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乩也是沒忍住懵了一下。


    不過仔細瞅了瞅,她有發現悟空二號比孫悟空本體生的臉嫩了許多——實不相瞞也可愛了許多。


    咳。


    她驚奇了一下,一轉頭見朱八戒坐在石頭上垂頭看著手中的果子泱泱的模樣,不禁又一次的“咦?”了一聲。


    不是她吹,就朱八戒那顏控程度,每次看見自己都時候飯量都能再漲一倍,卻不想今天卻這樣蔫巴巴,隻抬頭瞄了自己一眼打了個招唿就又垂下了頭。


    蘇乩感覺就更驚奇了。


    這個驚奇甚至比剛剛見到兩個孫悟空的驚奇程度更甚。


    她眨了眨眼睛,先是看了眼朱八戒,然後朝孫悟空扔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孫悟空……


    孫悟空一時之間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並不是沒有發現朱八戒這一段時間小九九,但他想著,六耳以後就是他的小師弟了,要一直和他們同行,一起去取經的。


    朱八戒這個樣子也不是個事兒,但要他去開解開解,又總覺得哪裏好像不大對勁的樣子。


    而且孫悟空心裏想的覺得,到底之後要一直同行,一次兩次的,可以靠別人開解,真要相處起來,還是得朱八戒自己想通了才行。


    懷著這樣的想法,孫悟空就沒有就這個問題多說過什麽。


    不過他這樣的表現,反而讓朱八戒認定了自己已經“失寵”了這一事實——就很讓人受到打擊。


    這會兒見著蘇乩過來,他也是提不起勁兒,心裏就想著要怎麽才能恢複自己的團寵(?)地位這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蘇乩對此有些疑惑,但不得不說她還是更在意這個少年版孫悟空的問題,於是在禮貌性的一波寒暄之後,她第一個問的,還是六耳的事情,


    注意到這一點的朱八戒看起來不自覺就更加鬱卒了。


    咳。


    六耳的事說起來倒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地方,孫悟空就如此這般給蘇乩解了一下疑惑,蘇乩聽完,也是覺得這隻六耳獼猴當真很有想法的很。


    唯一值得一提的地方就是,六耳獼猴的出處也是有些說法的。


    說是天地間有那麽幾個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鱗非毛非羽非昆,這裏就有四隻猴子,不入周天十類之中。


    第一是靈明石猴,第二是赤尻馬猴,第三是通臂猿猴,第四就是這六耳獼猴。


    根據傳聞裏,這六耳獼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說是這猴就算隻待在一個地方,也能夠知道千裏之外的事,凡有人說話,他就能聽到。


    不過這小家夥看著和孫悟空一般模樣,卻比孫悟空本人嘴甜的多,且還很會來事兒,感覺就很討喜了。


    便是蘇乩,看著這和孫悟空可以說是一毛一樣的一張臉,忍不住也是想要多說幾句話來逗趣的。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又,雖然取經隊伍裏多了一個人,但眾人的趕路進度並沒有因此而受到什麽影響,不如說,因為新來的六耳委實相當勤快,還能抽空陪玄奘嘮嗑(劃掉),說佛經,整體而言眾人的速度竟然還有微妙的加快了那麽一丟丟。


    這讓朱八戒小朋友感覺就更加沮喪了。


    他懷著這樣沮喪的心情,同眾人一同取經。蘇乩原本是因著前麵自己的研究陷入了瓶頸期,所以想著過來找玄奘嘮嘮嗑散散心調節一下心情,不過等過來之後,見著這六耳覺得稀奇,索性就跟著眾人又多走了一段路


    這天,一行人走著走著,莫名就覺得溫度越來越高,感覺就很愁人。


    玄奘作為一個普通人,臉上的汗水整個跟有誰往頭上潑了一盆水似得,那叫一個大汗淋漓,孫悟空看了兩眼,不禁就將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沙悟淨擦了一把額上的水漬——他如今真身是個水生生物,對這種天氣忍耐度真的是不怎麽高,故而這一群人裏麵,除了玄奘,就他看起來最為蔫巴巴的樣子。


    這會兒,他擦了把汗,忍不住道:“如今正是秋天,怎地天氣卻這般炎熱?”


