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上,遠處野獸的嚎叫聲,顯得更為清晰。


    在危險重重的叢林裏,秦悅能找到這個山洞暫時安身,實屬運氣。


    這也讓梁簡再次對秦悅刮目相看,他剛剛粗略看了,山洞裏收拾過一番,山洞岩壁角落有火堆燃過的痕跡。


    他很自覺地重新點火,架起火堆,熊熊烈火燃燒著,隻聽得樹枝燒的劈啪的聲音。


    秦悅默默跟在他後麵,疑惑地看著前麵挺拔的身軀,一點也沒有重傷剛醒的虛弱跡象,暗自佩服他身體的強悍。


    “你不要緊嗎?要不要休息會兒?”秦悅望向他,說道。


    “嗯?”梁簡看著她,忽然想到什麽,抬手撫上太陽穴,“頭是有點痛。”


    他的額頭上還綁著簡陋的布條,身上的西服料子很結實,雖然沾上不少枯草塵土,但沒有破損的痕跡。


    反觀她自己,裙子仍破破爛爛的綁在腿上,說不出的狼狽。


    想著梁簡昏迷這段時間一直沒有進食,醒了又長途跋涉這麽久,肯定餓了。


    秦悅擦幹淨幾個野果,遞給梁簡,便拎起幾條小魚出去了。


    她白天在山洞附近繞了一圈,發現有一處掩藏在灌木叢裏的小溪流,水清澈見底。


    等秦悅迴來的時候,看到梁簡已經躺在火堆旁邊了,秦悅嚇了一跳,忙去探了他的鼻息,才發現原來他隻是睡著了。


    火光映在他的臉上,照出他麵上的疲憊和虛弱。


    秦悅莫名有些愧疚。


    趁他睡著,秦悅嚼碎了草藥又給他換了一次藥。


    清洗出來的魚已經架在火堆上烤了,這裏的魚有一股天然的清香,因此沒有食鹽,也能勉強入口。


    梁簡是被一陣雷聲驚醒的,醒來聞到烤魚的焦香味,秦悅盤腿坐在火堆旁邊編藤蔓。


    已經編了一半,看上去像張草席。


    她很喜歡這種手工藝品,以前她旅行一趟迴來,家裏就會多出不少手工編製品,幾次下來,房子裏已經擺的滿滿當當。


    卻不想,到了這種地方,有了用武之地。


    想到這兒,梁簡不由得啞然失笑。


    “你笑什麽?”秦悅奇怪地看著他。


    “這是什麽?”梁簡坐到她旁邊,指著她手裏的東西明知故問。


    “我用藤蔓編的席子,可以鋪在地上睡覺,我也是第一次編。”秦悅拿起席子攤開給他看,材料簡單,但她編的很結實工整,已經編好了一大片。


    “嗯,不錯,獎勵你一條烤魚。”梁簡笑著給她一條烤的焦香的魚。


    在這一片未知的叢林,有一個可遮風避雨的洞穴,一堆燃燒的火焰,他覺得很溫暖。


    “這是我烤的.......”秦悅低下頭,不滿地小聲嘟囔,又給他拿了幾條,“喏,還有好幾條,你也吃吧。”


    兩人很快消滅了幾條烤魚,和剩下的野果,擺在他們麵前的又是明日無糧的困境。


    “明天我去外麵看看,這片森林動物很多,應該能打到獵物,你不用擔心。”梁簡伸展修長的腿,說出自己的計劃。


    “沒有工具,怎麽打獵?”


    梁簡沒說話,起身隨手撿起一根樹枝,用剪刀三五下削得尖尖的,在秦悅眼前比劃幾下。


    秦悅把編好的席子鋪在靠著洞內岩壁的地方,走到他麵前,搖了搖頭,”你想用這個打獵?我今天用它連條魚都插不到。“她覺得他太異想天開。


    梁簡不以為意地笑笑,說道:“在最貧困的非洲,那裏的人就是用的這樣的木矛狩獵,維持族人的生計。”


    “好吧,”不懂非洲人的生活方式,秦悅無法辯駁,但想到他額頭上和腿上深可見骨的傷痕,還是有些不放心,“那你身上的傷呢,我是醫生沒錯,但沒有強效藥,短時間內你的傷口沒辦法痊愈,也就意味著你的傷口容易在野外感染。”


    “這裏的草藥藥效不錯,我會注意,不會感染到傷口。”知道她的顧慮,但梁簡覺得這實在是小事,他的身體心裏也有數。


    看他堅持,秦悅不再多說,心裏想著明天多找點草藥,曬幹了備用。


    秦悅從包裏掏出手機,看了時間,晚上八點多。


    時間看起來還早,但明天他們還得繼續,需要休息補充體力,尤其是梁簡。


    她讓梁簡去席子上睡,準備在地上湊活一晚,明天再編一張席子。


    梁簡不由分說地把她拉過來,躺在席子上,“這裏夜間溫度很低,我們一起睡暖和。”


