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烈訴說著他們女真一族在他人眼中的印象,他們說:“我忘不了他們,忘不了他們如魔鬼般的存在,你知道這群人是什麽嗎,他們不是人類,至少也絕不是和我們的同一個種族,他們天生神力,殺人如麻,習慣了茹毛飲血的生活,熱衷於刀劍相向的戰鬥,他們忽略了人的性命是有多脆弱,一碰就碎,然而這卻是他們的愛好之一。


    起初在戰場上遇見他們的時候,隻是覺得他們很強壯、很擅長戰鬥,盡管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但還是被他們殘暴的力量給震懾住了,一拳就可以打爆我們的頭顱,一掌就能捏碎我們的喉嚨,那一刀下來,整個人都被劈成兩半,在內心的欲望,本能驅使著我們隻能往後逃竄,誰跑得慢誰就注定死在他們的手裏,反正在他們眼裏,絕對沒有一個俘虜,隻有死人和活人的區別。在他們的認知中,何嚐不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憑借自己先天獨厚的身體素質條件,經常蹂躪我們的同胞,等玩夠了,然後再一刀捅死,他們自認為自己是上天派來的戰士,藐視其他所有人的存在,其他人就應該對著他們俯首稱臣。


    有這麽一群恐怖的敵人存在,任誰都無法能夠安心地睡下覺來。我是貪生怕死之輩,每個人都是爹娘生、爹娘養的孩子,誰的心裏不想好好地活下去,突然,有那麽一天,國家抓著你強行送往了前線,麵對著這麽一群黑色惡魔般的存在,難不成還要管著自己的雙腿朝他們擁抱?好在最後,我們贏了,贏得了這場種族間的大戰,我們所有人都想著要讓這麽一群人從此從人間消失,但是那個人說話了,沒有辦法,隻能聽從,但我們也不敢放任這群人無人看管,他們身上的野性太足了,不受任何人的管控,他們隻認拳頭大小的道理,人與人之間和平相處必然是要受法律與規則的製約,如果放之不管,就會如這群野人一樣,人性的欲望太醜陋了,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迴去。


    我們在他們的身上刻下了印記,告誡他們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平等規則,教會他們如何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勞動成果,不斷用鐵鞭抽打他們的意誌,做人要學會恐懼,如果什麽都不怕,那還怕會做出什麽令人發指的事情來,奴隸製的出現是迫不得已的選擇,但也是唯一的選擇,人必須得學會畏懼!在此後的數年間,我們不斷訓練、抽打著他們,為得就是讓他們從中反省自己的錯誤,在我們都以為時機快要成熟的時候,我們解除了奴隸製的枷鎖,將他們重新劃分到我們的家園,本以為挨過打的孩子會知曉痛,可是他們的內心深處始終隱藏著那種非人般的野性,視自己為高人一等,瞧不起我們任何一個人,他們天生就自私自利、好吃惡做,隨著矛盾不斷地產生,久而久之,我們將他們排擠到最為邊緣的角落,本想著現在給了他們生存的土地與家園,他們便該知足了吧,可是,他們的欲望倒是愈發膨脹,好幾次就又要產生矛盾,不得已,我們隻能將這群人重新驅趕迴他們的家鄉,從哪裏來迴哪裏去,那裏也本該就是他們的容身之所,這些人也告訴了我們,千萬不要好心用錯了人,農夫與蛇的故事不隻是簡單地說說而已。”


    問誰應天運而生,完顏阿骨打如是


    那十年,是我們完顏氏最為壯哉的一生,打的五大國天天睡不著覺,打的五國人見我們就跑,打的這片土地都要為我們下沉三尺,這也應證了我們太祖什麽叫做天選之人,天降神祉,豈是你等凡夫俗子可以匹敵。無盡之火,燎遍原野,照亮天空,薪火永傳。


    隻惜後來啊,這個世界不應該有商城一說法,更不許有全能村的存在,他們一出來,這片天空都仿佛被烏雲籠罩,似乎連天人都要為之躲避,既然已經有了我們的太祖陛下的誕生,又何須全能村的出現,就是在那麽一場戰役中,僅僅就是一場而已,我們勝了十年的沙場啊,一仗就輸得徹徹底底,包括太祖陛下直接戰死在沙場,我們所有人全部淪為敵人的階下囚,到如今我都忘不了那個場景,我們跪倒在地,他高高在上,僅僅隻是看了一眼,我們就羞愧到想要自盡身亡,到如今,我都忘不了那個場景,而那個時代留下的遺留物,便隻剩下我了。