    朱八戒最近熱衷於賣弄,聽到沙悟淨抱怨到自己的知識點,他連忙道:“這有什麽奇怪。我以前聽說西方路上有個斯哈哩國,乃日落之處,俗稱喚做天盡頭。若到了申酉時,國王差人上城,擂鼓吹角,混雜海沸之嚴,日乃太陽真火,落於西海之間,如火淬水,接聲滾沸,若無鼓角之聲混耳,即振殺城中小兒。此地熱氣蒸人,想必到日落之處了。”


    眾人聽聞,關注點也是不盡相同。


    沙悟淨有些無語道:“你又知道了?”


    朱八戒一抬下巴,臉上很是有些小驕傲的樣子,顯而易見是在等別人的誇讚了。


    不過實際上,孫悟空在前麵探路,一臉認真的模樣仿佛並沒有聽到朱八戒方才說了什麽的樣子,倒是玄奘當了真,很是認真的問了句可當真有這樣的地方?


    朱八戒來了勁兒,正想繼續就這一地方說下去時,旁邊六耳沒忍住笑出了聲。


    朱八戒就有些不大高興,睜著眼睛看過去,問:“你笑什麽?”


    六耳大抵也是覺得自己這笑的太明顯——不過有一說一,他來曆頗為不凡,長這麽大正經來說其實也沒受過什麽委屈,先前拜了玄奘為師又被孫悟空指揮過幾迴也就罷了。


    畢竟玄奘作為師傅,地位自然不同,而孫悟空怎麽說呢,約莫是有些類似於終極追求目標的那種感覺,所以偶爾六耳被孫悟空指示著做事情,感覺還有點兒美滋滋的意思。


    但朱八戒就不一樣了。


    朱八戒這人吧,在師徒幾人裏定位原本就有些微妙,整體而言,大概就是#吉祥物#的樣子,最常做的莫過於仗著他那一張甚為乖巧可愛的臉在普通路人那裏套話之類的事情。


    但偏生六耳來了之後,朱八戒深深感覺自己仿佛地位下降了,故而在這一段時間了個就各種瘋狂的刷存在感,並時不時的還要挑釁一下六耳。


    六耳又不是真的脾氣有多好,最開始顧忌到自己初來乍到還有些收斂,後麵發現不管是玄奘還是孫悟空都不大會理會他們之間的矛盾,他就也跟著開始了。


    這一段時間下來,兩人就很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了。


    這會兒朱八戒一番賣弄,原也沒什麽,問題在於,作為一個擁有特技的猴子,他立時就發現朱八戒這一番賣弄完全是瞎說的,所以他當即就毫不顧忌的嘲笑出聲:


    “你說的那斯哈哩國,距離這裏還遠著哩。就這樣的前進速度,別說如今才走了多長時間,就是從小至老,老了又小,老小三生,也還不到。”


    朱八戒:“……”


    朱八戒一時有些惱怒,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氣的或者是因為說錯了而羞惱的,反正這會兒臉色漲得是通紅,滿臉寫著不高興的反問迴去:“那你說,若不是日落之處,為什麽會這等酷熱?”


    六耳:“……”


    六耳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倒不是他不知道,而是已經走到前麵的孫悟空折返迴來,口中道:“師傅,前麵有個紅牆紅瓦紅油門扇的人家,可要進去討口涼水?”


    玄奘在馬上熱的頭暈,聽說有人家,連忙從馬上下來,晃了晃腦袋,才道:“能討的到,便討一口罷,我熱的狠了。”


    孫悟空點點頭,整了一下衣服,就想要過去門口看看情況。他才過去,門裏突然走出來一個老人家,穿著葛布深衣,戴著頂篾絲涼帽,手裏拄著根竹杖,看著還很有些意思。


    老人家走出來,一抬頭看見孫悟空,有些吃驚:“你是哪裏來的耶?在我這門首何幹?”


    孫悟空麵上露出笑模樣,迴說:“我是過路人,我們師徒幾人,適至寶方,見天氣蒸熱,一則不解其故,二來不知地名,特來拜問指教一二,三則不知道貴方可有口冷水,想要討一口吃來。”


    那老人家聽了,先是笑道:“這樣炎熱天氣,哪裏來的冷水吃?”


    孫悟空早就有所預料,聞言倒也沒有特別驚訝,隻點點頭,那老人家想了想,又問道:“你方才說師徒幾人,其他人在那條路上?”