    秦悅默然。


    她不習慣和他一起睡,過去的三年裏兩人同房的時間屈指可數,她也沒有過尷尬,但那件事過後,和他相處總是有絲不自然。


    不過梁簡說的沒錯,雖然離席子火堆很近,她露在外麵的小腿和胳膊還是感覺到了涼意,也就不再故作矜持。


    勞累了一整天,秦悅累狠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叢林裏的夜晚,溫度驟降,山間的風唿唿刮過枝繁葉茂的樹梢,略過洞口的巨石,灌進洞裏來。


    秦悅冷得抱著胳膊無意識地往梁簡懷裏縮,梁簡摟著秦悅,默默看著她的後腦勺,歎了口氣,臉貼近她的頭發,更緊地摟著她的纖腰,很快也睡過去了。


    她醒來的時候,兩人還緊緊地蜷縮在一起,她後背緊貼著梁簡結實的前胸。


    秦悅裝作若無其事地起身揉眼睛,叢林裏的清晨還有一絲冷意,她把腰間的外套套在身上。


    此時,梁簡已經醒了,利索的起身,和她道了一聲早。


    秦悅鬆了口氣,“你的公文包,我沒有打開過,你要不要看一下裏麵還有什麽東西?”


    梁簡點了點頭,走到放著公文包和她的小包的地上,拿起公文包,搜出一堆文件。


    眼睛不眨地看著他動作的秦悅,不由有些失望,果然是一堆文件,還指望能有軍刀之類的呢。


    他們現在能用的隻有她的小剪刀,不過作用有限,還有一把打火機,讓他們不用鑽木取火。


    鏡子,口紅,筆和本子,鑰匙、手機這些,在荒無人煙的野外,著實起不到作用。


    哦,手機偶爾還能看時間,判斷大概什麽時候日落,不過兩天的待機時間也隻剩不到百分之七十的電量。


    梁簡拉開夾層拉鏈,鏘的一聲,從裏麵倒出一個東西。


    他撿起來朝著秦悅笑道,“是把小刀。”


    這是一把銀質的蒙古刀,刀柄鑲嵌著細碎的藍寶石,她取下花紋精致鏤空的刀鞘,刀刃豎直鋒利。


    這把刀,她有些眼熟。


    突然想起來,這是她一個去內蒙草原旅遊迴來的朋友送給她的,她一直以為不見了,還為弄丟朋友的禮物而感到抱歉。


    “蒙古刀怎麽在你這裏?”


    梁簡無奈的笑笑,“上次你拿去我辦公室,我還以為是你送我的禮物,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現在有這把蒙古刀,有些事情好做多了,我去砍些樹枝迴來。”不等她說話,梁簡拿著蒙古刀就走出了洞穴。


    秦悅愣了愣,不知道梁簡是什麽意思。


    他們結婚一年,兩人並沒有戀愛基礎,一個大院長大卻僅限於知道名字,並不熟悉彼此。


    在她的印象裏,梁簡能力出眾,是一個負責任的丈夫,周末會迴雙方父母家吃一次飯,很少有過多的交流。


    她一直以為梁簡是個一絲不苟很嚴肅的人,卻沒想到到了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他會和她開起玩笑。


    突然感覺兩人的關係有些偏離原來的軌跡。


    趁著梁簡外出的功夫,秦悅手上不停地把洞穴收拾幹淨。


    枯柴剩的不多,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洞口挨著那一側的岩壁前。


    藤蔓一堆擺在洞內麵朝著洞口的岩壁前,魚簍子挨靠著那堆藤蔓,兩人的包放在藤編的席子上。


    火堆昨晚就熄滅了,隻留下一堆燒成灰燼的草木灰和幾根半截焦黑的樹枝,離席子大概一米遠。


    秦悅在洞口撿了幾塊大石頭,堆在火堆一周,圍了一個圈,挪遠了大概半米的距離,防止太靠近席子,火星子濺上去。


    想到昨晚睡得藤席鋪在地上,仍然硌得慌,她拿了剪刀剪了很多嫩枝條迴來,厚厚一層鋪在床鋪下麵,既柔軟又能防潮。


    看了時間,一個小時過去了,梁簡還沒迴來。


    秦悅想著他高大健壯的身體,也不擔心他,自己拎著魚簍子就出了山洞。


    早晨的森林,空氣裏浸潤著一股濕氣,腳下的泥土混著落葉也有種潮濕感。


    她沿著那條掩藏在灌木裏的小溪流走,順著水流的方向往下走,手裏的粗枝揮出一條小路來。


    越往前走,潺潺水流聲越清晰,她眼前的枝椏越密集,頭頂的樹木也遮住了日光。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伸手撥開擋住她視線的茂盛的灌木草叢,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腐朽的木頭,循著水聲,就見這條溪流匯入一條數米寬的河道裏。


    河流兩旁是茂盛的灌木叢,灌木上垂下河流的枝條,開滿了淺黃色的小花,岸邊伸過來的樹木枝椏在河麵上映出墨綠的倒影,遠處水鳥撲騰翅膀在河裏啄食。


    她仰頭看向河流的盡頭,隻見蜿蜒的河流消失在茂密的叢林深處,不知通向何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史前悠閑日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煮雪問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煮雪問茶並收藏史前悠閑日子最新章節