎彎那帶著嘲笑的笑聲響起。


    趴在窗口偷看的人立馬就反駁:“哪裏壞了,分明是那女人不知好歹!我小師叔這樣的美男子都不要,瞎了她的狗眼!”


    你不要給我啊!


    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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