    孫悟空朝後麵指了一下,那老人家看過去,見那邊站著幾個人,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卻又非常神奇的個個都招眼的很,並不十分狼狽,他看著覺得稀奇,當即就道:“我看長老熱的狠了,且請進來涼一涼。”


    這話委實說到孫悟空心裏去了,便是他自己察覺不大出熱,卻也知道再這樣下去玄奘要受不住的,見老人家主動請他們進去乘涼,心裏就歡喜,連忙迴頭招唿一聲,玄奘就帶著幾個徒弟近到前來,各自見了禮。


    進去後,老人家也知道他們這一番趕路,想來是渴的很,也沒多說話,隻讓人將茶先奉上來,玄奘幾人吃了幾盞茶,才有心思問話:“敢問公公,貴處遇秋,何返炎熱?”


    那老人家迴道:“我們這兒喚做火焰山,沒什麽春夏秋冬,四季都是熱的。”


    蘇乩在旁邊,心裏也覺得奇怪,插了一句問道:“為什麽叫做火焰山?”


    那老人家就解釋:“這裏往西約莫六十裏遠的地方,有一處山方圓八百裏火焰,四周圍寸草不生,如同一座大火爐,傳下來便叫做火焰山了。”


    眾人聽了越發覺得神奇,隻玄奘關注點在於,這什麽火焰山正好擋住了西行的路,他們要西行不知道怎麽辦,想了想,他沒忍住多問了一句:“那要如何才能過得?”


    老人家聽了隻擺手:“過不得,過不得。若過得山,就是銅腦蓋,鐵身軀,也要化成汁哩。”


    眾人:“……”


    眾人一時沉默,沉默完之後,不約而同將目光聚在了孫悟空身上,大抵是想起來孫悟空天生石猴又吃了蟠桃仙丹,最後被老君在爐子裏煉過一迴,若說這裏肉身最強——除開蘇乩這個自帶bug的九尾狐,也就孫悟空最強了。


    不過孫悟空再強,玄奘過不去,那也是白搭。


    眾人一時無法,就在這老人家這裏暫時住了下來。


    幾人正要再問些細節,忽的聽到門外一個少年男子,推一輛紅車,住在門旁,口中叫著“賣糕!”


    那邊玄奘還在和老人家說話,朱八戒聽得這一聲吆喝,耳朵裏一動,沒忍住跑到門口,問那人買糕。


    他在身上摸了摸,隻摸出來一塊銅板,朝那人遞過去,那人也不論多少,就揭開車上的厚布,遞過去一塊熱氣騰騰的糕來。


    朱八戒:“……好燙!”


    朱八戒一接到手裏,便是他這肉身比不得孫悟空,到底也比凡人強許多,將這糕拿在手裏,卻也是燙的,要不是嘴裏饞,他差點兒一丟手就將這糕給扔了。


    那人見朱八戒將一塊糕從左手倒在右手,又從右手倒在左手,嘴裏連連喊著熱,沒忍住笑了一聲,道:“就有這般熱了?”


    朱八戒嘴巴裏唿唿的朝手裏吹著氣,聞言道:“可熱的狠了。”


    那人失笑,抬眼將朱八戒上下一番打量,道:“可見你是才來到這裏的。”


    朱八戒道:“這就能看得出來?”


    那人道:“這裏還不是最熱的,若是再往西邊,還能再熱著些。且還有一樁,才不久鐵扇仙扇了芭蕉扇,布了種收了割,才能做了這糕,過些時日,等這陣過去,又是一遭熱。”


    朱八戒不由得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就這,竟還不是最熱的時候?


    也不知道熱起來該是如何苦人。


    他心裏想著,注意到這人提到的鐵扇仙及芭蕉扇,心中一動,連忙問道:“那鐵扇仙是何人?芭蕉扇又是何物?”


    那人一提起鐵扇仙,目光裏就滿是感激,如此這般向著朱八戒解釋了一通。


    原來這不遠處有個鐵扇仙,她手裏有一柄芭蕉扇,一扇息火,二扇生風,三扇下雨,就靠著這波操作,這火焰山附近的普羅大眾才能正常的掐著時間布種收割,才得五穀養生。


    否則的話,這裏寸草不生,常人根本就住不得。


    朱八戒聽了,一時不覺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須臾,朝那賣糕的人道了謝,便興衝衝捧著熱騰騰的糕進去和玄奘說話:


    “師傅!大師兄!我有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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