    完顏族長繼續說道:“這也是為什麽你們第一次來臨的時候,我既顯得十分激動,因為你們可是為我們完顏一氏帶來整個希望的人啊,我就想著有天可以得到那座城池的赦免,但是我也畏懼你們,你們也是從那裏出來的,我更加害怕我的那份心思被你們給看穿,所以這段時間裏來,我很少與你們接觸,更不敢在你們的麵前耍任何技倆,一切都順其自然吧,該來得總會來,不來隻能說明時候未到而已。”


    所有人出來後,萬天成是對此事最為感興趣的,但其實是他對什麽都感興趣,想要好好研究一番,他在家中的典藏中翻過這裏的曆史,然後,一筆帶過。


    人們讀過的史書,僅僅隻有那麽三言兩語的記載:“西遼活有一群未開化之人,不久,見大陸奇觀,蔚為大然,隨後出山,後被遼原驅逐迴去。”


    短短的幾句卻不知掩藏了這裏麵的多少的真相,更是這十年裏,涵蓋了多少的故事,遼原驅逐迴去?五個國家的聯手都被打得分崩離析,這十年內,想必有多少人沒有睡過安穩覺了。


    萬天成也不禁感慨道:“看來商城的那一代人是真得把他們打得非常慘,不然,這麽一群人如狼似虎的人,放到外麵簡直就是如入羊群,還不得肆意地虐殺任何一個人,真不知他們用了什麽手段,將一群野獸可以馴養成一隻聽話的狗,看看當初來的那個遼使,都快恨不得把自己白白送給人家了,這個老頭更狠,連自己的孫女都敢送,如此的聽話認命,但也正因為如此,反而不太正常了,即使是一條家養的狗,被人打了也會知道露出獠牙嚇唬對方,更不濟的是還可以逃跑嘛,可這裏嘛——看來是這裏的人在隱忍著什麽,肯定是有一番大作為,而且是那種驚天動地般的大動作,我很好奇,接下來的故事將會向著什麽方向發展?”想必所有人都在看著將會如何了。


    今晚的黑夜似乎並不怎麽黑,哪怕說沒有街頭上的燈火,蘇晨楓依舊可以看得清前方的道路,可是過了今晚估計都沒有如此的燈火通明的夜了吧!每家每戶門口外都掛了一盞油燈,家家戶戶又都身穿縞素,這既是為了緬懷已經逝去的逝者,又是為了給整個部落迷失方向的人點亮一盞明燈,不要彷徨徘徊,此處便是故鄉。


    可是蘇晨楓來了之後,一切都不同了,路過一家門口,他們都會用一種眼神看著自己,有的甚至是遠見他來,就很不合時宜地關上了門,真是走哪涼啊!


    那一刻,那個因和蘇晨楓有些瓜葛被野獸襲擊的人,死了,即使看著折離鏡,他也迴天乏力,這個人不是因為傷勢太重而死,而是死於一種癲狂,整個人渾身抽搐顫抖,害怕光、也畏懼水,不停地流著口水,看見人就撲上去咬,折離鏡說外在的傷勢可以慢慢愈合,但是那些看不見的內傷卻很難消除,哪怕是好了,定也會留下不小的後遺症,而眼前此人不是死在了畜牲的爪牙之下,而是它們身體裏的病菌,我們稱之為狂犬病毒。它們看似無毒,實則對於我們人類來講劇毒無比,無藥可醫,一旦染上了它們身體內的病毒,必死無疑,從古至今,哪怕是在當代的精湛的醫術下,依舊未能攻破狂犬病這一道難關。


    他的家人們選擇了一碗毒藥直接灌進了他的嘴裏,與其看著他這樣慢慢地被折磨至死,還不如選擇讓其走得幹脆,隻是那端碗的手是如此的顫抖,眼淚更是不停地流,蘇晨楓更是無法忘記自己一行人出來之時,那家的門砰的一聲響亮,關了起來,那是送客,如果可以,他們估計更想為蘇晨楓送行。


    蘇晨楓現在感覺到自己正處於一種非常極端的位置,在這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裏,自己接受了太多太多的信息,經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像一口氣容納了太多的食物在胃裏,根本還沒來得及消化,下一口食物就又喂到了嘴裏,自己可以選擇性的不去吃這些食物,或者也可以選擇性的去吃另外一些也行,哪怕說留著等以後吃都可以,可是他卻偏偏選擇了一股腦兒的吞之下肚,這無疑不是做了一個最為愚蠢的選擇。蘇晨楓心裏想得是:“作業就應該認認真真去寫,學習就應該刻苦地去學,時間就應該好好地規劃,飯要一口一口地吃,覺要定時定點的好好睡,自己應該做什麽,就應該按正確地來做,可我做了一輩子外人認可的正確事情,可我卻很少做過一件順乎本心的事情,在我印象中很少有,我喜歡吃那辣到極致的牛肉麵,盡管我知道這對我身體不益,我衷愛於幾個時辰撲在一本言情感人小說之中,哪怕我知道這本書不符合大眾聖賢,更還傷自己的眼睛,我,我更喜歡私下中聽到一首感人肺腑歌曲,然後整個人陷入癲狂般的手舞足蹈,想著喜歡的說喜歡,想著討厭的,說壞話,即使我清楚這並不符合聖人君子形象。


    誰說君子就應該遠庖廚,我自己就想著做出一桌子好菜來吃,誰說讀書人就應該清貧如洗,難道就不可以家纏萬貫,富貴盈門嗎,誰說做好事的就是好人、做壞事的就是壞人,誰說我就一定要按別人的道路來走別人的路,我要走出一條不屬於任何人、僅屬於我自己的道路來


    他們隻看到了那個人是因為和我說話,放鬆了戒備所以才死,可是即使沒有我這個人也會因為其他的緣故而亡,是我選擇了和他說話嗎,是我讓他放鬆了戒備嗎,不是,都不是,這裏的人們,隻是在找一個可以用來宣泄的突破口,他們總要把自己的怒火發泄到一個人的身上,這樣自己才能好過,同時,也可以找到一個背下這一切責任的人,也不管這個人背不背得起、該不該歸他背,要不是因為我的身份太過於特殊,他們絕對要好好地訛上一筆,更是要將所有怒火全部發泄到我的身上,我甚至都看見了他們一家人眼中對我的殺意,可我明明什麽都沒做啊,卻已經被人恨之入骨了,真是可笑至極啊,這世道、這人間,也真是有趣啊!”蘇晨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於是,他想去探個究竟。


    一個代表國家顏麵的人不見了,怎麽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即使完顏族長百般想著如何解釋掩飾,但是都無法合理的解釋一個人的憑空消失,完顏族長長舒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他坦然地去麵對遼原的問責,心平氣和地說道:“死了。”


    對方也沒有問怎麽個死法,是因何而死,毅然轉身離去,不需要問責、更沒有詛咒謾罵,對方臨走前還不忘豎起自己的一根手指,不需要解釋,隻需要一天,遼原鐵騎馬踏西遼,蕩平這座小部落,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果不其然,還沒有過去幾天的時間,遠處的森林中塵煙四起,一片黑壓壓的鐵騎挾千裏席卷之勢,浩浩蕩蕩奔赴而來。


    完顏族長寫下書信,召喚散落在西遼各個角落的同胞同族們,家鄉正遭受毀滅性的災難,幹完這些事情,他不停地來迴踱步,左思右想,六十年前的一幕又要重現了嗎?他看向遠方,他想到了什麽,決定再碰碰運氣,他來到一處家門口,走了進去……


    遼原的軍隊此時就駐紮在離此處不遠的十裏處,與完顏一族的人隔江相望,戲謔地看著對方,多留一天的時間,給他們準備好棺材的時間,隻要一天的時間,他們便要渡江而過,踏平這個地方。


    即使在此刻,族群籠罩在滅族的恐怖氛圍之下,老人看著小孩,小孩被他們的母親緊緊地抱在懷中,在他們的眼裏,此刻,他們父親的身影是如此偉大光明的,一個個男人自發地離開了家中,與親人小孩做著最後的吻別,抄起他們吃飯的家夥,毅然決然地趕往死地,完顏族人,隻可站著死,絕不願再跪著活,如果真得要全部去死,那也得先是男人,後是婦人,最後才會輪到老人小孩。


    在眾人激情昂昂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攔在了所有人的去處,他總是出現得如此不合時機。


    完顏族長說道:“你們這是要去幹什麽,都給我迴去。”


    人群中立馬有人叫喊道:“外麵的那群人欺我壓我,現在該是讓他們去死的時候了。”


    “對麵有兩千多人的軍隊,我們有什麽?三四百個左右的手拿柴刀斧刀、渾身綁著麻布大衣的條條漢子,即使將散落在西遼各個地方的族人們全部召喚迴來,東拚西湊也就一千五百左右,就這些,拿什麽跟別人比,即使這一次打贏了,將來呢,兩千,兩萬,二十萬,乃至五個國家的上百萬軍隊,我們拿什麽跟別人拚命?”


    “那也好比坐在此處等死來的強”


    “我們已經死不起這麽多人了,那麽,就讓老夫代替這個氏族,丟一次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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